45、徽州疑案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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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话，后头千娇百媚的声音传了过来：“哎，林相公。”
两人不约而同回头，就见那潘月梅扭着胯往外走，拿了一包什么东西塞在了林汀云手中。
“林相公，你帮了我好几次忙，我都没来得及谢你。这点馍饼是我自己做的，里头加了梅干菜和瘦肉，好吃得很，你别嫌弃。”潘月梅笑起来，眸中仿佛荡漾着春|波，“我叫你惹麻烦了，真对不起。要是有什么看得过的人，年纪多大无妨，鳏夫也成，你记得让他们来我这儿转转，我每天都闷得很。”
这话说出来，林汀云也松了口气：“多谢，不过我不饿。这事我一定记在心上。”
听得他这话，潘月梅微微一笑，眼珠子向方禅岳看来，一双漂亮的眼睛上下一转，直看得他心头警铃大作。
他的心头浮现出夏巧月的倩影，拉了一把林汀云：“走吧林兄，我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这句话算是巧妙地暗示了自己已有家室。听了这话的潘月梅果然眸中神采一黯，过了会儿仍笑着说：“这年头果然瞧着好的，早被人抢去了。”
说完这句，她将手中的饼往林汀云怀里一搁，头也不回地甩着帕子进屋去了。
林汀云阻拦不得，看着手里的饼，叹了口气。
“这潘月梅从小就生得好看，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一年前嫁了徽州城的富绅，结果没过半年就成了寡妇。她爱打扮，就被婆家赶出来了，婆家骂她是丧门星，觉得她水性杨花。”林汀云简单地把这小寡妇的事情说了说，抬头看了眼方禅岳，“方兄，不知今日这热闹，看得可开心吗？”
方禅岳摇了摇头，他也跟着叹了口气：“照你说的话，我只觉得她可怜。”
一个有些银钱在身的漂亮女人，又死了丈夫，总免不了挨人议论。不过好在她离开了婆家，正为自己的幸福努力，倒也还算不错。
“是啊，她身边其实围着不少人，但她也是个聪明女人，知道什么是苍蝇，什么是良人。”林汀云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方禅岳，嘴角微微上扬。
看到他这眼神，方禅岳笑道：“林兄这句话，是在夸我，还是自夸呢？”
林汀云也不看方禅岳，径直往前走，只是嘴角的微笑放大了些：“自然是夸你。林某才疏学浅，相貌平平，怎能与方兄这样年少有为的武林人士比呢？”
方禅岳失笑，这林汀云当真是自谦起来没个底线。要说才疏学浅，他好歹是衙门的书吏。要说相貌平平，他的模样身段，要是还算相貌平平，再也没有好看的人了。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林兄别说了，我要自惭形秽了。”
林汀云低头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带着方禅岳往主街上走。一边走，一边说起了昨天的后续。
“你们走以后，我就把邓因和顾勇扣在衙门里了。邓因和他们八斗帮的大当家刘桑好似有些靠山，不过谅他们也不敢明着来徽州要人，先关几天再说，削削他的锐气。”
方禅岳点了点头，这林汀云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骨子里却极有魄力，在做实事，也难怪馄饨铺的老板娘说，找他就能办成事。
“八斗帮的人昨日回去，也不知会怎么闹腾。”方禅岳不无感慨地说了一句。
“折腾不出什么水花来。”林汀云道，“我没接触过那刘桑，不过他和邓因不一样，不太爱露面，平时的事情都是二当家和三当家去处理解决。”
方禅岳点了点头，谢绝了两个给他推荐东西的摊贩，继续跟着林汀云亦步亦趋地往衙门的方向走去。两人聊了一路，倒也还算投机。
聊着聊着，林汀云总算问起了正事：“欸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方禅岳被他提醒，这才想起找他什么事：“哦，我有个朋友，姓白。大概四年前来了徽州，每年与我们有通信，今年过年的时候突然联系不上了，所以来找他。”
“白？”林汀云的眉宇动了动，停下脚步，问他，“你能画出他长这么样子吗？”
这属实有些为难人，方禅岳摇了摇头。他对白鹤厌了解甚少，除了知道是銮铃夫人的大弟子之外，连见都没见过。就算是傅羽仪和夏巧月，虽然见过，也是四年前的事了，难保一个人的模样四年都不会发生改变。
“我只知道，他叫白鹤厌，武功应当不错。呃……他的字画应当也不错，很有才气。”方禅岳想了想夏巧月对此人的描述，“是个谪仙一样的人。”
这个描述说得林汀云皱着眉，眨了两下眼睛：“照方兄所说，这人可以算个奇才了，我虽来徽州不久，但是仿佛没见过这样的人，听也没有听说过。”
方禅岳挠了挠头，夏巧月的描述不知有没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就这“谪仙”二字，就不是什么人都能当得起的。就算是傅羽仪，也只是俊朗的少年郎，而眼前的林汀云虽然生得极好看，但更多的是清雅的书生气。
“我知道难找，实在抱歉。”方禅岳一时也有些泄气。
“不打紧。”林汀云笑道，“既然答应了你，希望渺茫我也会帮你找一找的。或许他已改姓，也或是搬去了其他地方，衙门里都会有记录，总有蛛丝马迹。”
听得这话，方禅岳笑了笑：“多谢。”
林汀云笑了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方禅岳看着他口中的话还未说出就咽下去的样子，心里反而有些过意不去。自己平白无故找他帮忙，也没给人家报酬。倒不是他不想给，銮铃阁中的有钱人只有傅羽仪一个，自己就算拿银子出来，怕是也要惹人笑话。
“林兄，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的，我一定鼎力相助。”方禅岳笑道，“实不相瞒，第一次见你我就感觉一见如故，或许是你看起来饱读诗书，很像我的一位教书先生。”
林汀云听了这话，人愣了愣。随后他一时没忍住，闷闷的笑声从鼻子里发了出来，摇了摇头。
方禅岳被他的反应整糊涂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方兄，你换些词夸我吧。”那林汀云好不容易歇了笑声，说道，“实不相瞒，我几乎没怎么读过书。小时候跟着人学了些字，可跟饱读诗书完全没什么关系。你说的话，真是折煞我了。”
方禅岳完全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时也有些惊讶。他打量着林汀云的模样，举手投足间都像极了教养良好的公子哥儿。就算不是大富大贵出身，也应当是书香门第。
“我不信。”方禅岳想起了他说自己“相貌平平”的前科，“林兄一定又在自谦。”
“是真的。”那林汀云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家了，跟着各种不同的人学本事。读书写字只是凑活，加起来顶多写了两年。”
方禅岳瞧着他神色不似做假，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好。
“不过……我确实有一事，想请方兄帮忙。”林汀云的神色慢慢转沉，“或许你在来徽州的时候也有所耳闻，是一桩连环命案。”
连环命案？
方禅岳愣了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让林汀云没说出口的话竟然同命案有关系。而徽州城的连环命案，这说的，莫不是前两日傅羽仪一直叨念个不停的什么“深闺疑案”吧？
想到这里，方禅岳的脸色出现了一丝动摇。
林汀云不会要开口让自己去帮他查案吧？
果然，林汀云转过身，开始自顾自说了起来。
“我是由知府夫人举荐，知府大人一手提拔，自然也想为他分忧。这桩案子要是不能解决，大人恐怕寝食难安。我虽然学了几天功夫，但没点本事还是瞧不出所以然来，希望方兄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方禅岳看着林汀云眸中正色，一时难以拒绝。原来举荐他的还是昨日在宝云寺中见过的许夫人。他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林汀云毫不客气：“看一看尸身，替我找一找死因便好。”
这个答案让方禅岳在初夏的大白天寒毛直竖。他虽然不惧尸首，但见到了也会感觉不快与恶心。
他抬头看了看林汀云，与他大约一般大的年纪，却已经在为百姓做事，实难开口拒绝，只得将这事引向了别人。
“林兄，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学艺不精。何况追查死因这样的事，应当交由仵作去完成，我恐怕难以胜任。”
林汀云点了点头，他神色无奈道：“方兄说的是。你有所不知，徽州城这里只有个七十岁的老仵作还顶些用，底下的小学徒大多都在混日子。我们也不是没想过办法，自己的人不顶用，还去试着借了临镇的别的仵作，可都查不出死因。武林人士各个眼高于顶，也无人愿意帮忙。如果不是无奈之举，我也不会开口让刚认识一两日的方兄你来帮忙啊。”
方禅岳点了点头。世人瞧见这些东西，自然都觉得晦气。
“好吧，我去瞧一瞧。”方禅岳说道，“林兄说得诚恳，我也愿意一试。只是我听闻死者都是女子，我去瞧恐怕也不够方便。”
“我知道你的顾虑。”林汀云听他答应，脸上浮现了笑意，将方才潘月梅给的饼揣在怀里，“我不勉强你，到时我给你说明案情，能有结果当然好，没有也不打紧，我也只是尽份力罢了。”
方禅岳含糊地应了一声，其实在他硬着头皮答应下的那一刻就有些后悔了，前两日他还怪傅羽仪总想着这些事节外生枝，如今竟然是自己卷入了这样的事情里，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一边想，方禅岳一边忐忑不安。这怎么看都像是被林汀云带上了条贼船。
罢了罢了，佯装看两眼，只说自己不知晓就好了。方禅岳在内心安慰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徽州疑案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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