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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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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帐内,仿若无事发生一般,没人再为此事争吵,转而谈论起昨夜篝火旁的事件来。
方才被挡住的人叫宋清年,长相清秀儒雅,操着一口地地道道京都口音。
“咱们新来的校尉脾气不小,就是不知有没有真材实料,我可是听段军侯身边的王五说,这个陈校尉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
胖子不敢苟同:“我瞧着不像,王五那帮人嘴里没句实话,咱们大将军一向公平公正,最是瞧不起以权谋职之人,又怎会亲自破了规矩?我觉着段军侯就是嫉妒,嫉妒陈校尉长得比他俊俏,所以到处散播谣言,给人泼脏水。”
孙钱重新洗了脸,害怕再被陈校尉抓包似的,特意压低声音:“胖子,我觉得你说的对。”
胖子嘿嘿笑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准个屁!”
谢渡明一脸不屑,孙钱与胖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出面反驳,周韵低头整理物件,无心参与。
刚才的事谢渡明还记得,见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心里闪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恢复正常,笑着问道:“周韵,你说呢?”
周韵:“......”
谢渡明是个记仇的,往后得离他远些才是。
胖子立即来了劲,走到她身边软磨硬泡,“是啊,昨晚咱们这伍就你一人去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了?嘿嘿,你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说给咱哥几个听听呗。”
无论是隔了千年还是万年,人类八卦基因稳稳遗传。
周韵煞有其事停顿片刻,待众人期待足了,才堪堪摇头。
“没有。”
两次皆没有得到肯定答复,谢渡明面色沉了又沉,她撇开脸,视若无睹。
号令吹响。
谢渡明率先走了出去,周韵性子不急,想着走在最后即可,哪知谢渡明复又返回,一把捞住她的胳膊,二话不说将她扯出帐外。
他在生气,在隐忍,终是没有下狠手。
察觉到此,周韵没有反抵挣脱,腾了心思去寻找陈娇娇身影,昨晚她在众士兵面前亲口应下,要与段军侯一较高下,今天上了校场,必定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谢渡明见了她这般出神模样,冷下脸讥讽:“现在没有别人,你就别装了!”
装?
周韵不耐地拧了拧眉。
因他步子迈得大,生生将其他三人甩在后面,周韵虽没他高大,却将速度控制得极好,与他一路并肩从未落后,只为了能让他把话听得更清晰些。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谢渡明果然恼羞成怒,一个劲冷哼:“孔夫子的话你倒是记得牢,孙钱捉弄你的时候怎么不晓得还嘴?我替你报仇,你倒好,骂我是小人,讥讽我企图与你勾结而不合群,真是好得很!”
周韵瞬间愣住,她明明不想同他们计较,想着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谢渡明一靠近她,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委屈,这份委屈并不出自于她,却令她格外气愤,控制不住地要怼人。
她隐隐感觉到,这具身体与谢渡明之间的关系,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谢渡明对她,既厌恶,又不失关心。
周韵的这般行径,无疑是在对方的怒火里添了一把柴禾,谢渡明侧身挡住去路,用着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提醒。
“如果你还有脑子的话,应当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早赶紧离开,不要白费力气,我永远都不会娶你的。”
“......”
娶?
周韵眉微蹙,脑子快速转动。
原来谢渡明早就知道这具身体是个女子,且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想来是“周韵”一片深情,千里寻意中人,奈何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即便他再三拒绝,“周韵”依旧不放弃,甚至于女扮男装出现在他身边,痴痴守候。
逼得紧了,他自然心生厌烦。
可是,陈娇娇没有给她设定角色,她也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
到底怎么回事?
打哪儿来的未婚夫!
见她低着头不言语,谢渡明眉头松快许多:“看来你是听懂了,你我之间是不会有结果的,你是小娘子,不该整日与一群糙汉子混迹,应当回家去学礼听教,你不是总夸赞陇西郡陈家四公子文采斐然,心中崇拜于他,我与他兄长有些交情,改日我去信......”
话未说完,周韵便越过他大步离去,随着身形渐远,那句回答似风轻拂过,却重重砸在谢渡明心上。
她说:“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校场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段老粗被一行人簇拥着,见陈娇娇出现,笑容僵在嘴角,仿若被夺了干草的老黄牛,眼睛瞪得似铜铃,拱手懒懒行了礼,故作漫不经心,极为挑衅。
面对五大三粗的硬汉,陈娇娇心里虽发了虚,面上却稳如老狗,“原来是你啊军侯,哟,我记得你昨晚是红脸,今儿怎么印堂发黑气色不佳?可不是个好兆头呢,还是当心着些,身体虚了可不好找媳妇传宗接代。”
如此阴阳怪气,令人忍俊不禁。
段老粗却是笑不出,面上笼罩一层阴郁,“光逞嘴上之能有什么用?一会被老子打趴下了,得跪着喊老子一声爷爷!”
这龙武营的校尉,他做不成,别人也别想做得安稳。
陈娇娇不屑冷嗤,还想说些赛前垃圾话,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瞬间信心大增,转换进攻策略。
“本校尉初来乍到,事务颇为繁忙,难不成往后若有一人质疑,本校尉就要出面一次?”
段老粗皱紧了眉,疑惑不解。
“你什么意思?”
陈娇娇莞尔一笑,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人群中某个位置,众人循着望了过去,那处空地只站了一人,并无高大身躯,却立得笔直,宛若山间松。
“什么意思?”段老粗梅开二度。
“你与她比试,赢了才有资格与本校尉一决胜负!”
陈娇娇虽抬着下巴讲话,却令众人惊掉下巴,不一会儿,讥讽声四起,不绝于耳。
“连考核都险些过不了的人,怎么同段军侯相比?一拳下去,至少半月起不来床。”
“陈校尉看走了眼,这小子一点反应也没有,装的吧,心里怕是吓傻了。”
“瘦如柴鸡,选他还不如选我呢。”
“我得躲远点,免得血溅我身上,腥臭难闻。”
“......”
周韵站在原地,任人品头论足,始终淡然处之。
段老粗狠狠捏了拳头,“他?陈娇娇,让一个最弱的人和老子比,你在侮辱老子?”
明摆着往他脸上甩巴掌,是可忍孰不可忍。
陈娇娇不顾他,继续放话出去:“孰强孰弱,还未可知,段军侯,难不成你是怕了?”
“笑话,老子会怕?!”
段老粗被激了一番,心里自然不爽,再次看向被指定之人,瘦弱不堪,怕是连他一拳都吃不消。
“好,老子应了。”
今儿个无论如何,都要让陈娇娇知道,他段老粗不是好惹的主!
鱼儿上了勾,陈娇娇终于松了一口气,默默擦去手心冷汗,走到周韵跟前,故作不相熟,拍了拍她的肩,说:“本校尉看好你,不要让我失望!”
既做戏,便要做全套。
默默叹了一气,周韵后退半步,朝她一揖。
“是。”
待陈娇娇走后,孙钱四人才围了上来,尤其是谢渡明,脸色比段老粗还要难看,只觉她是在自寻死路。
“这试不可比,你速去向校尉请退!”
孙钱难得附和他,“是啊,段军侯是军中出了名的铁拳头,你要是挨了一拳,半条命就没了呀。”
周韵看了眼他二人,随即听见胖子悲伤的控诉:“我刚进军营就被他打过,那滋味......终生难忘。”
铁拳头?
周韵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她一脸无畏,谢渡明险些气得跳脚,还想再劝,被她打断。
“多谢关心,我不会有事。”
轻描淡写,毫无怯意。
几人怔怔之际,身边早已没了人影,谢渡明抑着一股气,狠狠踢了一脚地面,愤恼得不像话。
......
天布了大片乌云,波谲云诡,风雨欲来。
没想到她真的敢上场,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已经预想接下来的惨败场面。
段老粗上下打量她几眼,冷笑出声:“不知天高地厚,等会儿老子的拳头打过来,你哭都来不及!”
整个龙武营,乃至整支军队,都听说过铁拳头的威名,一拳致人伤,两拳致人残,三拳上西天。
听罢,周韵微微颔首,道:“还请军侯指教。”
一拳打在棉花上,段老粗得了一口闷气,左腿快速后退半步,下肢略蹲,摆足了阵势,俨然再等不得,要收拾这个狂妄的家伙。
陈娇娇适时走到二人身侧,点了规则:“双方比试,点到为止,先倒地者败。”
士兵们翘首以盼,等着看好戏。
一声怒吼,段老粗率先发起进攻,拳如风,力如铁,裹挟阴骘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擦过耳畔,而后快速收回,眼神骤变,暗暗拧了眉。
怎么可能?!
顿时,校场一片惊诧!
胖子满脸不可置信:“这小子竟然避开了!”
谢渡明哼嗤,不敢苟同,只当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打出伤来。
到时周家父母问起责来,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