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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求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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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铃铃——”,上课的铃声骤然响起,操场上、楼道里全是飞速狂奔的身影。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踩着白色高跟鞋,颇有节奏的往教室走去。
她颇有气势的踩着地,一进教室,就把教辅书往讲桌上一丢,发出的声响让全班同学噤若寒蝉。
张鹊满意的扫视了一圈,当看到最后一排空了的位置时,嘴角瞬时耷拉下来,气势凌厉,整个人像是随时会被点火的炮竹。
“佳慧,我让你叫周子安来我办公室,她怎么没来?”
徐佳慧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抬头看了眼班主任泛着怒气的双眼,害怕的说道,“老师,我跟她说过了。”
张鹊冷笑,“我就知道这个人不服管教,家里那么穷,就应该好好学习,她倒好,整天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耽误上课。现在连老师的话都不听,干脆直接辍学吧,免得带坏其他人。”
说完又不解气的嘲讽了一句,“我真替她妈妈感到丢人,养这么个女儿有什么用。”
坐在后排的男生一个个垂下头,看着乖巧,实际都默默的翻着白眼,对着这个爱说教的母夜叉烦的很。
他们成绩也不好,平时没少挨她说,但像周子安这样,每次生气都拿出来‘鞭尸’的,还是特殊情况。
一般来说,老师都会比较照顾女生,毕竟她们认真听话,就算犯了错也不过是轻拿轻放。但到张鹊这儿,却相反,对调皮捣蛋的男生不痛不痒,一旦女生犯了错,脸皮都要扒了,还要往地上踩踩。
得益于她偏心的重男轻女的作风,女生心底里都快恨死这位班主任了。
“报告。”
穆予刚在门口就听了一段,便毫不犹豫的打断了班主任的发言,一声‘报告’喊的理直气壮。
张鹊瞥了一眼,没理会,当看见全班同学看过去的目光,气愤的拍了拍桌子,“不要走神!接下来,我们继续上课,翻开课本第……”
这显然是要晾着他,穆予面色不变,迎着同学诧异的目光走向自己的座位。
张鹊在讲台上怒目而视,被这个人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周子安!”
尖利的咆哮在教室里炸开,震的人耳膜微痛,心里犯怵。
“我让你进来了吗?”
穆予回头,露出疑惑的表情,“老师,你也没说不让我进来啊。”
几声憋不住的闷笑不知从哪传了出来,活跃了此刻压抑的气氛。
张鹊扫视一圈,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台下垂着头的学生想要挖出刚才笑出声的人,搜寻无果后,只能厉声斥责。
“刚才是谁在笑?有什么好笑的?你们以为自己成绩很好,不用老师教了,是吗?”
“还有周子安,我教不了你。你给我出去站着,等会儿下课来我办公室,给你妈打电话,我要跟你妈好好反应,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全班同学偷偷的看向周子安,想要看看她脸上的表情和反应。
穆予正在翻找自己的课桌,对别人关注的目光毫无所动,在看到最里面藏着的东西时,眼眸闪了闪。
他拿着课本,平静的走出了教室。
张鹊斜睨着她,嘴里冒出一句,“装模作样!”
走廊上,穆予拿开课本,露出了手里的银色手机,刚刚拿课本,就是为了掩盖收手机的动作。
不用仔细辨认,这个手机和之前他和周阳一起捡到的求救手机一模一样。
他开机,试图去找寻一点关于目前的线索,结果手机里空空如也,就像新买的一样,但它样式老旧,边缘也有长久摩擦留下的破损,肯定是使用了很长时间。
想到刚才班主任提到周子安的家境似乎不是很好,廉价买个二手手机也是有可能的。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停在了他和梁立轩进入德馨楼的时间,他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手机上的时间一直都没有变。
看来,周子安一点都不在意他能察觉到自己进入到了幻境。
从另一点来说,她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恐怕要从这里出去不容易。
穆予收起手机,离开教学楼,开始向学校大门走去。
一般来说,幻境都是有空间限制的,他现在就是要测试这个空间有多大。
因为是上课时间,操场上和可以活动的楼前场地都空荡荡的,他穿过正楼的回廊,直直的向大门走去。
熟悉的大爷坐在保安亭里玩手机,瞥到了他站在门前的身影,立马站了起来喊道,“哪班的?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不去回去上课,来这里做什么?要是请假出去的,把请假条拿出来。”
门外是一条宽敞的道路,零零散散的车辆呼啸而过,远处还有一些正在说话的行人,一切都如此鲜活真实。
不理会大爷的呼喊,穆予转头向教学楼走去。
这个空间有些超乎想象的大,要想找出出去的方法,有些难办。
当他思索从哪入手时,放学铃声骤然响起,楼里传来雀跃的欢呼和迅猛的奔跑声,一个个男生风驰电掣的从楼梯上蹦下来,跳跃着向门外的自由狂奔。
穆予愕然的看向天幕,原本中空高挂的太阳已然西斜,不知从哪飘来的厚厚云层染上了橙色的金边,昭示着傍晚即将到来。
时间加快了。
穆予确认,刚刚明明还有两节课的时间才放学,只是出去一趟回来,就已经放学了。
“周子安,你怎么还在这?老师把你妈妈找来了,你快去办公室!”
一个小胖子看到他,连忙喊道,眼中含着同情和怜悯。
穆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随即逆着人流向楼上走去。
看着周子安瘦弱的身影,小胖子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真可怜。”
*
办公室内,一位穿着棕色扣衫上衣的妇女拘束的坐在椅子上,对面年轻端庄的女老师拿着成绩单侃侃而谈,脸上带着微薄的怒意和恰到好处的担忧。
“周子安家长,你知道,当老师也不容易,你家孩子天天逃课,还喜欢跟老师对着干,我这也没办法啊,所以才打电话叫你来,她这几次成绩下降的厉害,我说过她几次,她就是不听。”
“上我们西牧三中的学生都是来学习的,提高成绩就是他们的任务,也是我们的任务,每一个孩子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他们未来都是要上好大学。”
“当初也是因为你家孩子成绩优异,所以我们才录取的,我以为她是个踏实肯吃苦的好孩子,结果你看看,她来到咱们学校后,不服管教,还带坏同学,顶撞老师就算了,但也不能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啊,我听学生们说,她老是爬墙溜出去玩,这......唉!”
周莲华连忙道歉,枯黄皱褶的脸上满是担忧和绝望,“老师,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子安,您别放弃她,她是个好孩子,肯定是跟着别人学坏,我一定看着她。老师,子安她要是还不听话,您就打她、骂她,我们绝无怨言,一定要把那孩子掰过来啊!”
“老师,子安这个孩子是个听话的,我回去教训她,她一定不敢和您呛声,以后也不会逃课。您也知道,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一家人吃苦受累的供她读书,就是为了有出息,老师,您给她个机会,以后子安还有问题就给我打电话,我绝无二话带她走。”
张鹊面露犹豫,眸光闪动,“这......”
周莲华看到老师表情有所松动,一咬牙,从口袋里掏出了薄薄的一叠钱,送到老师手里,“老师,您教育我家子安辛苦了,这点钱你拿去买茶喝。”
张鹊眉头紧皱,看着这钱,要把它送回去,“我们老师不能收礼。”
周莲华抓住老师的手不放,一边不让她拒绝这份礼,一边讨好的笑着,“老师,这不是礼,我是想让您给我家孩子看看辅导资料,有什么合适的,您给推荐一下。我家孩子不成器,还望您多说说。”
枯瘦蜡黄的手按在她的手上,让张鹊的心里一阵嫌弃,但看到钱的厚度,勉强接受。面上却露出勉强接受的表情,“既然是想买资料,那也是为学生好,我帮你家孩子多看看。”
周莲华高兴的收回手,当瞥到站在门口默默看着这一幕的周子安时,心里一阵心悸,随即代替的便是愤怒、无措和失望。
她站了起来,克制住心底浓烈的情绪,向老师告别。
当走出办公室时,周莲华只是淡淡的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孩子,便自顾自的离开,平静的表面下是惊涛骇浪的前兆。
穆予到达办公室时,就看到了这幕荒唐又正常的场景,大概是周子安身体的缘故,很多人只要跟她有联系,一看到就会认出。
那个简单扎着马尾,又连连道歉的女人是她的母亲,生活压弯了她的腰,让她不能挺着背;几缕白发醒目的扎在一侧,让人不敢相信这个苍老的女人仅仅只是三十多的年龄。
穆予站在原地,和办公室内端庄的张鹊对视了一眼,随后跟在周莲华的身后,保持着一段距离慢慢的走着,像是看不见的背后灵,沉默、孤寂的守护着前面的人。
身体的习惯性动作让他不能摆脱,这大概是周子安和母亲之间默而不宣的独特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