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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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
阿萧侧过身，眼神直向白斗篷扫过来，如冬日寒冰，足以让人战栗。这个人仿佛不是那个身站花草丛中，面容稚嫩青涩的少女。
“烨萧，我的要求你知道的。”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但看得出来。
这是一场交易。
烨萧闭眼，想了良久，睁眼莞尔一笑。
桃花眼本就妖娆魅惑，好像生来就带情。这么一笑，眸中明亮的光芒开始闪动。无一点粘稠的柔情蜜意，像一朵在黑夜中熠熠生辉的艳花，还带着一点不慎露出来的危险，魅惑众生却不自知。让人想靠近却又有一层薄冰隔着，如此的望尘莫及。
眼下的红痣比刚刚更加显眼。如果它是黑的，那就是泪痣，可偏偏它是血色的红。
“我懂啊，不就是想碰碰我的痣嘛，至于说得如此珍重？”
这朵美丽的花，花瓣正一朵朵的掉落，无声无息。
“不就是帮你杀了他嘛，至于说得如此珍重？”
白斗篷学着烨萧语气，露出可爱调皮的笑容。
虽然不知道被遮住的眼睛有没有笑意。
两个仅有豆蔻之年的少女站在一起，甜美的笑容使人以为是在说笑，调皮的语气让人觉得是在打闹。
这将是烨萧最后悔的选择。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大地。男人站在……可能是跪在雪地，因为他没有了腿，谁也不知道他是跪是站。腥血流在四处，浑浊的红色装饰着白茫的积雪。
白斗篷站在他的面前，嘴唇平平没什么表情，离男人不远不近。近了，肮脏的东西会沾染无暇的斗篷，远了，又看不见男人无助的、狼狈的样子。
烨萧就在白斗篷身边。她抱着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男人。
她穿的是绯红，衣物看得出来很陈旧，布上的白纹不是纯的白色，带着许多刺眼的红点，不像是故意而为。她手上是一把匕首，上面同样有一些褪色的红印。
烨萧的眼神真的很矛盾，一会如冰刺骨，一会想到了什么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在男人身上来回扫射，不紧不慢地微微启唇：
“父亲，您说说，要我怎么杀了您呢？”
女孩子特有的幼气被烨萧完美的展现出来，语气如甜蜜的糖果。但谁知道这糖里的会不会是毒药。
白斗篷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冷冰冰的：“赶紧杀了，兑现你的承诺。”
“急什么，我还挺享受的呢，要不我们还是慢慢折磨这只野犬？”烨萧没有收回甜蜜，只是不笑了。
“啧，折磨个屁。”白斗篷平淡的唇微微向下，不过还是叹了口气，顺手从金蛇锦囊上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抛给烨萧，“赶紧的。”
烨萧抬手接住，灿烂的笑了出来：“等会让你摸个够。”
摸什么？这是她们的默契。
说完，烨萧拿匕首抵住男人的喉咙，看到这脸她皱了皱眉。
男人的样貌白净秀气，看着斯斯文文的像个书生，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让他显得不呆板，反而深情。
可偏偏是这张帅气的脸，使烨萧想吐，使她反胃恶心。
就因为烨萧和他有两分相似。
不过现在，这个含情的眼已经暗淡，绝望爬上了他的瞳孔。
白斗篷抱胸看着，这是她第一次杀人这么耐心。
女孩转头，眉宇之间的阴霾退散了一些，冲她笑了笑。
这毒药不致命，但是对雪妖可是一种折磨。
毒药顺着口腔逐渐进入整个体内，男人帅气的脸开始变得苍白，千万只蝼蚁腐蚀着他的血肉，这种不适感让他面部狰狞可怖，脸开始过分扭曲。眼前的从模糊变得漆黑，他仿佛在永无止境的黑幕中，心理上带着恐惧。
烨萧突然改变了主意。
让他在自己面前消失，越快越好。
他死了，不是毒死的。
他被女儿亲手用匕首刺穿胸膛。
他的女儿和砍了他腿的神秘人面带笑意地望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
鲜血淋漓，流淌着整个雪地，好刺眼啊。
白斗篷把匕首拔了出来，用提前备好的红色手帕擦拭，直到满意了才慢慢放进锦囊。
烨萧觉得腿软，不禁跪在地上。
她就这么跪着，无声地跪着，垂着头，和她母亲死时的动作一摸一样。她突然觉得很累。
眼看着她就要倒下，白斗篷顺势蹲下把她揽在怀里。
“别晕。”
烨萧哭了，本来想无声的慢慢哭，却慢慢在白斗篷的怀里放开了声。她就这么被白斗篷抱着，白斗篷也无言的抱着她。
哭完，烨萧抬起沉重的头，眼角是绯红，与衣服格外搭配，眼中也是水润光泽，使人格外心疼。
任谁也不会把她当作一个杀过人的凶手。
烨萧意识到了白斗篷的身上粘了自己的泪水，急忙擦拭。
泪痕却深深的印上了，怎么擦也擦不掉。
白斗篷笑了，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没事了，都过去了。”
烨萧破涕为笑，表情有些滑稽：“嗯。”
她静静地躺在白斗篷怀里，垂眸思索着自己的十三年。
前五岁，烨景眠和母亲“如胶似漆”，是村里最恩爱的夫妻。自己呢？那时的自己只会和现在的动作一样，娇气地躺在母亲怀里，对烨景眠撒娇耍赖。
哦，还有一个玩伴。这个玩伴是一个比烨萧大两岁的哥哥，对她很好，有糖给她，玩具给她，只剩最后一个的东西也给她。玩游戏时很在意她，替她着想。
玩伴很厉害，还会耍剑给烨萧看。
那五年，让这个天真的小姑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烨萧她是一个被宠着的小姐。
六岁生日当天，母亲带她去了一个山下的花园。里面有很多闪闪发亮的草，细看才能察觉那里面一簇簇朴素的白花，很神奇。
她觉得花不好看，就不注意它，反而去玩闪闪发亮的草。
母亲就站在一棵大树下，蓝色的衣服好看极了。当然，自己的红衣服也很漂亮！
小烨萧嘟着嘴巴，心里一直在纠结是谁更美，心里很好奇母亲穿红衣服是什么样的。
只是她觉得，母亲的脸开始白得刺眼。
不过没有注意，以为是因为草把母亲的脸照亮了。
烨萧很喜欢这些草，动不动就闻一闻玩一玩碰一碰，一开始还没事，后来开始慢慢感到眩晕。
醒来时她在家，睁开眼睛就是熟悉的天花板让她不再害怕。
可是，母亲就跪在父亲面前啊，漂亮的红衣服套在母亲身上，好美。
可为什么会有更加深的红点呢？还有母亲头发上的匕首，好刺眼。
即使狼狈但还是优雅的女人被烨景眠清亲手刺穿胸膛，血流得很快，怎么堵也堵不住。
后来？烨萧亲眼看着母亲血尽，亲眼看见杀人凶手把匕首丢到自己面前的不远处。
她是被绑着的，什么也做不了。心爱的人要被杀，自己却做不了一点事情，不能冲上去与罪魁祸首撕搏，她无能地红着眼咬牙切齿。
希望是随着流尽的血而灭的，绝望也是随着气息的削弱而延绵的。
烨萧费力地把匕首拿起，又拿它割掉了绳子，过程很漫长，她却没有感知。只是一味的重复切割的动作，直到手臂上的红液滴到地板上时，她才觉得：
啊，好疼。
门口不知何时已经柱着一个人了，和她年纪相差无几。那人语气淡淡，却给了一点希望：
“想报仇吗？”
她最后做到了，可是整整拖了七年。
烨萧用同样的手法，把那个畜牲……
她给母亲报仇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