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徽州疑案6 ...
-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犹豫的瞬间，方禅岳便已经失去了抢来的片刻先机。黑衣歹人的中指骨节突出，拳头直直对准方禅岳的太阳穴打去。
这一招十分眼熟，名叫“长虹贯日”，是一套基础的长拳招式，方禅岳眉头一紧。
当初师父温可仪在连山派学的就是拳脚功夫，他对这些招式自然也是烂熟于心，只是此刻对面的人出手凌厉，显然对这一招颇有心得，是个非常厉害的长拳师。
没时候给方禅岳再犹豫了，无奈之余，他只得松开了老船夫，用双手正面迎击，左手用手腕绕开对面的凌厉攻势，右手使劲一压，顺势由蹲着变为直立，同那长拳师拼起了力气。
对面的长拳师顿时与他僵持起来，他一只手对方禅岳两只手，顶在一起，谁也没讨到便宜。只是方禅岳仍在关心船夫的下落，迷迷糊糊间只听他在惊呼声中向船的后方漂去。
“傅二哥，救人！”他朝着傅羽仪的方向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想是那边也打得一片混乱，谁也无暇顾及。
方禅岳的心沉入谷底，他替人行了方便，却连累了无辜的人，这让他的良心如何过得去？
正在悔恨之中，他觉得眼前的黑衣歹人力气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他甚至要支撑不住。
正在这时，身后的船中，一个女子揭开了船帘。
她轻声咳嗽，然后看了一眼旁边同行的中年男子。
“卢叔，去把水里的人捞起来。”
方禅岳内心一动。他看不见那女子的身形和模样，但能够清楚地听见她的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有如天籁，让他本来慌乱如麻的心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钳制黑衣歹人的力气慢慢增大，逼得他不得不进行变化。眼看右手受到夹击，黑衣歹人左手从贯拳变为冲拳，直直朝着方禅岳小腹打去。
方禅岳在心头冷哼一声，招式有百般变化，却万变不离其宗。面对钳制，对面这个长拳师只求尽快脱身，因此就只能出拳攻向特定的位置，不是小腹便是前胸，因为那里方禅岳不得不挡。
然而方禅岳岂能让他如愿。
小时候温可仪教他学连山拳法，几乎是挨着揍练起来的，用温可仪的话来说，挨揍可以培养身体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知道对面即将要向哪里动手。
眼看着那往小腹来的一拳，方禅岳松开双手的钳制，左手上挑击打对面的下巴，右手则虚挡了一下自己的前胸。
方禅岳有十足的把握，对面的长拳师这一拳是绝对打不到自己，面对朝着门面的一击，只要是有本能反应的人，第一时间就会选择回避。
果不其然，这一拳擦着对面长拳师的下颚而过，而长拳师的冲拳也收了式，并未打在方禅岳的身上。
那长拳师在摇摇晃晃的船上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他也有些吃惊于方禅岳的机敏与果断，动作停了下来，看了方禅岳几眼，完全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看上去初出茅庐的小子将自己拦了下来。
方禅岳趁这个功夫一个回头，从月光中看到身后那艘船伤的虚影。船夫似乎已经被人捞上了后面的那条船，正趴在船沿上吐水。另一边，一个身着紫衣的蒙面女子直直得立在船上，也正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她的紫衣只遮盖了身上的大部分皮肤，两只臂膀却露在外面，同中原女子的装束很不相同。五月便穿得如此清凉，不由让方禅岳愣了愣，但对方救了人，他还是要表示感谢。
“多谢姑娘出手救人。”
这句话说罢，他似乎感觉那蒙面姑娘的面罩下露出了一丝笑容。迷迷糊糊中，那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动人心魄，直勾勾朝着他看过来，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在对战时被人推开的黑衣人眼见他还有功夫同旁人说话，冷哼一声，报上了自己的家门。
“我是八斗帮的二当家邓因，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吧。”
对面的人虽然说话的语气倨傲，可神态中却有着十足的防备与警惕。
方禅岳挑了挑眉，实话实说：“邓因？没听说过。什么人？”
这句话显然将对面的邓因惹得不轻，他气极反笑：“你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为什么还要同我交手？这事不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可以管的。你要是现在跪下来求饶，我就放你一命。”
方禅岳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是哪家的臭鱼烂虾，但我知道鬼鬼祟祟从水里翻进别人船里的，定不是好人。”
船夫被救，可他还是有后顾之忧。船中的黎岩岫不会武功，那位苏姑娘的武功如何，他也没有数。
邓因眼见方禅岳出神，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想着方禅岳刚才满脸狡猾的模样，一击朝着方禅岳面门打去。
这是一击横拳，从右侧往方禅岳向他的右脸打去，正是瞧准方禅岳的左侧是船舱，让他躲无可躲。
方禅岳自然听到了这呼啸一般的拳风声，他心一动，几乎是没有思考，便起手，左手朝上一抬，右手往下一拍。这两下，打的正是邓因小臂上发力最弱的手腕与手肘，这两下以柔克刚，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面的杀招。
邓因双眼圆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方禅岳抬起的左手一改攻势，又啪的一声拍在了邓因的右肩穴位上，顿时邓因的右手微微一麻，在瞬间失去了力气。
“银帘直泻……你、你是连山派的人？”
方禅岳微微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无意之间使出了连山拳法中的“银帘直泻”。这一招之所以得名，正是因为这是连山派的先人在瀑布下顿悟的，竟被行家一眼看出了出身。
正踌躇这师门是爽快认了还是佯装不知时，一旁傅羽仪和苏姑娘已经结束了战局，苏姑娘神气活现地往方禅岳这里走过来。
“连山派怎么了？连山派又不丢人。总强过在水底下装王八精，让师门蒙羞！”
这话就是替方禅岳默认了出身，方禅岳心中闪过一丝犹豫，看了一眼傅羽仪。傅羽仪没什么反应，仿佛听了一件司空见惯的事。
“你这个小丫头，年纪不大，胆子不小。也不问问八斗帮的事你管不管得了？”
那邓因虽然落了下风，可却丝毫不慌张。他伸出手指，朝着河边的方向一指，顿时河边响起了吵嚷声。原来不知不觉，河边竟然围了过来许多人，手中提着火把，刚刚远远看去还以为是围观的临安府百姓。
方禅岳吃了一惊，这岸边的人举着火把，口中大声叫着为邓因助威，看上去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却唬人得很，可见八斗帮在临安府究竟有多嚣张。
正在这时，船舱中睡着不久的小丫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来是刚刚被傅羽仪放倒的人突然爬起来，向她扑去。
傅羽仪赶紧上前，一脚又将人踹翻在地，看着那不知什么时候醒来、哭哭啼啼的小丫头直皱眉。
但也正是这个举动，也让众人看清，不止是岸边，就连身后不知何时也多了好几只模样差不多的船，船上的人举着火把，正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邓因见几人脸色变了，得意起来，哈哈大小：“要与我毛拳邓因作对？我劝你们今天束手就擒。我不取人性命，只要钱财。连山派这么大的名头，一人五百两想必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吧？”
方禅岳就知道认下了师门没好事，原来在这儿痴心妄想呢。他刚想反驳，却不想被人抢了先。
“你失心疯了吧，本姑娘的命才值五百两？”
傅羽仪有些吃惊地看了一眼那仿佛脑袋都有些秀逗的苏姑娘，这时候还有给自己抬身价的？
邓因也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对面的这个个子不高、细胳膊细腿的漂亮姑娘是这个反应。
“傅二哥，速战速决得好。”方禅岳朝着傅羽仪小声耳语。
傅羽仪当然也清楚，邓因虽然是个硬点子，但也不至于打不过，只是这船里还有个不会武功的黎岩岫，以及那个年仅七岁的小丫头。八斗帮人多势众，短时间内结束不了战局，必定后患无穷。
“方兄，傅兄，还有几十米水路应当就到徽州境内了。在徽州地带，八斗帮不成气候，或许官府愿意出来管一管，事到如今，不如一鼓作气，赶紧过河界吧！”
黎岩岫的一番说辞有理有据，作为徽州人的他自然明白徽州是什么情况。方禅岳微微点了点头，和傅羽仪交换了一个眼神。
“毛拳邓因是吧？”方禅岳冷哼了一声，“刚刚过的几招忒不过瘾，我再向阁下讨教讨教！”
说着，方禅岳从船舱中飞身跃起，朝着邓因的胸口踢去，邓因抬手挡了方禅岳的两脚，却也被踢得后退连连。然而方禅岳却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伸手划拳向着他耳侧袭去，手掌翻飞的速度极快，将邓因从船头中部逼到了船沿。
这正是连山拳法中的“拨云见日”。
眼看着就要掉下去，邓因双手一划，勉强保持平衡，却没想胸口正好全部露在方禅岳面前。
方禅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果断出掌对着邓因的胸口袭去，邓因自然知道方禅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已躲闪不及，只得借势向后而去，随机借势踩着轻功，向着另外一只船的船顶飞去。
这正是方禅岳想要的，只要邓因不在小船上，傅羽仪便能够带着剩下的人顺利过河界。
看着方禅岳顺利地将邓因引至别处，傅羽仪立刻卯足了劲，提起老船夫留下来的长竹竿就往水里扎。眼前往河界方向的小船只有邓因与方禅岳正在酣战的那一只，想要过河界，只能靠自己。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徽州疑案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