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赴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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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至此，气氛莫名凝滞了起来。
垂珠隐约察觉到哪里不不对劲，但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她小心询问道：“太子妃，若没有别的事，奴先去将这些衣物放置好？”
林欲雪颔首应她，乐得垂珠将话题扯开。
但林欲雪忽然想起闻到的那股血腥味，又问：“这些衣裳是你的吗？”
垂珠不知林欲雪嗅觉极其灵敏，遂摇头否认：“是殿下的。”
闻言，林欲雪面露疑惑，轻轻耸了一下鼻，再次确认了没有闻错后，她开口道：“那……”太子是受伤了？
恰巧此时观春拿着帖子过来，打断了林欲雪要说出口的话。
“太子妃，是冯丞相千金下的帖子，邀您赴宴。”
林欲雪认识冯从云。
她眉梢一扬，眼里莫名闪着跃跃欲试的光，向观春确认道：“冯从云？邀我？”
观春肯定回她：“是，是冯姑娘身边的婢女送来的帖子。”
众所周知，冯从云是冯丞相的独女，傲慢骄矜，被宠爱得肆无忌惮，行事毫无章法。
京川都城中如有哪家的千金不慎得罪了她，要么突然遭遇意外，或是名声被毁，被迫下嫁；要么落得个家道中落，族中日渐式微。
偶有逃过一劫的少女，大多为父兄官位显赫，或是身居要职。少数为冯从云心情好，不再追究。
后来都城的贵女们都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许难过。
因为冯从云的目光转移了。她将目光投注于沈献时。
冯从云对不爱慕沈献时的少女，向来要大度得多。
只是冯丞相是大皇子一党，他就算再怎样纵容宠爱冯从云，也绝不会为她订下这样一门姻缘。
不过倒也多亏了冯从云，替沈献时挡了朵朵桃花，让贵女们不敢对沈献时示好。这让沈献时在那时，暂且不必担忧成亲一事，没了旁的顾虑。
冯从云算盘打得极好，她决心要一直缠着沈献时，拖着她。直到沈献时最后无人可娶，只能与她成就一桩姻缘。
然而冯从云没想到，她这样费尽心力，让沈献时周身清净，到头来却偏偏便宜了林欲雪。
一个她从小就看不上、在边关长大的人。
据自丞相府的侍从那里传出的话，懿旨宣下的那日，冯从云在丞相府中大闹一场，被冯丞相下令，软禁在厢房中几月有余，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后来冯丞相最终还是心疼女儿，禁足才不到一月，就将她放了出来。
今日应当是才被解禁不久。
垂珠皱眉，“恐来者不善，太子妃不若拒了？”
林欲雪却摇头，她欣然道：“自然要去。”
垂珠又劝了几句，见实在劝不住林欲雪，便提出想与她同去。
“无妨，你且安心在宫中照看殿下。”林欲雪拒绝了，耐心安抚她，劝道：“你也是殿下房中人，往日是有殿下在身侧，冯从云不敢动你。但今日不同，她心里藏着火，你去讨不了好。”
林欲雪与垂珠一起赴宴，冯从云心中有气，动不得林欲雪，却未必不敢动垂珠。
垂珠明白林欲雪的意思，不再多言，只是吩咐宫人备好马。看林欲雪带着观春、望夏等一众宫娥出了宫门，垂珠不由直叹气，但是碍于林欲雪走前的吩咐，又不敢去叫醒沈献时。
她默念着林欲雪的话，蓦地想起那句“叫水”和“你也是殿下房中人”。
将两句话串在一起，垂珠忽然回过味来，脸一下子烧得通红，眼睛里盛满了不敢置信。
垂珠心想，如今殿下的清誉可真真是有损呀。
另一方，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出宫门。
车上闷热，林欲雪坐其中极易冒汗，观春便为她轻轻摇扇着团扇，赶来凉意。
望夏瞧着林欲雪面色从容的模样，欲言又止。
林欲雪察觉到，以手支头，笑问道：“想说什么？”
“冯姑娘凶悍娇蛮，也不甚讲理，太子妃真的要赴宴吗？”
“也能不去。”林欲雪思量片刻后道。
望夏不解，“那为何……”
“丞相不会不了解他女儿的性子，这帖子瞧着像是冯从云让人送过来的，”林欲雪停顿了一下，方继续道：“但也保不齐是得了丞相的授意。”
观春也在一旁静静地听，闻言提议：“既如此，就更去不得了，太子妃不如待殿下醒后再说。”
林欲雪拧眉反问她，“为何一定要殿下拿主意？”
“除去太子妃的身份，我还是林家嫡女。这是父亲为我挣来的底气，我为何一定要等着旁人为我拿主意，让旁人为我做主？”
“可……”
“多加小心就是。”
林欲雪自知，她的身后是手持兵权的将军府，不到万不得已，冯丞相也不会让冯从云动她。
话又说回来，林欲雪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她是会讨好沈献时，可也不代表，她会在麻烦找上门来时束手就擒。
林欲雪从不受委屈，也没有不打女人的规矩。
马车停在了丞相府外，有人识出了这是宫里的马车，忍不住窃窃私语，还以为是沈莺时架不住冯从云的宴请，应邀而来。
然而等林欲雪下了马车，让观春出示帖子时，朱门外顿时一片哗然。
往来的人中，有人曾见过甚至认识林欲雪。亦有人在太子大婚日，看过太子与太子妃游城，凭身形认出了林欲雪。
见此情形，他们不免出言谈论。
林欲雪置之不理，如果没有听到一般。因着有冯从云给的帖子，她们被丞相府上的侍从迎进去，一路无阻。
偶然有别家的千金同林欲雪行礼，林欲雪也只是客气地回礼。
没有格外交好的人。
林欲雪是在边关长大的，她见过凛冽长风卷起风沙时的肃杀，也见过破碎旌旗飘荡时的沉寂，更见过白云悠悠，马群飞驰，一大片青草争相长出时的生机盎然。
她爱那片土地。
在那里，她的父亲教会她策马驰骋，追随浩荡天地。
她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姑娘。
后来，一道圣旨召回林将军，他带着家眷回到都城，度过了很长一段无所事事的日子。
在那段日子，林欲雪与林成霜因从小长在那个自由的地方，礼仪、口音、穿衣和习惯与都城贵女有很大差异，被当作了异类排挤。
也就是在那段日子，林欲雪见过林明则在书房里徘徊叹气的模样；也见过他对月畅饮，醉倒在庭院中，第二日佯作无事的模样。
于是她道：“父亲，走吧。”
林明则神情复杂地摸了摸她的头，不久后请求出战边关，镇守疆土。
再后来，林欲雪长得越发出挑，家世也显赫，似乎是在京川都城中土生土长的姑娘。
但她却不愿意融入那个所谓的贵女圈子。
这一路上，林欲雪眼见着领路的侍从，面色无异，只是不动声色地拿衣袖擦了好几次额上的汗。她实在忍不住笑。
林欲雪想，冯从云应当是没有对府中的人打过招呼，不然他们也不会吓成这个模样。
丞相府布局有些复杂，侍从领着林欲雪等人右转右拐，走了有一会儿才到了宴请宾客的地方。
宴会上，冯从云坐于上座。
少女穿得一袭银红色衣裙，那样亮眼的颜色竟，也被奇迹般地压住了。她头戴金钗簪步摇，钗上镶的宝石在光照下熠熠闪烁；手腕上同样松松挂着金镯，极尽雍容华贵，可半点不显土气艳俗。
林欲雪也喜欢穿红衣，但与冯从云却是两种风格。
主位上的少女斜斜扫过来一眼，也看见了林欲雪，她起身松散地行了个礼。
“太子妃再晚些，宴席就开始了。”
冯从云看人时，眼神总带着些高高在上和轻蔑，言语娇蛮。
但林欲雪莫名听出了，冯从云话语中带的酸涩。她知晓冯从云是在找她的不痛快，想了想胡编道：“是晚了些，太子离不开本宫，走时拉住本宫说了许多话。”
听得林欲雪提起沈献时，冯从云顿时攥紧拳头，咬了牙。她不收敛半点情绪，恨恨道：“来人，请太子妃入席。”
“太子妃”三个字被冯从云一字一句叫出来，透露出的满是讨厌与不甘。
短短几句交谈，让宴会上的其他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这两位贵人撕破脸，殃及了她们。
林欲雪却是不在意，在冯从云身侧落座，漫不经心地笑道：“多谢冯姑娘。”
待林欲雪落座不久后，宴会很快就开始了。只是本该推杯换盏，热热闹闹的宴会上，除了管弦丝竹，便没了别的声音。
林欲雪不欲出声挑起不快，等着冯从云发难。不料冯从云只是喝着闷酒，失意极了。
林欲雪：“……”看上去对沈献时的确是情根深种。
她忍不住在心里给沈献时记了一笔。
宴会气氛沉静。一位太子妃，一位丞相独女，她们没有开口前，任谁也不敢答话。
甚至有人暗暗后悔，为何今日要来赴这场宴。
冯从云虽说人娇蛮任性了些，可对看得顺眼的人是极为大方，因此总有人想试试往前凑。这一场宴来的倒不凑巧了。
这时，冯从云的婢女从别出来，她瞧了眼四周，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随即对着冯从云耳语几句。
冯从云瞬间打起了精神，她看向林欲雪，决定要让这个在她面前炫耀的女人，同样不好过。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赴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