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赵十灯

20、道别

　　翌日一早，乔玗秋就听下人说李叶紫在外面，便忙吩咐把人请进来。待人进了们，乔玗秋见她面色犹豫，眼圈发乌，便知道她有话要说。
　　乔玗秋便吩咐了下人出去，又给李叶紫倒了茶水，方才轻声问道：“可是有事，坐下说。”
　　李叶紫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向乔玗秋恭敬抱拳道：“世子殿下，我此是来和你道歉的。”
　　见乔玗秋一脸茫然，李叶紫接着道：“之前我对你还有你爹很是不恭敬。昨日多谢你告诉我真相，晚上回去之后我想了许久。是我哥犯了错，本就不该怪你。我这些日子心里一直不痛快，还总找你的麻烦，其实是在怪自己没能早日阻止我哥。”
　　说着李叶紫看向乔玗秋道：“还有一桩，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对我没什么意思，因而我心中恼怒，便处处迁怒于你。世子殿下，我保证这次走了之后，绝不再回来寻你麻烦。”
　　李叶紫一席话罢，乔玗秋闻言呆愣了许久，方才哑声道：“叶紫，别急着抱歉道别。你倒说说，离开绥安，你要去哪儿？”
　　李叶紫想了想答道：“我之前四海为家，如今过了好几年安稳日子也知足了。我想先回临安府看看李芙蓉，然后就出去闯闯。我记得你以前教过我一句诗‘醉来卧空山，天地即衾枕’，如今想来那样其实也挺好。”
　　李叶紫语罢，不成想半晌没听到乔玗秋回话。她抬头看去，却见乔玗秋定定看向自己，眼中似有无限深意。待她抬眸，乔玗秋方才勾唇浅笑道：“既然你主意已定，看来我也留不住你了。临走之前，我请你喝酒吧。”
　　晚间，绥安府花厅中，一张四仙桌对面只坐着李叶紫和乔玗秋两人。两人酒至半酣，乔玗秋抬手将李叶紫手中酒杯满上，轻声问道：“叶紫，你当年是怎么被徐厚土抓去习武的？”
　　李叶紫将一杯酒灌了下去，侧头看着窗外，缓缓道：“我是五岁那年被徐厚土抓走的。也不知道那老家伙是瞎了眼，还是瞎了心，非说我武学天分高，要将厚土剑法传给我。我不喜欢习武，更不喜欢别人逼着我习武。因而一开始死活都不肯，他打我也没用。于是徐厚土就将我关在一个山洞里面，每日强迫我修习厚土剑法，说是我不入武宗大门便不许出来。那山洞只有头顶一个洞口能看见外面，也就比这儿窗户大不了多少吧。我在里面呆了整整五年，十岁入武宗门时便已是武人境界，十五岁时就突破了武圣境界。当时徐厚土高兴的不得了，说我肯定能修到武神境界。可我自己却不愿意，我本来就不喜欢习武，后来更是越来越不喜欢，就只想回家。于是徐厚土就说，只要我打过他便能回家。其实后来我已经能打赢他了，可是他那会儿已然油尽灯枯，我就觉得有些胜之不武，他身边又只有我一个人。他临死之前，说早知道我能胜过他。教下我这么个徒弟，他心里很高兴，还将厚土剑传给了我。我葬了他之后，就跟着逃难的灾民回了临安。”
　　乔玗秋听着李叶紫的一席话，脑海中瞬时间全是那个被关在山洞中，每日仰头从那小小的洞口中寻觅一缕阳光的小女孩，只觉得一颗心仿佛疼的纠在了一起。他心中百转千回，似有万语千言，却不知从何说起。
　　可就在乔玗秋犹豫纠结之时，对面的李叶紫却已然起身提起厚土剑，向他微微抱拳道：“乔七，人家常说生在公侯之家，便是一辈子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可是我瞧着你却好像总有无尽的心事和烦恼。今后啊，你心放宽些。江湖有缘，咱们有机会再会吧。”
　　李叶紫走时，乔玗琪只哑声道了句“再会”。可待她离开了不知多久，乔玗秋才将自己眷恋不舍的眼神慢慢收回，哑声低语：“叶紫，我如今身陷屯坎，不敢留你。若是我有幸逃离虎阱，定会去寻你。如今我只能盼白云知我意，万里望卿舟。”
　　这日晚间，绥安王府书房中。乔玗秋坐在书案后，手上虽拿着书卷，却是半天也不见翻页。侍卫展岳站在一旁，倒是嘟嘟囔囔的不停道：“世子殿下，属下就不明白了，您干嘛放李姑娘走啊。以属下所见，您就应该让她和您一起去燕然。此行艰险重重，据您说李姑娘修为极高，若是有她同行......”
　　“不必说了，你下去吧。”展岳话没说完，就见乔玗秋已然抬头，一脸严厉的望向他。展岳顿时吓得闭了嘴，行礼退了出去。
　　展岳一路往自己屋子去，还不忘嘟囔自己的主意这么好，世子为何不听。结果他刚到后花园，就见一个姑娘立在他面前，正正好挡了他的去路。
　　展岳心头正不痛快，此时又被人挡了路，顿时怒火中烧。不想他刚要开口呵斥，却见站在面前的竟是今早已离开绥安王府的李叶紫。
　　展岳一愣后脱口而出：“李姑娘，您不是走了吗？”
　　就见李叶紫笑眯眯道：“本来是走了，结果想起还有点事情，需要回来办一下。”
　　展岳闻言心中自然欢喜，登时点头道：“李姑娘，那我去和我家世子说一声。他若是知道您没走，肯定高兴。”
　　谁知李叶紫却微微摇了摇头，提起手中的酒壶晃了晃笑道：“不急不急，展护卫有事儿吗？没事的话，咱俩喝点儿。”
　　翌日一早，乔玗秋刚刚起床，就听到门外交谈之声。不一会儿他就见门外进来两人，前面的是大丫鬟红袖，后面跟着的却是本该离开的李叶紫。
　　就见李叶紫背着手不慌不忙的进了屋，眯着眼对着乔玗秋笑道：“乔七，我细想了想，绥安府还挺好玩的。我先不走了，玩够了再说。若是你有事儿要出门的话，那我就和你一起去逛逛，开开眼界，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