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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往事难忆 ...

  •   小姑娘瞪大了双眼,同阿姐双双一脸惊讶,这位公子瞧着不似及冠,却不料已有家室。随即略感歉意的微微屈膝致以一礼:“那便祝公子与夫人此行吉乐。”

      琅逸本意是想摆脱无关的来人,直接抛出了对方无法拒绝的借口,说完却难以自持的勾起嘴角,像是不知不觉间占到了什么大便宜一样。
      “多谢姑娘。”琅逸颔首报以浅笑,随即向不远处的香料铺走去。

      “阿姐,小公子对他妻子可真好,你看他提到内人的时候笑得多开心!我今后也要找一位这样的郎君。”稍年长的姑娘摸了摸小妹的头,“小妹自是配得上最好的郎君。”

      “小公子可是要寻香,我们这里的乌沉香、苏合、甘松、杜衡都是市面上难得的熏香精料。”老板娘瞧这公子衣着不似寻常人家,玄色布料剪裁合身,白玉带钩精致含蓄,衬的来人宽肩窄腰气度非凡。

      “老板可有见过一位身着月白锦袍,容貌俊美,与我年纪相仿的公子来过此处?”

      “啊?他刚刚还在那...”老板娘看向香料台的一角,话音还未落下,却是不见刚才那人了,“呀,那位公子想必在我招待其他客人的时候已经离开了。”
      琅逸脸色微变,他并未见琅逸走出过店铺,于是未待老板娘说完便从原地消失不见,只留下带起的气流将店内香料的气味氤氲到了室外,引得街上路过之人不由惊叹:“老板娘你这香料可真神了,整条街都是香的!”

      老板娘惊魂未定,一个大活人怎么能眨眼间就从她面前消失了,那公子的相貌气度也不像是普通人,怕不是大晚上遇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唔,好晕,他这是怎么了。柒梧费力地撑起上半身,靠着身侧的岩壁坐了起来,前一刻还在香料铺试兰草熏香,怎么忽的就到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他这是又着了哪家妖物的道了,灵力被全然封住,这倒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十多年前的一桩事来。当下对于自己的掉以轻心有些悔恨,这种招数不应该再迷倒他的。

      柒梧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掐指点燃一簇小火苗,作为凤凰灵脉这倒很是方便,火焰随召随来,无需耗费灵力,这鸡肋的小技能恰巧照顾了此时的窘境。

      火焰虽小但火光并不微弱,周遭的黑暗已挥之殆尽,洞内的景象也尽收眼底。

      这里看起来是一处宫殿的废墟,断壁残垣堆砌在山洞角落,想必这宫殿是在建起之后遭遇地势塌陷而被埋在了山中,自此便再不见天日。
      柒梧在原地等了快一炷香时间,也不见有妖物来寻他麻烦,草草地在坍塌的大殿中逛了逛,除了几张已辨不清内容的壁画,并无什么特殊的事物。

      忽的角落有一抹亮光一闪即逝,柒梧心下存疑,挪到近前瞧见了一面锈迹斑驳的铜镜,铜镜已不再光滑,刚才的亮光便是手中火焰微弱的反光,只是这镜子形状很是怪异,镶在壁画的右下角,应是充当了一部分画面内容,但墙面毁坏地实在严重,柒梧不由得捻出一个手诀,顿时数道亮光以柒梧为中心划向墙面,悬停在壁面上的火光终于将整个洞穴上空完全点亮。

      山洞极高,坍塌的宫殿只在底部占了一小片空间,壁画从断壁上蔓延至了洞顶,竟将整个洞窟完全裹于其中,显然这不仅是一张壁画这么简单了,这种规模的纹饰,必然是某位大能前辈绘制的咒印,只是他自觉遍览群书,魔族到天道的咒术不说全都见过,但也基本能推断个八九不离十,只是瞧着这洞穴壁面上血红的暗纹走势,竟也是毫无头绪。

      此处阴森怪异,也不见把他掳来的妖物,陌生的咒文多想无益,他失踪了这么久,琅逸在外面必然已经很着急了,还是先想法子出去为好。
      然而不待他有所动作,身后洞壁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接着尘土簌簌震落,蒙蒙灰雾间一道黑影急掠而来。

      “柒梧!”

      来人惊魂未定,他们二人本是游历途中偶然遇上人界元宵,柒梧自然又是寻着气味去找心仪的香料了,琅逸倏地瞥见不远处桥头流光溢彩的瓷玩花灯,一摊铺上摆了只金丝镶边的火红凤凰。

      瓷制的凤凰小巧精致,能看出雕刻手法极其娴熟,羽翼走势流畅,小雀栩栩如生。瓷玩中空,内里在底座中央放置了一盏小小的油灯,衬的灯盏火红透亮。凡间没有无烟的灯火,琅逸想着之后让柒梧把这油灯换成一簇长明火焰,放在桌案上同那人定是相配的很。
      小摊贩察言观色地又从旁边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乘机对琅逸说到:“公子,不妨再看看这瓷瓶的成色和质地,可合公子的心意。”青色的瓶身上也有一只火凤凰,不过这上面画的是一只凤凰雏鸟,毛茸茸的小肉球正扭头顺着颈侧的绒毛。

      “这是我们家老爷给周岁的小公子订制的,用料和工艺都是皇家特供,老爷特意多做了几个让我送给有缘人结结气运,希望火凤能保佑小公子平安吉祥。”

      此行本是一派和乐,不料柒梧却不见了踪影。

      等他再度寻到柒梧时,却是到了这阴森怪异的地宫中,琅逸心跳如擂鼓,匆匆瞥了一眼周遭怪诞的壁画便移开了视线,不愿再多看上一眼。
      琅逸找到他后径直将他带了出去,一路无言,气氛莫名低迷,显然琅逸有心事但并不愿同他多说。
      最后只堪堪留下了一句:“柒梧,我不会把你弄丢的。”

      琅逸瞧他因着自己的一句话愣了好一会儿,怕他不悦,便找补道:“那个,师父,我是说,这迷雾太大了,我怕待会儿又被魇住同你们走丢了。”

      果然,他是一点也不记得了。

      柒梧神色未变,只默默收回了视线,略显冷淡的说道:“无往生只会魇住你一次,醒了便对你再无作用了。”
      他觉得师父好像有些不悦,但琅逸还是执拗的没有松开右手,只是稍稍错开半步轻轻地拉着身前那人,亦步亦趋地继续跟着。

      越往东走迷雾越淡,最后竟缓缓散开了,地裂也不像此前那般密集,只零星散布着几道,毫无威胁可言。但周遭依旧满眼萧条,枯白的枝干凌乱交错,方圆几里未带丝毫颜色,毫无生气可言。

      “魔族怎么住在这种鬼地方呀,瞧着真是瘆得慌。”

      “你有所不知,深渊之前不是这样的,五百年前可是能跟天界媲美的六界圣地之一呢。”

      新来的小神官瞪大了双眼:“啊?就这儿?那到底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那好似知道内幕的神官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了,而是怅然的摇了摇头。

      琅逸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番言论,略感震惊的看向柒梧:“师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真真假假亦未可知,都是五百年前的传说了。”也对,师父也不过才活了四百多年,那时候他可能还是一颗鸟蛋呢,不曾亲眼所见的事总是难以下定论的。

      迷雾散开后便又能瞧见那轮弯月了,子时从九重天下界之后直奔深渊,到现在也才刚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现在对外隐了身形,自然也不敢轻易御剑而行,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向无往山行进。
      山路逐渐拔高,乱石堆凌乱地散布在山体之上,山坡光秃秃地不见丝毫活物,这就显得前方不远处的茅草屋极其突兀。

      琅逸走近一瞧,只见一口大锅架在平坦的泥地上,茅屋破烂不堪,漏风漏雨,转了一圈也不见有人出来,他只好凑到门口扣了扣木门。嘎吱一声轻响,木门竟自行打开了,此处无风,琅逸只觉有诈,刹时退开一丈之远,然而门内并无异象发生,他便大着胆子走进了进去。

      满屋的大铁锅,同外面空地上的铁锅一模一样,只是全都空空如也,并不知有何用处,他错身在铁锅的间隙间穿行,突然听见侧屋的木门响了一声,很轻,但是绝对有什么东西在。未待他靠近,偏门开启了一道不宽不窄的缝隙,一抹明媚的红色裙摆映入眼帘。

      “影儿?你怎么在这儿?”

      门内之人并未答话,开了门之后便转身向里屋走去,琅逸顾不上许多只能跟着追了过去,铁锅凌乱的几乎把整个房间填满了,他加快脚步跟到侧屋门口,却还是不见了那人的踪影,侧屋内里竟然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瞧着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何时来过这里。

      他费力地向前跑去,脚底却软绵无力,走廊两侧是高高的拱门,拱门之外断壁残垣灰蒙蒙一片,看起来是一座废弃的城池,终于他追到了廊道的尽头,那抹刺目的火红衣摆又出现了,“影儿!凤沉影!你给我站住,你到底在跑什么!”

      走廊的尽头是一处高台,高逾百丈,下方有一处水池,水池中央的雕像正在向外汩汩冒着泉水。

      眼前那人听见了琅逸的声音,侧身回望,接着便毫不犹豫的向下方跃去,琅逸在她回身的刹那间像被极北的严寒冰封在了原地,却来不及细想,只能跟着那人也向百丈之下跃去。

      底下的水池瞧着清浅,坠落后却没有砸落地面的痛苦,四面八方的水流涌来,他睁着眼奋力向前方游去,想抓住那抹红艳的身影,然而四肢却逐渐无力,倒灌的水流最终变成了无尽的黑暗,眼前星星点点地飘起了漫天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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