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的陷阱》海鸥飞吧

8、不共戴天的仇人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我坐在喷水池旁的台阶上，听着远处传来这熟悉又悲伤的歌，忍着眼泪一次又一次挂断楠打来的电话。我没有脸见楠，因为浩浩是因我而死。如果不是我，妍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痴痴傻傻的样子。楠本来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是我亲手毁了所有的一切，我对不起楠。
　　可是，同时我又在矛盾，楠的爸爸是杀害我父母的幕后黑手，我找了他整整五年，为此我放弃了所有的幸福和欢笑，是他毁了我的一切。郑光耀，我没有办法看在他是楠爸爸的份上而不去恨他。我恨他，恨不得跟他就此同归于尽。可是他由于心脏病发作正躺在医院，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我到底该怎么办？甚至，我脸当年他为什么派人杀害我的父母都不能知道吗？
　　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走到我面前：“请问是水小姐吗？我们老板要见您。”
　　楠的电话再一次打来，我挂断，关机。然后默默地坐上那辆豪华的黑色轿车。望着车窗外，我回忆起五年来我的生活。
　　病房里那个男人很憔悴，此时他更像一个老人。我到的时候护士正在给他挂吊瓶，他很平静，见到我也是如此。我想他早就做好了面对我的心理准备，就像我做好了面对他的心理准备一样。
　　他把护士和带我来的那个中年男人支走，然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
　　阳光从窗子照进来，洒在他倦怠虚弱的身体上。他倚坐在床头，慢慢闭上眼睛。
　　“当年，”他慢慢张口，“对于你的父母我很抱歉。我本来要杀的是另一对姓水的夫妇，却没有想到错杀了你的父母。五年了，我一直都在为这件事深深地自责和懊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错杀？！五年，我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戚和朋友；五年，我每一天都活在巨大的压力和痛苦之中；五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努力工作，我废寝忘食，胃痛都没有时间去看医生；五年，为了能抓住每一个跟人合作的机会，我谁都不敢怠慢，配顾客吃饭喝酒，我的酒量就是无数次跑进洗手间呕吐练就出来的；五年，整整五年，一个女孩白白丢掉了五年最宝贵的青春为报仇，可是到头来那个人却对她说是错杀。错杀，多么轻巧的两个字，他难道就没有想过我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五年的青春，对于一个五年里从来没有笑过一次的女孩来说，她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一切。而他，竟然天真地想用简简单单的“对不起”来化掉所有的恩恩怨怨。
　　“你以为仅仅凭‘对不起’三个字就可以将一切恩怨一了百了吗？先不说我父母，你就看我，你看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着都是你害的！”我火山爆发一样对病床上那个男人大吼，发泄憋在内心所有的愤怒和痛苦，“就因为你一个简简单单的‘错杀’，葬送了一个女孩所有的幸福和欢笑。你以为你很痛苦很无辜吗？你为什么不问问这五年我是怎么过的？五年里我过的是什么生活啊，简直生不如死，你知不知道？现在我得了胃癌，活不到一个月了，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毁了我的一生！你毁了我的一切！你这个魔鬼！”
　　“对不起，对不起......”他老泪横流，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如果......我愿意赔偿你这五年里所有的损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你赔得起吗？钱算什么东西？只有像你这样的笨蛋才会把钱看得那么重要！当年如果不是因为钱你就不会去杀姓水的夫妇，我的父母也就不会惨死。我五年失去的你用钱买的起吗？你用多少钱能把我的父母买回到我身边来？你一个行将就木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东西，因为它让你痛悔了整整五年，却毁了我的一生！”
　　“你能原谅我吗？”他哀求，杀害我父母的人居然求我原谅他，“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不瞑目。”
　　“哼哼！”我凄苦地冷笑，“你要我怎么原谅你？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一下子原谅你痛恨了整整五年的仇人？你认为我原谅你我的父母会原谅我吗？我原谅了你，你死能瞑目，我死能瞑目吗，我的父母能瞑目吗？我怎么去见我九泉之下的父母？”
　　“那你是不肯原谅我了。我......”他急促地呼吸，整个胸膛剧烈地一起一伏，憋着最后一口气，用尽气力喊，“楠，爸爸我......死不瞑目！”
　　楠的爸爸整个人僵硬地跌坠到地板上，吊瓶不停地摇晃。我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我痛恨的那个人在我面前死掉了，我为父母报仇了，这一天我终于等到了，可是我却失去了所有的知觉，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与此同时，楠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