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终（师姐师姐）》小谢春风

24、23摊牌

　　当天十二点多黄大小姐被自己目前的顶头上司载回了家，幸好申琢言没打算继续搞她，从书房里掏出手铐钥匙给她解了手铐，并且大发慈悲给她.......
　　泡了碗方便面。
　　黄真这方面也不挑，耷拉着一只手，一边吃一边问：“罗文周那边怎么样？”
　　申琢言说：“我们拆了702的隔断，里面砌了三个蛇皮袋，两个袋子里加起来共50万现金。”
　　黄真问：“第三个呢?”
　　申琢言：“一具女性尸体，因为刚死没多久就封进去了，空气一直是隔绝的，几乎没有腐烂。刘香珊交代，这个女人是罗文周老乡的老婆，过来找罗文周要钱，罗文周不肯，错手把她杀死。赵韬被杀的过程刘香珊没有看到，但蔡小元是因为上楼想还801住户，也就是陆平安那袋零食，结果正好撞上了罗文周杀人，所以才被劫持。”
　　黄真：“嘿，怪不得死也不肯让人卖房子，敢情是这东西一时半会处理不掉啊。赵韬的死，八成和这个有关系。”
　　申琢言说：“罗文周当年就是货车司机，同时也是一起连环劫案的受害者，那起劫案，我记得赃款并没有全部追回吧？”
　　黄真：“没有，受害者有十几名，但实际追回的赃款数额对不上，据那个主犯马傅山说，是在东南亚的赌场上输掉了。你是怀疑......”
　　申组长点了点头：“罗文周很可能根本不是什么受害者。”
　　黄真：“共犯？”
　　申组长说：“那50万可能是当初那笔赃款。马傅山等人应该是出于某些原因，不得不曝露自己，然后委托罗文周处理赃款——很有可能是用来安置家人，但是罗文周拿到了钱，却没有按照约定办事。那个被水泥封在隔断里的女人........我们已经在查当年几个落网主犯的亲属关系，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答案。至于杀害赵韬的原因与过程等，还是要等罗文周清醒再详细审，孙继他们搞得定。”
　　黄真：“哦。”
　　她了解完后续，又有些意兴阑珊起来，说：“不论怎么样，罗文周抓到了，那小孩儿也没事，值得庆祝。”
　　她两三下嗦完面，踢开椅子站了起来，溜达到自己房间里，过了会儿，拎了瓶红酒出来：“这么晚了，也不用醒了，随便喝点。”
　　黄大小姐家里虽然有钱，但人还是比较实际的，天价几百万的红酒没往这边带，因为没有储存条件，这会这瓶是两人之前在超市买日用品的时候顺手拿的。她特别能耐地单手用起子开了盖，问申组长：“来点不？等你调走了，这种机会也不多了。”
　　申组长没拒绝。
　　没有红酒杯，两个人就在客厅里角落里随便翻出来两个咖啡杯。申组长今天喝得尤为克制，黄真却彻底放开了，敲一下手臂上的石膏，喝上一口，半个多小时就差不多把一瓶酒干光了，踢掉了鞋子，盘着腿在那儿看申组长。
　　申琢言：“睡觉去吧。”
　　黄真：‘’嗯。”
　　申琢言：“一点多了。”
　　黄真：“嗯。”
　　申组长伸出手，隔着桌子推了下她的脑袋，黄真偏过头：“嗯。”
　　申组长叹了口气，站起来绕过桌子，打算扶她一把，黄真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自己先顺势站了起来。两个人的个头差不多，黄真略微高一些，目光垂落下来，对着申组长的脸，视线凝固了几秒，忽而笑起来，小声说：‘’......同你讲个秘密。”
　　申组长：“哦。”
　　黄真用没打上石膏那只手，揉了一把申组长的耳垂，说：‘’......我有病。”
　　她又开始踉跄，申组长伸手穿过她肋下，防止她整个人直接滑到地上，黄真也挺上道，自然而然地脑袋搁在了申队长的肩膀上——这动作她做得很熟练了，略微挪动了下，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再开口的时候，呼吸就全喷在申队长的耳朵上。
　　申琢言觉得痒、又觉得烫，但实在没有多余的手去遮耳朵:“......是病得不轻。”
　　“嗯。”黄真低声笑起来，”我这种病.......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它会让人精神焦虑、产生暴力的念头，无法管控自己的情绪，甚至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自己无法控制、也无法理解的行为，譬如......偷盗。”
　　申琢言也没料到她会忽然说这个，一时愣住了。
　　黄真用空着的一只手，慢慢地勾住她的背，一点点收紧，声音又软、又轻，好像梦里的呓语：“但它不是一直发作的，一直.......一直会有一个trigger，就好像一个引爆器一样。只要离得近了，就会发病，但离得太远，也会发病.......你猜是什么？”
　　申琢言沉默了一会儿，问：“是......什么？”
　　黄真转过头，透过申琢言耳边的碎发，酒气喷上了她的脖子，然后滚烫的唇就印上去，申琢言挣扎了一下偏过头，正对上黄真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照着上一个问题的答案，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不告诉你。”

　　两个人的气息都带着酒气与许多其他的情绪，黄真箍住对方腰的手往上一点点地移，最终托住她后颈。没有人说话，申琢言被向后推，用力按到了墙上。
　　很长一段的沉默后，申组长轻轻喘了两下，语气肯定地说：“你没醉。”
　　黄真的气息也还没平复，眼睛里带着笑意，伸手擦了擦申组长的嘴角，完全没有一点点心虚或者被戳穿的尴尬：“嗯。”
　　申组长脸色也沉下来，伸手去推她，黄真用打了石膏的手去挡，没被推开。
　　申组长平静地看着她：“想说什么？”
　　“别把我当傻子。”黄真很慢地向后退开一点，“我对于情感体会没有任何障碍，之前你在医院里.......我能感受到你的情绪——聊聊？”
　　申组长说：“可以。”
　　深更半夜，两人一个人拖了把椅子，隔着桌子面对面，互相都把客厅当做了审讯室，又把对面那把椅子当做刑讯椅，场景相当趣怪。
　　黄真失笑：“我不审你，就是说两句心里话。”
　　申琢言：‘’你说。”
　　黄真：“十一年零六个月前，我在华阳市长路区长途汽运站附近第一次重新看见你，当时你的状态就很不对。冬天，你穿的那件外套很旧、并且不合身，手臂上有伤。当时我叫住你，你好像很惊讶。我那个时候很久没有见你，甚至不是很确定那是不是你，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叫你......但我很快发现你走的路线很奇怪，走走停停，好像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
　　申琢言：“那你可真沉得住气。”
　　黄真笑了笑：‘’我那几年里，学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沉住气。不过后来我明白你那天为什么怪怪的了。”
　　申琢言说：“哦，为什么？”
　　“你是在跟踪别人。”黄真说，“跟得很远，非常隐蔽，那种技巧我是很后来才学会的。你回来之后，重新考试然后进入警校。我去找你，第一天握住你的手，发现那个时候你手上已经有枪茧子了。后来理论课、实械，你对非警用枪型也都很熟悉，包括黑市上常用的那几种......要继续说吗？“
　　申琢言：“所以这是你找人查我的原因。”
　　“嗯，找私家侦探查的，这点你已经冲我发过脾气了，不带再来第二轮吧？”黄真悻悻地，试探道，”那我再继续？”
　　申琢言：“说。”
　　黄真：“我前后查过你四次，当时没有身份指纹和任何消费信息，只有你失踪后两年，在川渝一个小城市的花展上被拍到过一次照片。你不是正对着镜头，镜头只拍到你一个侧脸，那个城市每天都有很多去往其他小城镇的短驳车、还有那种载客的私家车——我让人找过，没有实体车票与实名登记，也没有人注意到过你，然后线索就又断了。”
　　申琢言：“你还查得挺仔细。”
　　黄真笑了笑：“我这个人，天生好奇心就重，本来我觉得你说是真不待见我，不愿意讨这个没趣，是想过就这么走了算了——现在知道你不是，当然就另有打算。”
　　申琢言：“你又打算做什么？”
　　“也做不了啥，适当保持距离，不走太远。”黄真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那三年估计经历的事不一般，使得你有很多顾虑，不方便也不想说，还急着和我撇清关系。我不着急、愿意等一等。”
　　申琢言抬起头来，问：‘’等什么？”
　　黄真说：“申琢言，我真的觉得那种为了对方好、拼命隐瞒很多事、然后误会很久很久的桥段，不太适合你和我这样的人。所以我已经做好了接收一切信息的准备——只看你什么时候愿意说，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你什么，导致今天你必须这样对我？”
　　申琢言上上下下又瞧了她几眼，酒气还没散，房间里热烘烘的，她瞧着对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月光明亮的晚上，在长途汽运站里，黄真隔了好远，大声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刻。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伸长了手，越过桌子，推了一下黄真的脑袋。
　　黄真虽然没真醉，但到底是灌了大半瓶酒下去，“哎呦”叫了一声，整个人摆荡了下歪向一边，又整个转回来，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申琢言。
　　申琢言干咳一声：“还不去睡觉？”
　　黄真“哎”地应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挺高兴地说：“你答应了？”
　　申琢言：“嗯，答应了。”
　　“等有一天，到了合适的时候，等我准备好。”她轻声允诺，“我会告诉你的，那三年里发生的所有事。”

　　黄真眼睛里都是酒意，比了个yeah的手势，伸手扳住申琢言的后颈，把她拉下来，又亲了一下。
　　“你才一下，我亲了两下了。”黄真笑眯眯地说，“是我赢。”
　　申琢言把她从椅子上拎起来往卧室里扔：“行行，你赢你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