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柯短篇番外》荷月棠

25、一点点可爱

　　“我是个心理医生，治愈了无数的病人，唯独治愈不了眼前的这一位，我直视着镜子，有点困惑——他明明看起来像极了一位医生，而不像一位病人。”

　　偶尔会出现这种情况。
　　因为能巧妙辨别他人的各种情绪、体察别人的性格喜好，所以可以恰如其分地作出应答，为别人提供极高的情绪价值，由此在各式情况下都游刃有余——这样的人，唯独在面对自己的情绪时显得笨拙和无措。

　　萩原研二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你总感觉他不快乐。
　　虽然朋友总是对你这个猜测不以为意，甚至大为震惊，最后一致把你产生这种错觉的原因归结于你暗恋他。
　　虽然友人认为你的结论纯属臆想，虽然……但你还是费尽心机找到合适的地点和时间问他。

　　“因为什么？”你问。
　　“什么？”萩原研二有点困惑地看过来，在清吧此刻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瑰丽紫眸泛着名贵红酒的光泽。

　　你若无其事地摇了摇酒杯，心跳加速，“不是不高兴？”
　　“诶？没有哦。”萩原研二否认，然而你却从他嘴角的弧度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非要等到被灌醉才能说吗？”
　　“没有那种事哦。”

　　你拉平了嘴角——
　　总是这样。
　　好不容易能从他的行为举止中窥到蛛丝马迹，然后试探就被滴水不漏的外交辞令拒之门外。

　　你装作不在意地耸耸肩，没心情再喝酒，把他的账也结了后微笑告辞，“好的，那就请你一杯酒，预祝你今晚愉快。”
　　萩原研二失笑，凑过来，吐息喷洒在你耳边：“别不高兴嘛。”
　　你学着他的腔调：“诶？没有哦。”

　　萩原研二闷笑两声，你没好气地踢他一脚，再度开口，“我是女权主义者——这意味男性在我眼里有软弱的权利。”
　　萩原研二听懂了你的潜台词，却只是叹了口气：“真的没有不开心哦。”
　　你微笑道：“不碰烟酒、连续三天我就相信你。”

　　显而易见地，萩原研二做不到。
　　你叹了口气：“总不能一直以烟酒作为排泄情绪的手段吧，你对身体的悲鸣完全置之不理吗。”
　　他没对此发表言论，只是极轻地眨了下眼。

　　怪不得能和松田阵平成为好朋友。
　　两人油盐不进的样子一模一样。

　　你知道今天的谈判失败，就此偃旗息鼓，正开口想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
　　是你以恋爱脑著称以松田阵平追求者闻名的朋友。
　　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你安慰着她，好不容易让她情绪平复下来后你与她告别：“明天见宝宝。”

　　正想与萩原研二也告别时，你瞳孔骤缩——在你没看他的时候，他又喝了不少的酒。
　　你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醉意朦胧地看着你：“我也会得到那样的安慰吗？”

　　你递过去疑问的目光，听到了他直白的补充：“也会喊我宝宝吗？”
　　你有点莫名其妙：“如果这样你能感到高兴的话。”

　　醉鬼精神一振，开始了他的演讲，声音黏糊糊，眼神软绵绵：“唔，就是已经到了这样的位置，对许多事还是无能为力——只是对自己有点失望啦。”
　　这就是他不开心的原因。
　　萩原研二神色低落：“虽然只是负责拆弹之类的工作啦，但看报纸和网络也能知道不少刑事案件。很多时候罪犯能逃脱法律制裁，这样的结果使心怀仇恨的受害者也变成罪犯——好讨厌喔。”

　　撒娇的语调迷惑了你的心神，看着他委屈的样子，你感同身受地生出来几分愤慨，然后斟词酌句地安慰他：“这很正常。互联网以及媒体的快速发展，让许多人看到了世间的另一面，然而却没有与之改变的能力，你作为警察，职业道德和责任感使你这种感觉加重加深，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克服这种感觉而后为之努力，做好自己的事情，也会给别人动力好好生活的——你一向有这种魅力，要对自己有信心啊。”

　　萩原研二理解地点点头，而后道：“骗人。”
　　“哪里？”你疑惑。
　　“没有喊。”他眼神有点涣散。
　　你宽容地选择原谅：“宝宝。”

　　萩原研二勉强满意，而后像解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扯开领口，有点懒散地问，“以后也会陪我喔？”
　　“也许。”
　　“为什么不是一定？”
　　“朋友是阶段性的存在，”你耸耸肩，“这很残酷，但我们要学会接受。”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严肃指出错漏：“我跟小阵平就一直是朋友诶。”
　　“很遗憾我不叫松田阵平。”
　　“一直陪我嘛——”
　　你有点新奇地看着他，“以前你从不这样说话。”

　　“既然都喊宝宝了，那么不可以恃宠而骄嘛？”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