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太医整顿职场高升了》宿纱

18、祭祀

　　系统：【宿主，想不到你竟然走皇帝这路子，你不是一向避着他？】

　　元萱摊手：“贫穷使人屈服。”

　　一颗药丸几百点积分，元萱闹起了积分荒，她觉得以后还是得多往牛太医处走动。

　　她忙着和系统斗嘴，在玄铮看来就是在发呆，她竟然敢在御前走神。玄铮不禁反思，自己是否对她太过和善？

　　玄铮道：“外值房的差使，朕会着人另行安排。”

　　元萱的思绪拉回，闻言道：“陛下，微臣还打算办几场培训会，教教宫人们保持身体康健，预防疾病的小妙招呢！”

　　玄铮这才想起来自己叫她过来，原本是想问问她在外值房作什么妖风，如今倒是不必要再过问了。

　　他摆手，“这是好事，朕并未不许你办，你自寻时间便是。”

　　他顿了顿：“明日是祭祀大典，朕命你随侍。”

　　“隋院使年迈，许多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朕打算让你等年轻的太医们多多历练。”

　　玄铮深深地看着她，眼中不乏深意。
　　隋院使到底老了，力不从心，以前的他哪里需要安排太医院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或许是个可用之人，只是资历不足、缺乏历练，且年纪尚小。
　　玄铮再次思量，愈发坚定了让隋珏早日还朝的想法。

　　元萱应道：“微臣遵旨。”

　　玄铮不再多言，拾起一册书卷，眼见玄铮要挥退她，元萱连忙问道，“陛下最近可睡得安稳？”

　　玄铮的目光又慢慢挪到了她的脸上。
　　真难得，她竟主动尽起为人臣的职责。

　　他一侧手肘微微靠在案上，睨着她。
　　“尚可。”

　　元萱斟酌片刻，道：“那日夜里臣发现勤政殿中燃着安神香，陛下可还再用？”

　　“不曾。”

　　元萱点点头，心里有数后立马道：“微臣告退。”

　　玄铮简直猝不及防，面对她如此短暂的问候以及干脆利落的告辞，见多了臣子们逢迎媚上的他，难得一时哽住。
　　亏他刚才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玄铮没好气道：“滚。”

　　元萱赶忙退出了勤政殿。

　　系统方才听得一阵激动：【宿主，听皇帝这意思，是打算在年轻人中提拔院使？】

　　元萱对系统道：“就算是，也轮不到我，更可能是想让我多多辅佐新一任的院使。”

　　“你有没有留意到，隋院使出身医学世家，他有一个侄孙，早在原主进京之前就自请跟随老将军戍边行医，既通文墨、还懂兵法、更精医术，多好的一个复合型人才，盛传陛下欲召他回京任职。”

　　【宿主也没见过他，怎么知道如此详细。】

　　“闲聊时打听的。”

　　【……】

　　系统还是很相信元萱的判断，它顿时焉了不说话。

　　元萱散值出了宫中，日落将近，明日就是中元节，流动的摊贩倒比平日更多了，路边的馄饨摊袅袅水汽蒸腾，元萱便在这里吃了一碗素馄饨外加一个大炊饼，她摸了摸肚子，虽然圆滚滚的，少了肉却好像总也吃不饱，。

　　元萱幽怨地想，可怜自己素了那么些日子，幸而明日祭祀过后，皇帝就会解除斋戒，到时非得饱餐一顿大鱼大肉不可。

　　街边不少架子搭起花灯贩卖，流动的小凉河闪闪发光，许多人在水边放逐河灯，一盏盏莲花旋转着飘远。
　　想着明日祭祀，还不知要耽搁到多晚，元萱也提前买了一盏，点燃后轻轻放在水面上，算是对原身聊表纪念。

　　因着第二日要伴驾，按着礼部的流程，元萱今夜早早就入睡了，第二日起来时，月亮还悬在西边，鸡都没醒，她打着哈欠，跟在一望无际的长长的文武百官队伍之后，旁边正好是吴太医。

　　难得太医院四大金刚齐聚一堂，隋院使、左右院判、牛太医，元萱就从来未见过这四人如此齐整地站在一起，只可惜他们都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走路，话也不说一句。

　　元萱倒是想解解闷，但凡她想开口之时，前头就摔起了鸣静鞭警示百官要肃静，于是本来就沉默的队伍，连走路鞋子发出的声音都轻了些。

　　牛太医虽不说话，却比其他三人都活跃些，时而还能用眼神与她交流。
　　他的花白眉毛上下翻飞，似乎在说：丫头，果然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你原本不够格参加祭祀，竟也让你来了。
　　元萱吹胡子瞪眼：你当我想来。

　　好不容易走到丘坛之上，皇帝对地神行三跪九拜礼、献祭品、念祭词、给战死沙场的将士们上香，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不知不觉从天色朦胧到了日上中天。

　　暑热弥漫。
　　一向养尊处优的文官有的就站不住了，体虚一些的老眼昏花、摇摇欲坠。
　　元萱总算想明白，为什么要派她来了！她要在这里把要倒下或者已经倒下的官员们拖到一边，四大金刚上了年纪，此刻都满脸发白，哪还敢指望他们，他们顾好自己都不错了！

　　元萱再一次把一位体力不支的老御史拖到树荫下，拿过一杯早已备好的藿香水灌他喝下。她大喘气坐在地上，忍不住看远处高台上皇帝笔直的背影，他穿着繁复厚重的祭祀服，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得出他站得一丝不苟，仿佛那亘古的神明，丝毫动摇不得。

　　元萱心里佩服至极，就这么一早上，又是累又是晒，按说最尊贵的就是玄铮，如今最辛苦的也是他。旁的人在后边还可以悄悄活动一下筋骨，无人注意之时悄悄扭脚跟换重心，玄铮却不能，他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万民之表率。

　　元萱本来也还能坚持到回去，无奈干了点力气活后也是气喘如牛。

　　原来皇帝口中的历练，指的是这个。
　　可这还不如说是锻炼！肌肉都快锻出来的炼！

　　她看到队伍中又有一人身体摇晃似要中暑，不禁有几分绝望，认命地提起叫挪动过去。

　　忽地旁边有一个壮硕的身影滑过，是个随行侍卫，他按下元萱的肩膀对她道：“太医稍待。”

　　元萱有一丝丝迷惑。

　　侍卫并不多言，只将那位新中暑的大人拖到一旁，照元萱之前的做法，喂他服下藿香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完以后他又退到一旁站直了，眼睛四处巡视队伍。

　　既有太医随行，那这处置中暑之人就不在侍卫的职责范围之内，他们更重要的职责是防止可疑之人出没，他为何要帮忙？

　　元萱十分疑惑，只是无论她怎么问，这侍卫的嘴巴都紧紧闭着，不愿回答。

　　做好事不留名的嘛？她坐在后面有点泄气。
　　这年头皇帝不好惹，侍卫她还能对付不了？
　　元萱眼尖地瞟到又有一人摇摇欲坠，这回她屁股都没动一下，用手指戳了戳侍卫的小腿背，侍卫的身板立马一僵，站得更笔挺了。

　　元萱忍住笑意，指着远处道：“那边有一个又要倒了，你去扶回来。”

　　侍卫看了她一眼，沉默地去将人扶了回来。

　　不想这次带回来的还是侍卫的老熟人，元萱听见那位将晕未晕的大人道：“辛苦贤侄了，改日令尊得闲，我一定亲自登门道谢。”

　　侍卫这才憋出两个字：“不必。”

　　元萱忽地问：“令尊是哪位？”

　　那位大人脑袋正发昏，听见有人如此发问，不由得鄙视地抢答：“这位是越将军的小公子，越塬。”越将军，此刻丘坛上离陛下距离最近的武官。

　　那位大人反应过来，迷惑着问道：“你不在前面，跑来这里做什么？”

　　元萱盯着他不放，显然也是等他回答，越塬神情不太自然，方才老实交代：“是陛下让我来的。”

　　元萱细细的眉毛一挑，长长拖着尾音，“嗯？”

　　她显然不太相信，玄铮不才说了，要历练她？
　　心里这般想，口中却野蛮道：“原来陛下命你来帮忙，那为何之前你都在旁边干站着，不也不动！是不是偷懒？”

　　越塬还是第一次被人职责偷懒，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不愿意背这口锅，只能如实道：“陛下说，太医院这次随行四个年纪大的指望不上，年纪小的会偷奸耍滑，命我从旁帮衬着，须得元太医亲自动手，精疲力竭之后才能相帮。”

　　元萱：“……”

　　旁边同坐的几位老大人闻言不由得纷纷咳了几声，缓过了胸中那口气，心有余裕便开始打量起她来。

　　御史台的老大人擦了下额头的汗水，道：“你、你便是陛下新赐银鱼袋的那位太医？果然同传闻一般……”

　　元萱纳罕道：“传闻哪般？”

　　老大人神秘一笑：“自然是年轻有为，医术不凡。”

　　元萱：“……”
　　这也能看出医术不凡？她怀疑他没说真话，只是随口一扯，恭维两句。

　　另一个年过半百的大人一面大喘气一面道：“上了年纪身体就是不中用，我说郭御史，你就别打趣这女娃娃了，省的回去路上晕倒，人家不搭理你。”

　　他转而对元萱道：“传闻最近太医院出了一位能说会道，颇有侠义心肠的太医，颇受陛下宠信。”
　　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将元萱上下看了个遍，道：“所言非虚，端看这精气神，就知道是个机灵的女娃，一看就招人喜欢，若我那翰林院里那些个年青人也多些朝气就好了，别从早到晚跟比我这个老夫子还死气沉沉。”

　　郭御史看不惯他这装模做样的样子，索性撇过头，谁不知道翰林院清贵，是个人才辈出的好地方，真是装相！

　　鸿胪寺少卿也在此处，心道原来这就是上回叫老张摔了个大跟头的元太医，不由得越看越喜欢，谁叫老张从前处处跟他作对，后宅起火，也叫他吃个闷亏。

　　他状似无意地道：“元太医上回去张家为张夫人诊脉，还未发作的病症却被你瞧了出来，当真是医术高明。可惜张家不识趣，最后不仅身子难受，恐怕心里也是油煎。”

　　此事过去已有些时日，本来众人都已经忘得差不多了，被他这么一提，又全部心照不宣“哦”一声，全都想了起来，各个笑得胡子眉毛一起抖。
　　谁不知道张府最后破财消灾，张夫人又是个爱财的，心里别提多难受。

　　此刻诸位休息的老大人之中，还有一位不怎么笑得出来，那便是太史丞曲大人，他在心中悲怆地想：原本太医院与太史局都是不受陛下待见的难兄难弟，如今太医院隐隐要势起，就剩他们太史局将来独自承受陛下的雷霆鄙夷了。

　　想想就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