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组的悲哀[七零]》一听霜

77、第 77 章

　　许久未见，有许多的话可以絮叨。
　　往常只能够隔着电话线听着彼此变了音质的声音，她的每一句话陆子牧都不会让它落地，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听她说话。

　　小孩子的变化很大，变化很快。
　　小孩子的记忆力不是那样漫长，她已经将陆子牧给忘记。
　　看过的照片与面前的人没有在孩子的脑海中建立关联。
　　不过妈妈的有些话，她能够听懂。
　　她能够学着母亲说话。

　　陈柚不厌其烦地说着“爸爸”，让陆子牧能够听到女儿的一句呼唤。
　　陆子牧的视线更多的落在发声的人身上。

　　陆元初乌黑的眼珠目不转晴，盯着眼前的叔叔。
　　在陈柚期许的眼神下，陆元初张嘴说出“爸爸”两个字。

　　他的女儿长得玉雪可爱。
　　他的妻子温柔可人。

　　陈柚贴了贴女儿稚嫩的脸蛋：“真聪明。”
　　她总是夸女儿聪明，以至于元初有时候也会自说自话，说元初真聪明！
　　元初，聪明。
　　她又喊了一声爸爸，从妈妈的怀里到了爸爸的怀里。

　　这是个新鲜的人。
　　妈妈待在身边，元初有心思观察这个新鲜的人。
　　“爸爸。”

　　陈柚笑得有些宠溺。

　　关注陆子牧的时候，元初不忘看一看妈妈确定她还在身边。
　　陆子牧抱起女儿更轻松一些，元初会走路之后陈柚不怎么抱着她走，更多的时候都是元初自己在走。
　　两三岁的孩子抱起来不吃力，走一段路却也吃力。

　　很快的，工作上的事情，养育女儿的事情，陈柚发觉自己能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多的什么，她的生活单调而无趣。
　　本来生活就是这般的。
　　宋樱的话语难免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以至于她突然哑言。
　　面对着本该亲密无间的丈夫，不能够喋喋不休。
　　担心自己的话语，无趣而聒噪，惹人厌烦。

　　陈柚尚有自矜，陆子牧却不知她的想法，只晓得有有并不是那样愿意与他分享。又心疼对方带着小孩，无法过得轻松。
　　理东西的时候，他看见了顾炎夏的信。
　　顾炎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音讯，前几年还在乡下的时候，有人以为陈知青会跟顾炎夏成为一对。
　　那是无稽之谈。

　　顾炎夏的信来得很迟，他连她结婚了都不知晓，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过日子。又或者是两个人的距离本就遥远，知道他还活着并且过得不错，就没什么。
　　陆子牧看了一眼妻子。
　　最初陈柚不是因为感情跟他结婚。
　　说给旁人的婚前日久生情的故事，与他们真实的处境并不挂钩。

　　陆子牧站着不动，陈柚偏过头：“子牧，帮我拿下包。”
　　陈柚收拾起来很利落，所以没用上一会儿的功夫。
　　男人比她高了一个头背包落在他的手臂上都小巧了起来。

　　这时候元初坐在凳子上，手里抱着布玩偶，她的精力被玩偶吸引：“妈妈，小布的眼睛，怎么这么这么大。比宝贝的眼睛大，妈妈的眼睛大，爸爸的眼睛大……”
　　她举高了布玩偶，得侧过身子才能不被小布遮挡住视线，声音又大了一分：“小布的眼睛……”

　　陆子牧看那见玩偶的眼睛，果然是夸张的比例。
　　一个玩偶本来比例就跟真人不同，大眼睛可以让玩偶看上去可爱一些。

　　看着注意力在女儿身上的陈柚。
　　陆子牧想到元初来得并不很是时候，对她来说来得太早。

　　没有他们俩的小孩，陈柚是会参加高考的。
　　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太多人如蜂拥，她却不会比别人差劲。

　　陈柚不经意问起：“你回家过没？”
　　每次宋樱与陈柚联系，都会提起陆子牧的从前，也会试探陈柚与陆子牧相识相爱的事。在追问下，陈柚不难想起陆子牧与她结婚的原因。

　　陆子牧虽说也是知青，但显然是有能力吃饱饭的。
　　在成为夫妻之情，陈柚就从陆子牧那边搞到一些票券。
　　他为人或许不是非常热情，但也不是什么端架子的人，是个心有点软的好人。
　　婚前陈柚是这样以为的。

　　婚后，成了夫妻，她再看陆子牧就是不一样的角度。
　　不过，他依旧是个好人。
　　比她以为的还要好。

　　插队下乡的女知青，是无依浮萍，尤其是她，那时不受家中待见的事已经传开。为她牺牲、主动下乡的继姐，回家闹了一趟，扯出了家中几乎未给她寄钱的事。

　　那些流言本不难消除的。
　　只要看到她求助信的杨大勇、郭春雅给她寄东西寄钱过来就好。
　　而那时的陈柚没有收到包裹，反而是知青与社员的结合被报纸刊登的事在大队里传开。

　　再坚强再有韧性，像野草一样的她，也有茫然无措的时候。
　　呼吸都是苦涩的味道，流言蜚语将人包围着。

　　母亲与继父的绝情狠心，让陈柚不得不重新估量给自己寄包裹来造势的可行性——
　　已经有人说她的那些钱财来处不干净，往她身上泼脏水。

　　倒也不是偷，而是揣测男女关系。
　　刘荣国的高调追求更令她深陷话题中心。

　　被恶意算计落水，几乎要让她认命。

　　故而。
　　与她结婚的陆子牧，自然是个好人。
　　那是当时，陈柚能选择的最好的一条路。

　　如今在知晓了陆子牧完全的家庭背景后，陆子牧在陈柚心中几乎成了一个迷。
　　他家庭和美，他与后妈的关系与她以为的并不相同。

　　陆子牧说起自己的下乡，是自愿的。陈柚的心却不似这般坦荡。
　　若是能够不下乡，陈柚是想留在城里的。只不过命运由不得陈柚选择，她前二十年的命运由他们摆布。

　　纺织女工一天站下来腿有时都要立不住，却是许多人羡慕的铁饭碗。纱线那么细那样轻，纺织工的工作却不轻。不过这份工作，让陈柚能够离开乡村。

　　人生没有假若。
　　陈柚不会提前知道陆子牧家中的情况。
　　更无法预测到高考恢复在哪一年。

　　无论她心中如何，时间都不能回到从前让她重新选择。

　　“在八厂附近找了户人家，带回来的东西先放掉，才来寻你。”陆子牧解释，“不如宿舍楼近的，不过有自行车。”
　　“你把自行车寄过来了？”
　　“没呢，能够买一辆新的。”
　　陈柚的眼神一瞥过来，陆子牧就开口：“有一辆自行车怎么都要方便一点，家里的钱是够的，工业券肯定是差一些的，我想就先买来用着，工业券的事情之后再讲。”

　　陈柚倒也没有说什么，她本也打算买一辆自行车。她现在有工作，也领了正式工的工资，养活自己跟女儿可以，再攒下钱就不容易。
　　陆子牧念大学有补贴，也仅仅是能够他吃用不愁，条件是比不上他尚有工作的时候。

　　租赁来的屋子里，背包尿素袋摆在地面上。
　　“抗回来的？”

　　这些尚未整理的行李，显出陆子牧心里的焦急，好在妻子没有发现这样一点，而是看向他的肩膀。
　　在乡下的那几年真不是白呆的，抗几袋行李也不会大喘气。

　　陈柚接过陆子牧怀里的女儿，这一路上没吵闹已是很乖巧，不过那一双眼睛已经显露困乏却没有眯一会儿，女儿还是不习惯被爸爸抱着。

　　陆子牧搬过来椅子：“你坐着等我一会儿，等下我们去外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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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樱有时候都要怀疑，陆子牧是不是丈夫亲生的。
　　那可是他第一个孩子！
　　他却对陆子牧不大关注，并不上心。

　　怪不得说当官的爹不如讨饭的娘，这男人对孩子上不上心还是要看女人的。
　　丈夫对她生下来的那对龙凤胎是宠爱的。

　　“当时就不应该让子牧下乡嘛。”宋樱半倚在自己男人身上，“他在乡下真是受苦了，要知道下乡是这样子的，那时候我怎么也要你拦着的。”

　　到了陆家后，宋樱花着丈夫的钱养着自己的容貌、身体，虽说生过孩子当瞧着总比同龄人要年轻。与刚来陆家的时候相比，如今甚至是更加美丽的。
　　她说话的时候难免带上一点娇俏在男人面前。

　　陆云起不免有些头疼，都是以前的事情。
　　妻子对子牧心中是有愧疚的：“他下乡跟你没关系，让宋樟入伍的时候，谁都没有想那样多。下乡是响应国家号召，没什么不好。”

　　宋樱心里想，下乡本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陆云起当爹不合格啊，当时她生下了孩子，初为人母，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情有可原。
　　但是陆云起呢，他就把自己的大儿子给忘了。
　　陆子牧下乡后，他竟没有给点啥补贴……

　　要不是这样，陆子牧也不至于会跟陈柚结婚。

　　陆云起哪里知道妻子是因为什么不高兴，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宋樱是在为跟“女主的继姐”扯上关系而不高兴。

　　“他现在也是个大学生。”见妻子不高兴，陆云起想办法哄她，宋樱的腰上收紧，男人揽上她的腰，不用侧身就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他的唇贴上女人的面颊，声音低沉而沙哑：“宝贝。”

　　宋樱的手搭在男人的大腿上。
　　老男人还是这样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