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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上界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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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震惊了,魔族魔尊何时如此厉害了?
当魔族魔尊动用上古魔息的那刻,不单是仙尊傻眼了,就连魔君也傻眼了。
风千姬被仙尊重伤倒退,她看着魔尊祁辞身上的上古魔息只觉得离奇。
尽管很吃惊,她还是要避其锋芒,若是沾上这半点魔息,以她此刻的伤势,就足以要了她的命。
此刻的祁辞,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魔修。
可他不在乎。
他只觉得厌烦。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要受阻。
若是在质子界里,那些敢阻拦祁辞的恶灵早就成了不入流的灰烬。
可偏偏这里是修真界,他的力量被削弱了。
就在祁辞想要彻底毁掉这里的一切时,天空之上突然显现出了九道灵纹,窥镜之地佛光大显,九重菩萨身的巨大虚影出现在虚空,高高俯视着众生。
无数禅音从虚无之地响起,宝相庄严的菩萨身低垂视线,将他那怜悯的视线落在了魔尊祁辞身上。
九重虚影带着化神后期的绝对威压,以真神的姿态降临了。
几乎所有人都可以看见,虚空里悬浮着的三道问心真言被那菩萨身的虚影握住了,九道菩萨身,便是出现了二十七道问心真言!
这是何种境况?!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恐怖的虚影?
是上界的强者么?
无数修士惊恐万分。
甚至连牵机阁阁主,眼底都浮现一抹诧异。
上清古教的玲珑罩碎了,但虚空中的菩萨身反手落下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护,无数符纹笼罩住了魔族魔尊。
这像是……审问!
阮离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他的瞳孔在一瞬间变成了墨绿色,整个人的妖像竟隐隐有些不受控制的显现出来。
不可以!
他不能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
宋齐褚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
阮离狼狈地控制着自己的化形,在几近乎‘天道’的审视下,他像是无所遁藏。
不过众人的目光并未注意到瑟缩的阮离,他们都被如此奇异的画面吸引,顾不得别的。
何卿走向叶情冥,他板正的面容上看不出悲喜,他的视线落在魔尊祁辞身上,询问叶情冥:“叩问上界?”
皇朝前不久才叩问上界,虽然貌似没有成功,但没人说得准这次的叩问没有惊动上界。
叶情冥看着虚空的中的九道虚影有些颤。
那的确是属于上界的气息。
不单是叶情冥感受到了,任何一个快要飞升的仙尊都感受到了。
他们迟迟没有飞升上界,但他们对上界的感悟绝不是普通修士能够体会到的。
这种境况……就是直观的感受被上界之人的审视!
但被审视的并不是这些仙尊。
而是在符纹牢笼下的魔族魔尊!
祁辞再次被区别对待了,他咽下了上涌的血沫,将颤抖的手指按压在阿黎的脊背上,他说着:“回去找黎诏裴吧。”
阿黎浑噩着有些惊恐,他死死抱着师尊的脖颈不肯撒手,他带着哭腔,想要留下。
“你乖一些,你的业孽,我来背,你回去吧。”祁辞本身就被天道封厄,不在乎再多一些业孽。
阿黎的气息在变弱,兴许是和黎诏裴有关。
祁辞闷闷地想着,阿黎殒没,黎诏裴也就会死,那么黎诏裴死了,那么阿黎也活不了。
祁辞唯一能做的。
兴许就是解开阿黎身上的业孽,让阿黎回归本体。
兴许这样,阿黎才有一线生机。
何况眼下,祁辞护不了阿黎,只能将阿黎送走。
祁辞并没有征求阿黎的意愿,他以强大的神魂强势且霸道地侵入阿黎的神魂当中,掠走了阿黎刻入神魂的业孽。
这强势且霸道的侵入另一个人的神魂,简直就是侵入私密领域,阿黎颤抖着被迫接受,他浑噩地想着,这就是神魂交融吗?
可……不该是这样的。
阿黎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他再也听不到师尊的声音了。
“滴答——”
重九鬼域里天崩地裂,无数恶鬼从地府涌入,那塌陷的口子成了恶灵的逃生出口,它们拼了命的想要往上爬——
快到了。
恶灵爬到重九鬼域了,还有八层——
爬过去,它们就能夺舍生灵——
黎诏裴看见自己的血在滴落,他没由来一阵心悸,他想要分出神魂查探阿黎那边的境况。
可眼下太凶险了。
他从血战开始,就无法留意阿黎那边的境况了。
他现在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
他想要夺回属于师尊的东西——
那些人不配占有师尊的东西——
他想要师尊留在修真界——
他太想了。
他承受不住师尊的再次殒没。
所以他拼了命的想要挽留些什么。
但是这里太危险了。
可是没关系,师尊都能闯的地方,为什么他不可以?
黎诏裴的双眼被血液糊住了,他体内散发的魔息充斥在这片血色空间里,业孽与欲念折磨着黎诏裴,让他浑身染血。
重九鬼域里的恶灵加剧了这种业孽与欲念,它们成为了黎诏裴不可控的暴虐因素,直到蚕食殆尽黎诏裴的骨血与魂魄。
直到——
黎诏裴周身的业孽尽数褪去——
一股细密绵长的痛苦席卷了黎诏裴的全身,缓慢涌入了神魂里。
他觉得呼吸都是痛的。
坍塌的重九鬼域,再次复原了。
——
祁辞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孽,不过既然所有人都觉得他就是灾厄,那他就当做是灾厄吧。
所以他不在乎身上是否是业孽缠身。
反正……他本身就是灾厄啊。
在祁辞被笼罩在强大的符印牢笼后,他便知道这是上界的审问。
在皇朝禁地里,祁辞曾被上界诘责过。
如今再来一次,又是上界的哪个真神?
祁辞不愿多想,他抬眸直视虚空之上的九重菩萨身,此刻祁辞感受到了脖颈处的灼热。
这像是在告诉祁辞,他理应受到审问。
虚空中的虚影以高高在上的姿态甩出一道问心真言,并开口审问:“你叫什么?”
问心真言入体,祁辞踉跄了两步,堪堪站稳。
尽管厌恶,还是开口了:“祁辞。”
紧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你从哪来?”
“质子界。”
“你师承何处?”
“不记得了。”
“你见过廖天莫么?”
“没有。”
“你曾叩问上界?”
“没有。”
“你与上界有过牵扯么?”
“……有。”
……
“你被天道封厄了么?”
“……没有。”祁辞撒谎了,问心真言强迫祁辞说实话,可他不愿说实话。
他的整个身子摇摇欲坠,此刻正默默承受着问心真言的反噬。
不过好在祁辞的神魂足够强大,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虚空中的菩萨身像是在质疑祁辞,他九道虚影同时掐诀,晦涩难懂的符纹便从指间流出,没入进了魔尊祁辞体内。
在符纹没入体内的瞬间,祁辞感受到一股极强的窥视,后脖颈处的灼痛感更加明显了。
不过很快,缠绕着脖颈处的绷带竟散发出寒意,驱散了些许的灼热,带来一丝凉意。
祁辞有些诧异,但想到这东西是黎诏裴给的,应该是有些特殊的,也便不再诧异。
在经过探查后,虚空中的身影黯淡了一分。在片刻后,他才再次弹出一道问心真言,询问着:“你和魔神之间……”
祁辞发出一声冷笑,二十七道问心真言这个鬼东西要全部问完么?
谁给他的脸?
祁辞蓄力用尽数鬼气刻画符印,一道充斥着滔天业孽的十二阶消魂符被祁辞甩出,与那符纹牢笼发生剧烈碰撞!
上清古教演武场里,灵纹断裂,所有的防护阵法尽数破裂,成了一堆废墟。
在仙尊席下的看台处,弥漫着森森鬼气,宛若魔头祭炼数万阴灵的屠宰场!
许多仙尊已经远离看台,这已经不再是魔域与仙门之间的矛盾了,这是来自上界对天道封厄的审问!
当祁辞说出那句‘没有’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牵机阁阁主。
此刻符纹灵法崩塌,祁辞从那牢笼中走了出来,他从不畏惧强者,他只恨自己的弱小。
祁辞此刻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的视线落在了右手上,这只漂亮单薄的手上应该握着些什么,但此刻却空无一物,只是腕间垂着一根血色丝线。
少了什么呢?
祁辞应该是知道的,但他此刻也有些恍惚。
他把剑当做抵押物扣在宋齐褚那里了。
那把沾了太多血的剑……
祁辞不愿意见到它,但此刻,他有些想念了。
不过没关系。
他身上的这些业孽,也可以成为攻击的利器。
祁辞苍白的脸上是淡淡地嘲讽,仿佛并不在意此刻他身处何种境地。
叶情冥有股不好的预感。
几乎在祁辞展开血域的前一刻,他大声喊道:“快走!”
来不及了。
离祁辞近的仙尊和魔君们,听到了一声清脆的铃声。
叶情冥很清楚这是什么,可连他也来不及逃脱,便被祁辞拉入了他制造的梦中。
这种做法不同于叶情冥原先入祁辞的梦。这回是祁辞创造的梦!
能将弱于己身的神魂拉入自己的梦中领域!在这里,几乎就是另一个世界!
叶情冥看到了祁辞手里出现的符纹铃铛。这应该只是一个复制品……
可……什么小妖能施展出如此逆天的术法?!
难道这小妖,是上界下来的?!
叶情冥的错愕实在太明显了,他抬眼去看虚空——血色的虚空里,那道虚幻的影子依旧存在着。
上界的分神竟还不如这只小妖的神魂强大?!
叶情冥只觉得荒谬……
可不通过叩问上界,能够降下上界的虚影,本身就是一件极为荒诞的事情啊。
修真界……如何能安宁?!
祁辞被业孽缠身,整个身体陷入了极寒和极热。
鬼气里的至寒之气与业孽里的红蓝火焰相互碰撞,祁辞忍受着极大的痛楚,咬牙嗤笑。
上界么?
不过如此。
在他的领域里,那就好好享受吧。
祁辞不再压抑业孽,他释放着身上无尽的业孽,灼烧着自己,也灼烧着上界的虚影。
祁辞不明白,为什么阿黎要忍受这些。
数千年在业孽里的等待,值得么?
那般小心翼翼,卑微渴求的模样,不像是在业孽里痛苦挣扎了数千年的模样。
为什么呢?
是因为……太过渴求师尊的关爱了么?
在上界虚影消散的那刻,祁辞将血域撤走了。他手里用符纹凝聚的铃铛,再次晃动了一下,满身业孽的铃铛承受不住业孽的灼烧,在铃声落下的那刻便焚毁了。
祁辞站不住,单跪了下去。
似乎在意料之中,数柄长剑落在了祁辞身前,寒光乍现。
这是上清古教的仙尊。
祁辞觉得累,但他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他仍旧是强撑着站起了。
在祁辞周身的业孽像是厚重的黑雾,黑雾里掺杂着些许的血光。
这俨然就是一副没有人性的魔物样子。
“你们……想死么?”
祁辞扫视了一眼被业孽波及的仙尊,他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继而将视线落在了新来的仙尊身上。
受到波及的仙尊不算少数。
但祁辞的业孽主要攻击的是上界的虚影,所以这些遭受波及的仙尊只是有些狼狈而已。
他们看见了尸山血海,看见了无数恶灵,也看见了祁辞浑身业孽的模样。
若说这样的人是灾厄,没人会怀疑。
他们都被质子界里的画面所震慑,一时之间都愣在了原地。
至于这些举剑向前的仙尊……
他们并不知道梦里的情景,他们只能看见符印牢笼破碎,虚空中的菩萨身溃散,魔尊祁辞周身弥漫开的黑红雾气。
魔族魔尊身上有业孽不足为奇。
但魔族魔尊身上有上古魔息,且被上界审问与上界有所关联才是令这些仙尊举剑向前的理由。
他们看着气息如此弱的魔族魔尊,似乎觉得不足为虑。
所以他们向前了。
他们想要审问魔族魔尊。
他们不在乎魔族魔尊的威胁,这在他们看来,像是无关痛痒的狠话。
也仅仅只是狠话而已。
他们忌惮祁辞手腕间的血色丝线,但他们都能感知到眼前这个魔尊已经是强弩之末,所以有仙尊动手了。
余旭仙尊将长剑刺入祁辞的左肩,想让祁辞完全丧失行动能力。
长剑刺入左肩的这种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祁辞伸手了,他纤长的手指轻轻握着银白剑身,指间上的上古魔息与业孽交融,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余旭仙尊的本命剑碎了。
祁辞在想,是什么时候他成为众矢之的的呢?好像是祁温枝将三道问心真言扔出的时候吧。
祁辞侧目,看着站在高台之上的祁温枝有些恍惚。这人的目的难道仅仅只是想要看到他被围剿么?
祁温枝到底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刺入肩膀的断剑被祁辞一把拔出,他扔在了地上,看着这几位拔剑相向的仙尊。
这些仙尊的脸上充满了忌惮,但他们依旧在围剿祁辞。
但没人再敢向前了。
似乎是陷入了僵局。
那些被血域震慑住的仙尊们面色惨白地看着祁辞,他们像是看见了怪物。
他们不会觉得这个杀神会死。
他们怯懦了。
就连风千姬,也被吓住了。
血域里的一切,不单是屠戮,还是无止境的压抑。那些阴灵恶鬼……不是修真界可以比拟的。
还有那滔天的业孽……
什么人才会用业孽焚烧上界的虚影呢?
看似是僵持了,可祁辞却动了。
他召来了长白剑,一道流光划来,带着厚重死灵气息的古朴长剑铿然落入主人掌心,剑身都在因主人的召唤而欢呼轻颤。
这柄被绷带紧紧缠绕的上古长剑,倾泻出的阴寒甚至能让在场的仙尊发寒。
宋齐褚扶着浑身是血的柳南玄来到踏仙台,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在远处就能观望到虚空的九重菩萨身,如今走近,还能感受到一些未散尽的威压。
可眼下他的不安不是源于那道虚影!
那还能是什么?
没等宋齐褚想明白,他储物袋里的长剑便毁掉了储物袋里的十二阶灵纹,挣脱出来,化作流光向演武场的看台极速飞去!
宋齐褚在仙尊席左侧的踏仙台,这里离仙尊席还有一段距离,但以他化神期的修为,是可以窥视到那边发生了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