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大佬摆烂后被狗咬了》有谱

5、勇气

　　　 周杳去之前先在学校换了身衣服。以往都是要换的，烧烤摊太熏，他一般都穿旧衣服去。他站在林琅家楼下才发现自己既没有林琅的联系方式，也没有门禁卡。这边是新开发的小区，一栋楼里也没多少住户。等着人一起上去，恐怕要到猴年马月。
　　周杳看看电梯，又看看楼梯间，叹了口气，认命地走进楼梯间。
　　等着他气喘吁吁地爬上16楼，累得挂在消防门门把的时候，面前的电梯“叮”一声响了。
　　林琅的脸缓缓露了出来。
　　周杳人都是麻的，心里一万只马奔过。
　　林琅震惊地看着喘得和上年岁的老狗一样的同桌，问：“卧槽，你怎么在这？”
　　周杳没力气说话，下巴往林琅家门扬了扬，半耷拉眼皮盯着林琅，满脸写着“你说呢”。
　　林琅红光满面，穿着大裤衩人字拖，手上还拿着根冰棍，完全看不出来是请假一天的病人，倒像是刚做完全身spa，浑身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舒适的恶臭铜钱。
　　我真是有毛病，担心他干什么。
　　周杳觉得要不是现在没力气，一定会再次崩坏他讲礼貌的五好青年人设。
　　林琅赶紧扫了指纹，让周杳进来，拿了双拖鞋。
　　周杳摇头，说：“不进去了，给你送了卷子我就走。”
　　林母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昨晚那个小同学，“诶呀”一声，满脸笑容：“小周来了啊，赶紧进来，阿姨做了好吃的！”
　　林琅用手挡嘴，和周杳说悄悄话：“吃了饭再走嘛，我爸还没回来，咱俩赶紧把排骨都啃了。”
　　周杳从书包里抽出文件袋，递给林琅，说：“我还要去打工。这是今天的卷子，我把我的笔记本放进去了，知识点都在里面。”和林琅坦白之后，周杳已经在这件事上感受不到任何心理阻碍了。
　　林琅立刻变成流泪猫猫头，抱住周杳嘤嘤嘤：“周杳你真好！好感动呜呜呜......”
　　“行啦。既然好了就赶紧来学校，课程赶得很快。”周杳和林母道别，拉上书包拉链，“走了啊。”
　　“诶等等，我跟你一起去行不？我想知道你打工的时候都干什么。”林琅拽着周杳的书包带子不撒手。
　　“有什么好看的，你——”
　　“不嘛不嘛我就想去！”林琅左右摇晃，晃得周杳无法再拒绝。他觉得这几天自己变成了小老头，天天不是皱眉就是叹气。
　　“好吧，不过你只能坐在旁边，我也没法陪你哦。”
　　林琅开心了，露出两个小梨窝，万分叮嘱周杳一定要等他，然后跑进屋放了东西，跟林母报备一声，然后急急忙忙把周杳推进电梯。
　　“从来没觉得电梯这么舒适......”周杳盯着跳动的数字，感慨道。
　　林琅自知理亏。他讪讪一笑，摸出手机说：“我、我忘了加你微信了。现在加上？”
　　周杳不置可否，打开二维码。
　　林琅边填验证信息边说：“下次让李恒送就行，你给我送卷子，打工不就晚了吗？”
　　“没事，给老板打了电话了。我有点担心你的情况，所以还是亲自来看看。”周杳点开，噗嗤一笑：“‘豌豆公主’？这你啊？”
　　“炫酷吧！”
　　“呵呵，挺......符合你人设的。”周杳手指顿住，点开头像，“欸？你这头像不错，小猫好可爱。”
　　林琅探头看了一眼，与有荣焉：“那是！这是我家布朗。”
　　周杳疑惑地思索了几秒，说：“你家还养猫？我怎么没看见。”
　　林琅：“正常，布朗怕生，躲到沙发底下去了。”
　　“这样啊。”

　　周杳带着林琅出了小区门，往右走。
　　林琅明明记得昨晚是从左边过来的，赶紧叫住周杳：“诶！走错啦！这边！”
　　周杳回头，看看左边，然后看看右边，明白过来：“哦，我今天不去便利店。”他解释道，
　　“我一三五和周六日下午去便利店到十点半，二四和周末晚上去烧烤摊帮忙到十一点，如果再有时间就帮一些培训机构出出卷子。”
　　天......这是人吗......不仅连轴转还出卷子，这是真大佬啊......林琅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
　　周杳有点着急，虽然赵叔人很好、不计较，但是自己也不愿意耽误太久工时，占赵叔便宜。他和林琅挤上公交车，好在今天路况良好，到达时间在周杳的预估之内，他舒了一口气。

　　距离烧烤摊还有五十米，忙地团团转的老板就眼尖地看见了周杳，大声招呼：“诶！小周！你可算来了！”
　　周杳赶紧卸了书包扔给林琅，挽了袖子，说：“找个地方坐，帮我看着包。”然后快步走进后厨，拿了点菜的小本子和笔，看见林琅还站着，走过去把林琅牵到一张椅子旁，按着他坐下，掏出两块小饼干，又说：“好好观察人类吧，豌豆公主！”
　　“遵命！”林琅吊儿郎当地两指并拢，点点额头。
　　烧烤摊有人大喊“服务员点单！”周杳指了下身后示意离开，转头朝那边快步走过去。
　　林琅嚼着小饼干，下巴搭在周杳的书包上，视线远远地跟着周杳。
　　周杳微微俯身听客人点单时随大风扇吹拂来回飘动的须发，周杳快速记录时突起的腕骨，周杳去厨房报菜单时使劲扯着嗓子喊的声音，周杳......
　　“嘿！看什么呢！”周杳用小本子轻拍林琅的脸。
　　林琅被冷水泼醒，从凳子上蹦起来，差点被凳子绊倒。
　　周杳扶了一把，哑笑：“干什么呢，咋咋呼呼的。”
　　“没、没看什么！”林琅眨巴眨巴眼睛，清了清嗓子，问，“你忙完了？”
　　“这会儿人不多。想吃什么？我请你，当作你来陪我的一点点感谢。”
　　“不用，你都给我送卷子了......真要感谢的话，一会儿把我送回去吧。”林琅不想让周杳花钱，一把烤串可能抵得上他这样烟熏火燎地干一晚上的工钱了。
　　“诶对了！”林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周杳：“月底开运动会你知道吗？”
　　“运动会？”周杳想了想，好像的确是，不过这也着急得太早了吧，还有一个月呢，“我高一没去过，以前的班级不组织这些。”
　　林琅：“......咱们学校竞赛班的教学宗旨是‘存天理，灭人欲’吗......我怎么感觉你这也没参加过，那也没参加过。”
　　“差不多吧，我们每天——”
　　“哐！”一只红色塑料凳子从周杳的身后砸过来，砸中周杳的后脑勺的同时裂成好几块，弹到桌子上，把盘碟瓢勺全部扫到了地上。
　　以周林二人为中心，周围三米的人群立刻惊叫着散开。
　　周杳被砸得眼前一阵模糊。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只觉得一阵刺痛，那力道差点把他掀到地上。他伸手一摸，湿湿的，放到眼前一看。　
　　“血！周杳你流血了！”林琅惊叫。
　　周杳回头一看，那个醉醺醺的男人双手叉腰，站都站不稳。膀大腰圆，腆着硕大无比的啤酒肚，蜷曲的胸毛耀武扬威。
　　气血上涌，林琅立刻冲上去照着油腻男人的脸来了一拳。
　　练了这么多年的泰拳，他的手劲不是闹着玩的。男人捂着鼻子，发出未受教化的野兽般的嚎叫，鼻血从指缝里流出来，和林琅扭打在一起。
　　周杳顾不上自己的伤，扑上去和周围的人一起，把俩人分开。
　　很快，周围形成了旁观的包围圈。动静太大，招来了老板。
　　“诶呦诶呦！这是怎么了，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怎么还动手了！”
　　那个男人瞪着烂虾一样的小眼睛，嚷嚷道：“老板，我可是帮你收拾你手底下偷懒的小杂种啊！这小兔崽子在这坐了有一会儿了，有这么伺候人的吗！打他都算轻的！”
　　林琅被周杳死死抱住，气得脸通红:“你有病啊！你他妈的哪根葱啊！”
　　\"诶––我就还算得上一碟菜了！顾客是上帝懂不懂啊，没看见我这茶水没了，不赶快给我倒上还坐在那？！没跟你说话，滚一边去！\"
　　肥厚的香肠嘴一张一合，呲着一口黄牙，一股被尼古丁浸透的臭肉味扑面而来，看得林琅胃里一阵翻腾。他颠起书包想抡，却被旁边的人拦了一下。
　　“别再惹大了。”周杳接过后厨同事的毛巾，垂首坐在凳子上，捂着头。
　　这是大排档、烧烤摊，哪来的茶水，哪来的随时侍立在一旁的服务员。
　　赵叔用了周杳好些年了，可是看着周杳长大的，这人一口一个小兔崽子，胸中的怒火逼得太阳穴直跳。他一听这人明摆着就是找茬，借酒气耍疯，还拐着弯骂自己的地方掉档次，老好人的形象立刻撕裂，脸唰得一下就黑了。
　　他把两个小朋友往后掖了掖，然后抄起一个啤酒瓶，往男人脚底下一砸，破碎的声音刺耳，玻璃溅得到处都是。话从后槽牙里挤出来:\"花什么钱就买什么服务。穷逼还想让老子的人服侍你，想得美！\"他往马路上偏偏头，那个方向的人群立刻分出了一条道，“马上给老子滚！\"
　　\"可是––\"林琅要说话，被周杳的眼神制止。
　　和醉鬼毫无道理可讲，老板懂，周杳更懂。此刻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这个人滚，并警告他不要再来找麻烦，如果拖着他去医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种人，从他身上拿一毛钱都是要他的命。这个亏，周杳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况且，周杳知道，自己确实松懈了。觉得人不多了，就算还有事，别人喊也能听见，于是放松下来，才让这个人揪了尾巴。
　　醉鬼认出老板背后站过来的几个肌肉猛男是烧烤摊的常客，怂了。他看了一圈，最终指着周杳这个软柿子的鼻子放狠话:“你、你等着！”然后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老板松了一口气，立刻转身，打着手电筒，扒开周杳的头发查看伤口，然后皱着眉说:\"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