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和启蛰》芥末秃

69、影响

　　“吃了吗？”
　　宋拟秋把余品夏扑在床上，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不想吃。”
　　余品夏着急道：“哎你脸上的药！弄我身上了！“
　　紧接着就被蹭了一脸红花油的余品夏：“……你故意的是不是。”
　　为了宋拟秋的身体健康，余品夏准备在家给他找一些速食，宋拟秋：“这个点吃才不健康吧。”
　　余品夏：“那你保证早上起床别饿到啃床。”
　　高中生的饭量足以顶两个成年人，经常被饿醒的余品夏深谙其道，带着宋拟秋偷摸地走进厨房。
　　宋拟秋看着余品夏翻箱倒柜地找着吃的，余品夏翻完下面捣上面，拉开一格橱柜，想往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入嘴的，后背黏上一具结实的胸膛。
　　愣神间，宋拟秋拉开了上方的橱柜，上下扫了眼，顺便垂眼看向余品夏，“两格都没有。”
　　“……我能看到！”余品夏握紧拳头，感觉自己被无形之中侮辱了。
　　想跟余品夏贴贴的宋拟秋眼睁睁看着余品夏从自己怀里逃出来，还想把余品夏拉过来，余品夏冷淡道：“我妈这几天不在家，家里没什么吃的，饿了自己去马桶那解决。”
　　“……”
　　宋拟秋认错态度很积极，“老婆面子大过天，所以我错了。”
　　余品夏：“……你可得了。”说完也没理他，开始翻冰箱下层，寻找昨天买的速冻饺子。
　　他也就是说着玩，心想着还是填饱肚子最重要，蹲着翻冰箱，没注意到被晾在一旁的宋拟秋正缓缓靠近自己。
　　“怎么不见了，明明冻在冰箱的啊。”余品夏嘀咕，直起腰想再看看，一只胳膊突然伸到了他身侧。余品夏扭头去看，扭到一半，喉结被温热的手抵住。
　　“呃——”
　　宋拟秋咬上了余品夏的后颈，舔舐着，指尖在余品夏的喉结处画圈。余品夏抬头，宋拟秋就顺着肩窝吻上余品夏喉结。余品夏顺势靠在宋拟秋的怀里，坐在地板上，滚动的喉结被宋拟秋含在唇齿间。
　　一声气喘，余品夏快要化掉了，“起开，还要吃东西。”
　　宋拟秋松开他，咳了声道：“蹲久了，脚麻。”
　　余品夏被整笑了，在起身前偏头亲在了宋拟秋的喉结，然后撑起身体跑了，身后跟着一声“草”。（一种植物）
　　最后余品夏还是没找到饺子，宋拟秋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被浑身发烫的余品夏呼了一掌。
　　“你怎么随身带着——”
　　“方便吃你。”
　　余品夏偏头，呼出一口断断续续的热气。

　　余品夏是被迎面吹来的冷气激醒的。
　　昨天晚上两人都挺兴奋，一开始说起窗户忘记关，到后来也顾不上管。
　　余品夏一动，宋拟秋就跟着醒了。他没睁眼，把余品夏的头按在自己胸膛，“醒这么早，嗯？”
　　余品夏的声音干哑温吞，“冷。”
　　宋拟秋想到什么，睁开眼看向窗。
　　果不其然。
　　“这都快到三月份了，怎么还这么怕冷。”
　　“什么啊，这二月还没过半，很冷的。”
　　宋拟秋把余品夏裹紧，边边角角全部都堵上，只露出余品夏毛茸茸的脑袋。余品夏往宋拟秋怀里钻，把被子里的热度全都折腾没了。
　　宋拟秋没办法，用自身的温度给余品夏暖被窝。
　　再睁眼已经到了要去学校的点了。余品夏边埋怨边穿外套，“以后别咬我脖子，要不以后怎么出门。“
　　宋拟秋偏头，在那块牙印上亲了口，余品夏撇撇嘴，不说话。
　　没等他俩穿好，余文在门口叫余品夏，“醒了没？你妈马上回来，咱们终于有好饭吃了。”
　　余品夏哎了声，等宋拟秋穿好后和他一起出了卧室门，没想到余文活像撞见了鬼一样盯着宋拟秋。
　　宋拟秋：“叔叔好。”
　　余文反应过来了，干笑道：“是宋拟秋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宋拟秋：“昨天晚上。”
　　余文注意到宋拟秋脸上的伤，很想关心关心，接着想到什么，表情扭曲，像生吃了洋葱。
　　余品夏：“爸你怎么了？”
　　余文别扭极了，仔细看了看余品夏后道：“先吃早餐。”
　　等三人落座，余文不停瞄着宋拟秋，实在心疼。轻啧一声：“宋拟秋，你这脸上——”
　　“滴。”
　　杨弦月今早化了妆，但依旧遮不住眼底的青黑。她满是憔悴的脸在看见宋拟秋的一刹那凝固了。“你怎么在这！”语气里颇有些质问的意味。
　　饭桌上的三人都被这一嗓子吼懵了，杨弦月快速扫视了一遍余品夏，仿佛在确认他的状态。
　　宋拟秋先打破这种尴尬气氛，“阿姨，我昨晚临时找余品夏有点事。”
　　余品夏看见杨弦月紧皱着眉，说：“妈，你这几天去哪了？”
　　杨弦月狠狠揉了揉眼睛，眼妆晕了些在她手背，但她没在意。
　　“杨弦月，回来就赶紧吃饭，别对孩子发脾气。”余文把杨弦月拉了过来。
　　杨弦月坐了下来，面对着对面两个孩子的关切眼神，迅速低下头吃了一口面包后抬头，眼眶泛红，“阿姨不是故意的。”
　　宋拟秋：“阿姨——”
　　“余文，你做的饭就是这个？”杨弦月厉声道：“几片干到掉渣的面包片，你糊弄谁呢。还有时间，我给两个孩子做顿好的。”
　　余文却像是想通了些什么，放松下来，还对着两个诚惶诚恐的人说：“她那是心疼你们。”
　　宋拟秋拿着面包，不知道该吃不该吃。余文：“孩子别吃了，要说你们真该感谢感谢我，没有我，她怎么会这么快就想通了。”
　　“爸你别再神神叨叨了。”余品夏吐槽。
　　余文摆出一副高人模样，“你不懂我为这个家做出了什么。”
　　“把买来的面包摆到盘子里？还是煮饺子最后煮出来一锅猪肉面皮汤？”
　　“……臭小子！”
　　宋拟秋这次离家出走就拿了个手机，书包什么的都没带，余品夏起初没察觉，在裴峰看向他们这个方向的时候将后背靠向椅背，头向后仰，用卷子挡着嘴。
　　“老班看这里干嘛？”
　　宋拟秋的声音传过来，“因为我帅。”
　　“……脸都肿成猪头了还自恋呢。”
　　“你爸今天早上怎么就没把你的嘴缝上呢。”
　　裴峰把手中的卷子摔在讲桌上，吼道：“宋拟秋，站起来！”
　　余品夏听见了椅子摩擦的声音。
　　“作业呢？”裴峰强压着怒火。
　　宋拟秋：“不好意思，老师，我作业没带。”
　　裴峰看着宋拟秋，“出来。”
　　余品夏焦急地等了一会，方思明凑过来，“他昨天晚上去哪了？”
　　余品夏：“在我这。”
　　方思明：“他没跟宋叔叔说吗？电话都打到我家里了。”
　　余品夏张口，发现自己无从谈起。
　　裴峰等宋拟秋坐在位置上时喝道：“马上就百日誓师了，这意味着高考将近，对自己的以后负点责！”
　　余品夏一僵。
　　余品夏在下课后问宋拟秋：“老班骂你了？”
　　宋拟秋有些烦躁，“也没有，是我爸，他把我夜不归宿的事情告诉老班了。”
　　那种无力感又席卷了余品夏的心脏，他想起了宋叔叔那天甩出来的照片。
　　宋拟秋：“这几天我跟我爸先不见面了，再逼着我我也不回去。”
　　余品夏喉咙干涩，想到了那一串陌生的手机号。
　　“那你爸要是一直不同意，你就一直不回家吗？”
　　宋拟秋：“一辈子也行。”
　　他倔强莽撞，做的决定很少能改变，余品夏很了解他，但还是想说：“马上就高考了，天天为了这个事情操心，会受影响。”
　　宋拟秋：“没事。”
　　余品夏才不会相信宋拟秋的话。高考可不敢马虎，父子之间的矛盾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添乱。
　　或许——
　　余品夏在午休时拿着手机在洗手间点开那个陌生号码。
　　【昨天晚上宋拟秋在我这里，放心吧，我会和他分手的，再给我点时间。】
　　电话很快打过来。
　　余品夏眸色很淡，手机的光映在上面，长睫低垂，显得整个人异常温润，灵魂深处却无措慌乱。
　　起初答应宋叔叔是为了父母，也是相信宋拟秋，现在他是为了不让宋拟秋再受到任何干扰。他希望，这一切会在他假意妥协后结束，高考前他真的不想再让宋拟秋劳心劳力于和宋叔叔周旋。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说：“你才是一切干扰他的源头。要不要数一数？你和他谈恋爱，到底带给了他什么？”
　　余品夏接了。
　　“我了解我孩子，倔得很。要是他纠缠你，你跟叔叔说，叔叔帮你。”宋城用自以为关心的语气，但说出口的全是冰冷刺骨的话。
　　余品夏沉默了很久，嗯了声当作回应。
　　拖累。
　　对，他思来想去，只能用这个词来描述自己。
　　他很笨，成绩一直上不去，宋拟秋陪着他熬了多少夜，他已经记不清楚了。他跟着宋拟秋去赛道，没想到宋拟秋会连命都不要，只是想给他争得奖牌。他不操心，竟然能把自己折腾进医院，宋拟秋跑前跑后，只为了照顾这个拖累。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宋拟秋为此受了他父亲一顿打，连家都回不去。
　　另一道声音带着某人强势的语气，“他就是喜欢你才会为你做这些啊，他从来没有把你当拖累，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要放手？”
　　余品夏清醒了，为自己那一瞬的动摇而羞恼，把所有的情绪都挥散，泄愤似的按下锁屏键。
　　只不过是缓兵之计，等高考完，他马上和所有人坦白，与宋站在一起，而不是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