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千年，醒来成为宇宙最强》瘸子军师

41、四十一、天下无贼

　　从狭义上来说，天下无贼已经一百七十四年了。
　　自废国制藩以来，人的一切物质需求，全都由诺亚负责开采、研制、生产、配给，吃穿用度再无稀缺，豪华奢侈无人追求。
　　即便是大规模杀伤武器，抑或航空航天器，只要有足够的资源配额，想要就能得到。
　　除天地山川、鸟兽虫鱼、阳光空气以及诺亚系统自身，其余所有事物各归其主、登记有名，不得转让和共享。
　　所以，领取、丢弃、赠予、盗窃、抢夺……只要是易了手，那就必定易主，都要扣资源配额。
　　于是，如果想要拥有某件物品，不论用什么手段获得，都是等价的。那何必要偷要抢，直接找诺亚要就行了。
　　反倒是，假如为了抢他人的东西而伤了人、毁了物，哪怕就是打碎个杯子、砍伤一棵树，或者是破坏了诺亚系统中的任何软硬件设施，都要扣罚资源配额。
　　要是主观故意的，还要视严重程度，进行加权增比计算，或许能达到直接领取所需付出的资源配额的几十倍。实在太不划算了。
　　也就是说，在如今，杀人放火，得不到金腰带了。
　　但世界依然存在残害和杀戮，因为这是人类的天性，一种乐趣。尽管只限于少数人、少数情况。
　　这是赫拉的新生活，需要理解、适应的第一件大事。
　　而第二件事是，绝大部分人在绝大部分时候，都不享有隐私，而且人们都习惯了。

　　开元989年11月11日，10:34，赫拉睡眼惺忪，瞥见床边有个人，瞬时的惊慌过后，认出是[撕力剰]。
　　他已经静静等候了很久。
　　“你怎么随便进我的房间啊？难道现如今都没有王法了吗？想抢人就抢人，想进别人房间就进，是不是想杀人也能随便杀啊？”赫拉质问道。
　　“是啊！”[撕力剰]犹豫了一下，直言不讳，“但大多数情况下，有什么必要呢？”
　　赫拉坐起来，拉过被单盖住自己，说：“难道，世界上没有坏人啦？”
　　[撕力剰]笑着说：“这要看你怎么定义好坏。至少偷东西、抢劫，是早就没人做了。”
　　赫拉听得瞠目结舌：“啊？”
　　[撕力剰]：“我不是[啊]，我叫[撕力剰]。[啊]在训练呢，今天就我一个人来看你。”
　　赫拉：“但是我不是怕小偷啊，我在睡觉啊！睡觉的时候，怎么能随便让人进来呢？人要有隐私啊！”
　　[撕力剰]：“那很简单，你只要告诉诺亚，以后门一关，就不让别人进了，除非你同意。”

　　起床，穿好，[撕力剰]带她去吃早午餐，就在一千三百九十八米外的24-4物资领取处。
　　以赫拉的速度，如果走着去，要接近半小时，于是他们骑自行车。
　　来到约六十米处的一个街角，就有一个取车处，自行车从地下升起。
　　让赫拉惊奇的，倒不是车在地下，而是这个时代的自行车，竟然和她印象中的古代自行车没什么两样，只是，特别巨大。
　　不过，总有小号的童车适合她。
　　风和日丽，大片的草坪上积了厚厚的白雪。
　　两边的房屋整齐而又稀疏，既方正，又低矮，大多只有一两层楼，高的不过三层，清一色的浅灰。
　　街道不仅窄，而且没有车道线、人行道、信号灯，也没个商铺报停，遑论大饭店、大银行、摩天大楼。
　　这世界第三大奇士之藩，远不如二十一世纪的大都市。要是和当年拉伯努伊岛上的奇景盛况相比，简直就是一座小村镇。
　　路上人很少，赫拉刚想问人都去哪儿了，背后一阵风呼啸而过，经过她身边时，还掉了个东西。
　　“哇，那个人跑得好快，他掉东西了。”
　　赫拉用力蹬几下，上前去捡了起来。
　　“别捡……”[撕力剰]喊晚了。
　　赫拉看着手上一个认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又见眼镜中，自己的资源配额立刻被扣掉了五百多点。
　　撕力剰：“这是贴在脑后的一种传感器，用来监测潜意识活动的电信号模式，通过学习，就能识别出一个人是不是进行了一次完整的意念运转练习。”
　　赫拉：“可我的资源配额为什么少了？”
　　撕力剰：“叫你别捡。诺亚会提醒失主的，可你捡起来，就算你的了。哎，别扔……”
　　赫拉赫然看见她的资源配额又扣掉了五百多，紧接着，眼镜中就出现了提醒，诺亚的声音也直接在她脑中响起，限她在两小时内找回失物，否则那五百多资源配额就不予返还了。
　　赫拉赶紧捡起来。
　　这时，刚才跑步过去的人掉头回来了，用着正常的奔跑速度，气喘吁吁。
　　看来，回来寻找失物这趟，他的奇技没能灵验发挥。
　　那人见到赫拉手里拿着刚刚还属于他的东西，拧眉瞪眼。
　　这人没戴眼镜，没认出赫拉，只当她是个普通的七八岁小孩。生气却又无奈地哼了一声，转身又跑了，白白损失了一千多资源配额。
　　赫拉愣在原地，手捧着传感器，委屈地喊道：“坑人啊！”

　　到了24-4物资领取处，赫拉很失望，因为只有一种食物，就是昨晚吃过的叵卉方块，她还是希望口味能够丰富一些。
　　赫拉：“又没有汽车，又没有肉吃，还要自己跑这么远来拿，什么未来嘛！”
　　[撕力剰]：“汽车？哦，古代的交通工具。
　　“那个不仅慢，而且污染环境、噪音大，早淘汰了。
　　“还有飞机，能耗高、效率低，80%以上的能量都用来克服重力了，噪音又特别大，影响鸟类的生态，也很少用了，只有跨海的时候才用来过渡一下。
　　“其他远距离的通行，我们都坐真空轨，比汽车飞机快得多。
　　“至于肉嘛，我们也喜欢，但是诺亚不提供，要自己去打猎，还要拿回来烹饪。为了这点口腹之欲，要浪费宝贵的修炼时间，就太不值得了。”
　　赫拉一边吃，一边问：“那你们不自己养点牛啊、鸡什么的吗？”
　　[撕力剰]：“没必要，浪费时间，浪费资源，营养还不如叵卉。万一有传染病、寄生虫，还要进行医疗，又是时间和资源的浪费。
　　“赫拉，要知道，人人都想永生，可‘无界’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前方来了一个戴眼镜的骑车人，盯着赫拉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指着她，惊讶地问：“你就是那个纯种智人，赫拉？你醒了？”
　　[撕力剰]牵着赫拉上车快走。
　　他们尽量避开行人，但还是引起了很多注目和议论，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问长问短。车根本没法骑，只能推着走。
　　赫拉躲到[撕力剰]身后，心中乞求逃跑。
　　[撕力剰]对围观者说：“她才刚醒，你们别烦她，别跟来。”
　　说完就把赫拉挂到项背上，就像背了一个特小号的双肩包，让诺亚把自行车还了，然后对赫拉说：“你抓紧，我背着你慢点跑。”
　　赫拉：“要快！”
　　[撕力剰]：“快了你受不了。”
　　赫拉：“受得了！”
　　不及一眨眼，二人消失在巷尾。
　　刚一跑起来，赫拉的腿就夹不住[撕力剰]的腰了，整个人像条风中的围巾，飘在他脖子后面。

　　又拐弯抹角，来到镇边围墙某处，四下无人。
　　“唉，都跟你说了。幸好昨天你吃得不多。”
　　[撕力剰]放赫拉下来。他的后脑和后背都湿了，又黏又酸的糊状物直往下淌。
　　赫拉继续吐了三四分钟才停，艰难地感叹道：“好快！”
　　“看见这堵墙了吗？出去就是镇外了。那边是二号闸门。”[撕力剰]指着面前的矮墙说，“过了今晚二十四点，你就必须到外面住了，没有隐私屏蔽。”
　　赫拉身高1.45米，[撕力剰]把她抱起来看，镇内镇外也没多大不同，无非是外面的建筑更宽了一至两倍，小点的能住二十人，最大的能住六十人。
　　“这么矮的墙，是专门为了防我的吗？”赫拉委屈地问。
　　[撕力剰]一脸狐疑，表示不解。
　　赫拉踮起脚与墙比高，回过头说：“这里每个人都是巨人，十几岁的都有两米高。这墙才到你的腰，能防谁呀？”
　　[撕力剰]笑了起来：“墙的作用只是直观提示，真正隔离还是靠诺亚。不该进来的人如果进来了，不仅会被安保机器人驱逐，每秒钟还会被扣除八十……”
　　赫拉见他卡住，说：“具体数字就不用想那么久了吧？反正是要扣很多配额就是了，知道意思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非要说清楚？”
　　[撕力剰]：“这是一种利于修炼的好习惯。
　　“能够使用准确甚至精确的概念，就尽量使用，这能锻炼逻辑，加深对世界运行原理的理解。
　　“92.5%以上的人，比如我和我的队员们，还仅仅是开始习惯使用确数，而不是约数。一些纯嵌合体人中的高级学士，他们内部互相交流的时候，甚至直接使用数学语言。
　　“赫拉，奇技的底层物理机制，又被称作自驱使物质的动力学原理，目前还完全无法探测和研究，但它的表象效果，却仍然是遵循已知数学、物理学原理的。
　　“早期时，准确说，是在梦境时代结束之前、开元813年之前，想要修炼它，99.83%的人都是偶然获得，又全凭感觉进行重复和加深，总体成功率低于十七万分之一。
　　“而最近这一百七十六年，我们逐渐把那种‘感觉’量化了，成功率提升到了接近千分之一。
　　“也就是，现在的活动人口中，有大约千分之一都拥有奇技。
　　“这样巨大的进步，就是因为修炼者们发现，当你对某种奇技所产生效果的科学原理，认识越深入、透彻，就越容易领悟出自己的奇技，也越容易控制它并推动升级。
　　“其实，奇技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操纵了甚至改写了数学和物理法则，本质上和科学是一回事，只不过人们现在能做到的还浮于表面，仅仅是在很小的程度上操纵我们这个宇宙的部分规律而已。
　　“假如能深入宇宙之下的、更底层的世界，从那个层面进行改写，那就无所不能了。”
　　赫拉：“听不懂。”
　　[撕力剰]尴尬地说：“我们还是先洗洗吧。走，带你去训练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