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徒弟竟是魔界共主？！》昔与何

19、紫微归位

　　凤沉影回来后便找不见柒梧了，在屋里呆了很久，也没心思出门闲逛，凤瑾陪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东拉西扯地说一些在人间遇见的趣事。

　　“阿瑾，我真的好羡慕你们呀，我这一世都不太可能去人间了...”
　　“你说我为什么会这么贪心呢，凡间人人都想成仙，但我却时时念着凡间的生活，那么平淡又可以那么精彩。”

　　凤沉影想着话本里那些故事，想着风瑾每每回山给她带的小礼物，觉得自己真是贪心不足。
　　“柒哥有事也从不同我多说，我知道他是担心我，想照顾我的情绪，但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喜怒哀乐不都是可以互相分享的吗？”

　　风瑾噎了一下，说来确实如此，柒梧现下也不知是什么情况了，但他想瞒着，他也不敢说。

　　足足过了两日，凤沉影终于再次见到了柒梧。

　　“柒哥，你怎么在阿逸的房里？”
　　“你这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柒梧本就白皙的皮肤现下更是异常苍白，唇上失了血色，衣衫不似往日般整洁，走起路来都无甚气力。

　　“无事，这两日如何，这里的人没有为难你们吧?”
　　“你看看自己都什么样子了！无事无事，柒哥你为什么对我像个陌生人一样！我们是亲人，我可以为你分忧的...”

　　凤沉影幽怨地盯着柒梧，这种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情况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个无用的废物，明明她的神格受异变影响最小，有什么事让她做就好了。
　　“影儿，真的无事，就一点点灵力波动，已经控制住了。”柒梧安抚地揉了一下她的头，苍白的唇角勾起，笑的朗月清风，天地黯然。

　　凤沉影眼眶瞬间就红了，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会怕，什么都能做到很好，好到她从不需要面对任何危险。
　　“你回去好好休息，这边的事我来处理。”

　　柒梧是想出门寻琅逸的，与凤沉影分开后遇见了步伐匆匆的浔遇，像是赶着要去做什么，但是瞧见柒梧后马上停了下来。

　　“仙君可是要寻殿下？”
　　“你可知他在何处？”
　　“殿下在大殿同主上商议要事，此时怕是不便接待仙君，仙君不妨回宫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麻烦你了。”

　　柒梧原路返回，却在离开浔遇的视线范围后隐去身形，折道向琰宫的大殿遁去。
　　他早上醒来后灵脉尚且稳定，便又悄无声息地同萧阑殷在识海里碰了一遭，天界那边得知此间消息后安心不少，凰夙宫的几位神官都被困在了琰宫，这对天界来说实在称不上好消息，但好在暂时性命无虞。

　　柒梧很快到了殿前，殿内的声音尚且能听清，确实只有琅逸和萨罗二人。

　　“阿逸，你的心未定。”萨罗语气缓缓，却不容置疑。
　　“恩怨当找准对象，你若只是单纯想针对天界，我自是不愿奉陪。”

　　“你真以为凤族的小辈都是无辜的？你不愿意进藏林间便罢，等最后一缕残魂回来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琅逸顿了顿，正当柒梧以为他们不会再谈下去的时候，琅逸突然说：“到时我若还想保凤沉影的性命，你也别再干预。”

　　“我想要谁的命你自是知道，其他人怎样与我无干。”
　　“不消几百年天界自然便会覆灭，你在着急什么？”

　　“族人已经痛苦百年了，我为什么不能提前百年帮他们结束这一切？”
　　琅逸又不做声了，柒梧有些哑然，琅逸跟了他几百年的恩情依旧在，但现在这些感情恐怕会成为拖累他的祸端。

　　柒梧想起罪人册上的一干名录，心下渐沉，若萨罗只是单纯想复仇倒好，只怕他还别有用心。

　　“主上，殿下。”浔遇果真来了，看样子还带来了别的消息。
　　“进来吧。”
　　“主上，萝芜阵巽位渐起，阵心不稳，恐有异变。”

　　巽位阳消而阴生，异象之兆，柒梧虽然不知这萝芜阵具体有何功用，但看来萨罗的计划不太顺利。
　　“怎么回事，昨日还好好的。”
　　“主上...宫中东南是天界那几位的住所，怕是...”

　　萨罗拍案而起，茶盏碎了一地，“很好，看不上好戏是他们无缘，苟活几日罢了。”萨罗大步走出殿外，还顺带碎了门口一株一人高的盆栽。

　　这人脾气真大，柒梧心中犯着嘀咕，嘴角却不自觉地勾起，这人对卦象的信任比对琅逸强上许多，凰夙宫的人若是不详，便自然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殿下，柒梧仙君好像在找您。”浔遇说罢又匆匆追着萨罗离开。

　　“柒梧？”
　　寝殿未掌灯，四周帘幕未开，虽是午时却暗沉一片，看来那人又睡下了。琅逸轻声关上殿门，走到了软榻前，现下这具身体于黑夜视物倒是方便。

　　琅逸觉得这个人对他来说比任何人都要特别，不论他只记得什么，只要见到了眼前这人，便不会再惧怕焦虑任何令他不安的处境。

　　但他怕极了遗忘，这种害怕跗骨之蛆般跟随了他几百年，他不敢闭眼，这几日躺在榻上，听着这人平稳的呼吸，几个时辰便过了百年，他想把现在想起来的所有记忆深深地刻在骨子里，永远丢不了，永远忘不掉。

　　琅逸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在离柒梧眼睑不到一寸远处顿住了，他更害怕柒梧因为不知分寸的距离害怕他，远离他，甚至抛弃他。
　　柒梧缓缓睁眼之际，便瞧见了这近在眼前的指尖，他愣了一瞬，指尖霎时便被抽走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柒梧，你醒了，灵脉如何，可是完全稳定了？”

　　“琅逸，我很好奇，你怎么突然不恨我了？”柒梧没有回答他，只是疑惑地反问着。
　　“我...”琅逸想到那张被三昧火烧毁的锦帕，脑海中一阵阵的钝痛又开始了，他想不起来，很多细节他都想不起来，他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是盲目的信任柒梧，他觉得他应该相信他，若连他都不能信，这个世界就真的只剩他一个人了。

　　“我信你。”
　　这下轮到柒梧愣神了，略带差异地回望着眼前这人，距离很近但还是瞧不真切，他抬手点燃桌案上的长明灯，光芒充盈房间的那一霎，他好像看见了琅逸泛红的眼眶，待他眨眼一瞬，才发现是自己看错了。

　　“我送你们回栖凰山。”琅逸起身而立，说到了正题。

　　柒梧心下了然，那法阵出问题果真是因为他几日前说过的，要保证他安全回山。
　　“琅逸，若是我想留下呢。”柒梧也下榻坐在桌案旁，沏了一壶茶水，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行。”
　　琅逸没有解释原因，只是不容置疑地盯着他。二人相处了几百年的默契，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就能明了对方的心思。

　　“我护不住你的。”
　　“噗。”柒梧差点把茶水吐出来，琅逸认真起来他确实有些遭不住，莫名有点怀念那个傻徒弟了。

　　琅逸皱眉：“我没说笑，你不必要担这种风险。”
　　“相信你师父的实力，我若不想死，这天地不论愿不愿意都得好好留住我。”他眉眼弯弯瞧进琅逸眼底，琅逸心底一颤，这种熟悉的心安真是久违了。

　　萝芜阵莫名恢复了正常，九重天几位神官依旧留在了琰宫，神官开了个仙界术法的小讲堂，宫里的闲言碎语突然少了许多。

　　“你还别说，那位柒梧仙君教的遁形术确实比土遁方便多了，只可惜仙君讲的阵法我就完全听不懂了。”

　　“神女姐姐教的养生诀我也觉得很好用！这几日头发都不怎么掉了。”
　　“仙界的术法确实高级，若是可以去那边进修...”
　　“有什么好的！若不是被这群伪君子灭了族我们的咒术能比不上他们？”
　　“确实...”

　　萨罗没理会这群人私下的小动作，他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萝芜阵的运转，只待九月望日，法阵大成。

　　无往山山巅黑云阵阵，遮天蔽日，无往生阵法大开，再不避外界不封内城，萧阑殷窥得此间之象，心慌一瞬，柒梧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白日无天光，城内点燃了早早备好的长明灯，宫门大开，升仙台是宫中至高之处，占据了最佳地界，却又无死角地能被宫外人瞧个清楚，周遭高阁林立，席位团团绽开，柒梧坐在离升仙台极近的阁楼中，后位坐着凤沉影和凤瑾，皆是华服在身，端庄而隆重。

　　萨罗缓步走向升仙台，右手托举着一方端印。
　　朗声道：“鸿蒙肇始，天地有灵，万物初生。而物储渐蓄，贪嗔痴念渐起，因阶级能力之别，恶念恣意。今天道不仁，我族历百年向死而生。”

　　萨罗顿了片刻，将端印高高举起，一束暗红光线自端印射入云端，黑云翻滚涌动，猩红光点若隐若现，萨罗退后一步，端印浮于半空，源源不断的魔气自四面八方而来，汹涌灌入其中。

　　“皇命未绝，紫微归位，萝芜赋生。”

　　萨罗一头银发翻飞，袖袍鼓动，一字一顿，庄重却满附戾气，双眼死死盯着那一方端印，身后浔遇和浔音二人随之上前，双膝跪地，手中法诀只得见阵阵残影。
　　月支众人齐齐跪地，满城归寂，霎时间地动山摇，深渊魔气直冲九霄云天，团团裹住这山巅小城。

　　柒梧眼色暗沉地盯着那一方端印，凤沉影急地坐立不安：“柒哥，他们真的能用深渊魔气，怎么办，这阵仗怕是会直接攻入九重天了。”

　　凤瑾面色复杂，适时提醒道：“琅逸在哪儿？”
　　“！”
　　“柒哥，阿逸会变成大魔头吗？我们真的不用去阻止他们吗...”

　　柒梧面沉如水，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