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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体检 ...

  •   皇宫里最近兴起了一桩谈资,元太医要在外值房开班授课啦。

      小宫娥小太监们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最近元太医到外值房当差,不但有疾的宫人看得仔细,最近还告诉他们,无论宫人身份高低、有病没病,都可以去找元太医做“体检”!
      所谓的体检,就是免费给身子做一次检查,元太医会根据脉象、舌苔、气色来初步判断一个人近来是否康健。

      有的人元太医会看得细致些,甚至还要被叫去里间单独做一些伸展动作和手诊。
      有的人元太医看一眼就打发了,起初还有人心怀忐忑,担心像其他太医一般被区别对待,直到一个管事嬷嬷见到一位地位比她低许多的小宫娥被问诊了许久,轮到她元太医却只看了两眼,才壮着胆子问道:“元太医,为何您在她身上花了许多功夫,而我却只一会儿,您能再看看吗?”

      元萱有医学扫描仪,看病人自然很快。

      她当然不会告诉嬷嬷真相,“您前面那位小宫娥脖子上有一个三类结节,所以看得久些,也花时间开了方子,而您什么病症都没有,身体康健得很,是以不需耗费时间。”

      嬷嬷仍然驻足不愿离去,元太医医术当真如此高明,一眼即知?她不明白什么是甲状腺结节,元萱告诉她,那是脖子里边长了一颗瘤子,嬷嬷骇了一大下。

      元萱又说:“昨日上午有一个心衰的、下午有一个胸痹的,对他们,我都很详细地看了。”
      元萱给她编了一个歪理:“若我细看则说明身子出了毛病,你们才该愁眉苦脸;我没细看说明身子好得很,你们该欢天喜地。”

      “嬷嬷,您现在还要我细细探看?”

      嬷嬷一跳三丈远,连道不麻烦了,忙不迭跑了。
      之后,元萱看病就更顺畅了,再也无人纠结谁看得久些短些。

      因着元萱为人亲切,不似其他太医端着,宫人们很愿意与她闲聊。比如哪位大人在朝会上大打出手被陛下打包发落啦、哪位妃嫔在后宫不小心失足落水啦、宫里有哪几个特别受主子宠信的宫人啦,西边的宫殿发生的事情,东边的宫殿不一定知道,但元萱一定知道。

      系统:【宿主现在可以算是宫中的情报头子了吧。】

      这才几日呐,元萱就跟宫里的太监宫娥们认识了大半。
      元萱挥挥手,谦虚道:“这才哪跟哪,幸好年初皇帝放出去一批,不然可有得忙。”

      自从元萱到了外值房,薛松就直接回了太医院本部,无需再来外值房应卯,系统提醒元萱不要被宫人们捧得飘了,这任务还没有完成呐。
      元萱说,再等等时机。

      鉴于几日来宫人们多有些共性的小毛病,元萱打算再办几场医学健康培训会,教导宫人们一些基础的预防疾病的知识,像什么季节交替如何预防感冒,还要避免一些常识性错误,比如养外伤一定要紧闭门窗的举动最好不要再犯了。

      系统当即提出质疑,【宿主你倒是挺乐在其中了,皇帝交给你的任务,你忘了?】

      元萱:“当然忘不了。”

      她说服系统,举办培训会既可以多认识一些线人积攒情报,还可以获得威望,以后再跨越性升职就少些人置喙,美其名曰一箭双雕。

      好嘛,她现在都称太监宫女为线人了,俨然是地下情报首脑。
      系统也有些飘飘然,宿主没想到表面咸鱼,内心还有如此壮志。

      元萱这么大一个动作,福惠作为太监的一员,自然也听说了。
      最初是见到手下的一帮小太监当差时聚在一起闲话,福惠过去正要呵斥,忽然见到其中一人转过头来,福惠见到那陌生又熟悉的面皮,滞了片刻。

      “你小子,脸上的面疱怎么不见了?”

      自从这小子入宫以来,脸上的脓疮就没停止生长过,面疱一日多过一日,因着外貌的原因,从勤政殿外扫地的被发配到外宫守门,免得污了陛下娘娘的眼。
      如今倒是白白嫩嫩,好似泥胎重塑了似的。

      小太监欢呼雀跃:“元太医给我一贯膏药,抹了两日面疱就消了。”
      他求福惠,“公公,您就让我回勤政殿扫树叶吧。”

      福惠也是个外貌协会的,如今看小太监顺眼了,便答应让他重回勤政殿,拂尘在他头上一敲道:“元太医妙手回春,你得谢谢人家。”
      小太监认真地点头:“等过两日元太医办培训会,我一定提着礼去给她捧场。”

      “培训会?”
      玄铮翻开奏折,上面是礼部拟好的祭典条陈,他在上面勾了两笔,才看向福惠。
      “她这又起什么幺蛾子?”

      不好好地去办他吩咐的差事,倒在外值房蹲了几日不出门,还风风火火要办什么医学健康培训会?
      这元萱究竟有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福惠笑道:“陛下,您可错怪元太医了,她医者仁心,这几日废寝忘食给成百上千的宫人问脉,排查出了好些身患恶疾的宫人,给他们开的方子效果也好,让他们又捡回一条命,现在大家都感激着元太医呢。”

      福惠的言语不乏夸张的成分,成功地勾起了玄铮的好奇心,于是他命福惠现在就去把人给他叫过来,他要当面问问她。

      福惠亲自去的外值房。
      他是知道外值房排队的盛景的,然而这一次他再来,却不见往日那一条长龙盘旋的情境,而是见众人团团将元萱围在中心。

      一个小太监正躺在地上,另一个跪着,双手交握放在地上那位小太监的胸膛上,正上下用力按压。
      地上那位小太监双目圆瞪,心都要被他摁了出来,求助地看向元太医。

      好在元太医终于道:“好啦,停停停,终于做对了一次,这就是胸外按压急救法,记住了吗?”
      旁边的人笑嘻嘻道:“还没呢,再按一次吧。”
      地上的小太监腾地站起来:“去你的,你当不疼呢?换你来!”

      福惠一脸茫然,这里还是他记忆中的外值房?这群人还是那群木讷的小太监?

      他这么一大个人站在这里,换做往日早就有人迎上来了,如今一个个入迷地看着元太医做示范,硬是无人发觉。福惠咳咳两声,方才有人发现他。

      “福惠公公来了。”
      一个个又排排站好。
      外值房看门的两个小太监弯腰弓背,“公公大驾光临,您有何吩咐?”

      福惠白了他们一眼,不想同他们说话。

      他变脸似的笑呵呵同元萱道:“元太医,陛下请您即刻觐见。”

      元萱毫不惊讶,似乎早有预料,她同众人道别,众人更是亲切地将她送出外值房院外,福惠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群家伙对自己家老娘也不过如此了!

      他知道外值房给宫人们诊病的太医们不乏拜高踩低之辈,虽则医术高明,到底人品堪忧,忽然来了一位医术人品俱佳的元萱,病弱的宫人喜不自胜自不必提,连普通的宫人也如此津津乐道,足见元萱得人心。

      元萱再一次迈入勤政殿。

      这一回,玄铮不再边处理朝政边问话,而是喝着甜汤静待她。
      元萱行过礼便大大方方站着,毕竟见过好几回,互相心里有底,也不必时时刻刻装作卑躬屈膝的模样,索性她此刻也无要事相求,甚至好奇地探头一望,问道:“陛下这甜汤,是容妃娘娘送来的?”

      玄铮拿着银勺的手一顿,抬起眸看她,“你如何知道?”

      “木莲清心羹,微臣上次在朝露殿见过一回,容妃娘娘道此汤宁神降火,陛下喜欢。”

      玄铮将瓷碗搁置案上,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哦?容妃召你去请脉了?”

      元萱以为玄铮担心容妃的身子,连忙贴心地说:“容妃娘娘贵体无碍,只是担心那夜陛下惊梦,故而有此一问,足见容妃娘娘心挂陛下。”

      元萱话里话外为容妃说话,不仅福惠吃了一惊,玄铮亦是皱眉。元萱以为皇帝怎么也要为容妃的体贴感动一番,谁料他竟然问:“那你都对她说了什么?”

      元萱头顶向来有一个隐形的雷达,此刻滋滋感应到了皇帝不满的磁场。她心里快速地思量了一番,便想道:皇室最注重隐私,皇帝更是爱面子,定然不喜此事细节被他人知晓。
      幸亏那日她也是藏着捏着,只囫囵说了一半。

      元萱盯着玄铮灼灼的视线,面色丝毫不慌,镇定道:“微臣自然只说了陛下夜里难眠,其余并未透露。”

      玄铮嘴角一动,道:“容妃心思最是细腻,倒是被你混了过去。”
      他为人深沉,也不知是否真的相信她的话,但既然这么说了,就代表着他也不打算深究。

      元萱一颗心刚放下,就听到玄铮问道:“听说,你最近自请去外值房给宫人们诊病?”

      元萱点点头,丝毫不露怯,“陛下您知道,那日在御花园,微臣救了一个小宫娥,您也知道,微臣放下了豪言,若他们有难症可托外值房带信给微臣。”

      换作玄铮讪讪,原来那日他在背后偷听了全程,她都知道。

      玄铮似笑非笑,道:“朕亲自提你做医博士,你却自降身份去外值房当差?”

      她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已经和往日不同了,偶尔给宫人施恩这没关系,可他刚提拔她,她就去自请全天待在外值房,宁愿给宫人看病,也不愿进宫的意思?这是在无声地表达对他的不满?
      玄铮原也未想到这一层,如今想到了,却是越想越火大,越想越可疑。

      “病人并无贵贱。”

      “你在嘟囔什么?”

      元萱大声道:“此非臣所愿。”

      “陛下可知,那日微臣去外值房寻给微臣带信的小宫娥,却发现外值房排队等候诊治的宫人,比醉仙楼外排队喝酒的人都多。”

      玄铮并不知醉仙楼是何地,元萱这么比喻,自是说明人山人海。

      “也是那日微臣才真真切切地知道,宫人们求医有多困难。”

      玄铮问道:“怎么,难道宫人们的病只有你能看?之前的太医难道是个废物?”

      元萱:“非也,薛松太医不仅不废,医术反而颇通,不然也不能同微臣一道留在太医院。”

      话已至此,玄铮已经猜到,既然不是医术的缘故,必然是为人出了什么岔子。作为同僚,接下来的话也不适合让元萱说了,玄铮看向福惠。

      福惠作为太监总管,贴身服侍皇帝的人,谁敢为难他?别说薛松,就连嫔妃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他担心自己说的不尽不实,于是唤来三位太监宫娥前来问话。

      三人跪在勤政殿内。

      第一人道:“薛太医的方子开得太慢了,不像是开方,倒像是大人们在做文章。”

      第二人道:“奴婢与薛太医男女有别,就,看不好……”

      第三人道:“薛太医开的药方十分见效……就是药材总是用最好的,自然也更贵。”

      玄铮在上头,听得是冷冷作笑。

      众人只听陛下冷怒地问道:“外值房一直是这样?”

      三人连忙俯首在地,道:“回陛下,并非一向如此。是从上月起,原来外值房当差的谢太医被外派西北任随军军医,于是换成薛太医才变成如此。”

      玄铮已心里有数,挥退了宫人。
      他心里有怒,只道:“太医院用人不清。”

      玄铮看向一旁的元萱,她站得笔直,不卑也不亢。
      “是你救了他们,亦救了太医院名声,你说,该如何处置薛松?”

      元萱就等着他这一句,道:“依微臣拙见,薛太医毕竟在太医院历练了几年,医术颇精,也没有做伤天害理的大事,只是为人处事尚需磨练,不如将他派往西北边境随军磨磨性子,给他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在军营,工作量不比外值房少,而且里头多的是性子暴躁的将军大人,他再敢磨蹭,有命去没命回。

      但是只要能回来,便仕途顺遂。

      玄铮幽幽道:“你倒不怕他记恨你。”

      元萱挺了挺胸脯,理所应当道:“即使他记恨微臣,再回来已是三年后,且微臣有信心,三年后照样不输于他。”

      她这是说就算薛松立了功,也踩不到她头上,谁官职高还说不定。

      元萱嘴角含笑,眼里满是自信的微光,是一个朝臣最该有的样子。
      树影微晃,风绕过隔扇,柔缓地吹过勤政殿,带来一室清凉。
      玄铮也嘴角含笑,道:“好,朕依你所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体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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