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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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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北峰。山林。
月光明晃晃地照在竹林上,簌簌的风声吹落竹叶,山间小溪流水潺潺。
远处箫声缓缓响起,接着浓雾弥漫而来,一道寒光划过长空,群鸟飞起,乌鸦群啸——
山间小道,静谧安详。只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和三人的谈话声。
“这就是你昨晚的经历?”一人道。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故事呢,原来就是一个人在偷偷修炼啊!”一人摆摆手。
“可是……北峰不准外人进入。并且,我等弟子皆无会吹排箫者。就连先生,也只是一知半解…”苏渊顿了一下,“对,没错,那就是排箫,不会有错……”
北峰乃修仙之人的顶级修炼之地,能来到这里的绝对不是一般人。但是这里没有任何约束,想做什么都随心所欲。所以这里也成为人人向往的地方。
而这个苏渊苏栖迟,他更是天之骄子,聪慧过人。尽管才束发之年,却才华过人,是所有同龄人的楷模。他精通剑法、箭术,名声传了千里,尽管他一直为人低调。
而昨夜山林里那个人,又是谁呢?
“渊兄……昨夜没睡好吧……”一人担心地开口。
“嗯。我要去看看那个人的真面目。”苏渊一字一句道,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疏离。
北峰风景很美。不远处湖边,水面平静,透着阳光。片片莲叶点缀其间,水中一对游鱼互戏,接着,双双游走,再无相逢。
“苏公子。今儿有一批优秀南峰弟子前来学习,他们就在水门那儿。你去接待一下。”侍卫小丁走过来道。
“好。多谢。”苏渊微微颔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我会好好接待的。”
“那,麻烦苏公子啦!”小丁笑着走远了。
南峰,也是一处修炼地。虽离北峰不远,但那里与北峰的风景秀丽、青松翠竹完全不同,两步一白骨,三步一祖坟,黄沙漫天,充满着阴气。据说从那里出来的人,大部分都修了邪魔外道。但是,同样不妨碍南峰出了许多人才。
水门,为进出北峰唯一的出入口。所谓“水门”其实就是一个被符篆封印的瀑布水帘,只需要北峰弟子或先生亲自到达便可自动解开。其余无一办法可以解开这道水门。
苏渊走到水门前,观望了一番。
这次来的有十五个左右的人,为首的一袭黑衣,绑着个高马尾。那张脸简直无可挑剔,俊美极致。剑眉星眸,挺鼻薄唇。腰间一管排箫,背上一柄剑。总之,看上去潇洒肆意,非同寻常。
……排箫?!
苏渊继续朝人群中观察着,可却无其余人身有排箫。
苏渊心中大惊,可还是面不改色地解开了封印。
苏渊行了个礼:“在下苏渊,字栖迟。”
那批弟子也纷纷行起礼来,个个自报家门。除了那个领头的,在一旁悠哉悠哉的休息。
“我要找你们这个黑衣服的领头有事,”苏渊对着那群弟子道,“其余无关人士先进门吧。”
那个为首的望望四周,确定只有他们两个留在此地时,忽然噗嗤一笑,道:“这么多人,你留我干什么?有事?”
少年的声音清澈透亮。
“昨夜子时,你可来过北峰山林?”苏渊盯着这个为首的看。
“来过啊。怎么了?”那人还是一向悠闲,道。
“……水门,你怎么破的?还有,尔等何方人士?”
“我叫祁眠,字枕檀。跟你一样岁数。还有,水门这种东西不是轻轻松松就破了嘛——”祁眠勾唇一笑,手指在空中胡乱画着符,仿佛很随意的样子。
水门霎时间被一道寒光破开!水帘中水珠乱飞,天地间一片朦胧之色,使二人衣上都有点点水迹。苏渊看得瞠目结舌,一脸不可置信;一旁的祁眠只是坐在树杈上,得意地吹起了排箫。箫声悠远绵长,空灵飘逸。
在这排箫的控制下,这乱飞的水珠竟然都乖乖听话,齐齐朝山脚下飞去了!
“你……在哪儿习得破水门?!”苏渊的声音颤抖着。
“自古以来修仙者人才辈出,却没有一个非北峰子弟者会破水门的。所以,我到哪儿去学?自然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啊。想学?”祁眠从树杈上跳下来,眼底弥漫笑意。
“不必。”苏渊注视着祁眠道。
“那,我进门了。”祁眠从衣袋里摸出一个银铃,递给了苏渊,“送你啦。看在第一次见面的份上。”
苏渊接过银铃,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银铃虽小,但做工可谓上品。轻轻摇晃,发出“丁零”的声音。
忽然,天边群鸟欢腾,众鸟飞过,黑压压一片,令人目不暇接。
“啊……难道,此为法器?”苏渊低喃道。
等他转眼看向远方,却发现祁眠早就不见了,只留下空无一人的小道。
另一边,北峰吟月台。
“那个祁枕檀,谁知道他是用什么邪符破的水门……”白季眉头紧锁,“你们,还有苏渊,都看不懂他怎么破的水门是吗……”
“是。”苏渐点头道,“小儿苏栖迟年纪尚小,修为自然不及我等。可,这祁枕檀和栖迟年纪一样,岂不是……这批弟子也都才十五有余。”
“哦?南峰令这批弟子前来,目的为何?”白季脸色越来越青,“南峰什么地方……呵,古代埋尸场。”
“不知。南峰那位先生如今仍在闭关,而他的那位左膀右臂则去了东瀛。”苏渐不住抚摸着下巴,“可…那位先生究竟有没有出关,我们也不知。”
苏渐看向白季,白季还是一样严肃的神色。他伸出一只手,先探了一下风向。
“东南风。”白季低语着。苏渐快速画了一道符,“祁枕檀已进入我等南峰范围,并且,他的那个法宝鸟鸣铃…不在他身。在…苏栖迟手上?!”
苏渐很快定息凝神,缓缓道:“对,栖迟,他…见过祁枕檀一面。我去会会他。”
……
一盏茶后。藏书阁。
“栖迟,这个祁枕檀,他,唉…不是什么好种。你,少跟他来往。“苏渐叹了口气,道。
“……他只不过是自己炼出了破水门之术,为何不是好种?怎的就不成体统了?”苏渊手持毛笔正写着字,淡淡地开口。
“那他因为什么而破水门?!你知道吗?”苏渐立马变了脸色,眼神冷的扎人。
“他昨晚来过山林偷偷修炼。这个我看到了。除了这个,北峰,以及北峰众人,并未有任何异常之处。”苏渊放下毛笔,垂下眼帘。
窗户外刮来一阵凉风,吹灭了藏书阁里点的蜡烛。
“好……好,随你。你怎么交朋友,是你的事情,苏渊。”
苏渐背过手,慢慢走出藏书阁。
“父亲。我心中,自有定数。”苏渊轻笑一声,之后再没说过一句话。
夜深。整座北峰的灯光都已灭。只有藏书阁的蜡烛还点着。
苏渐早已远去。
苏渊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衣袋里掏出那枚银铃,轻轻晃动。
悦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没有群鸟飞过,只有阵阵夜风拂面而来。
夜空中,一个御剑的身影。那一袭黑衣已经完美融入了夜色,只看见森森剑锋闪着寒光。
“怎么是你?”苏渊望向窗外道。
“怎么,不能是我吗?”
祁眠跳入窗口,收起了剑,满是肆意。他手提酒壶,莞尔一笑。
“深夜拜访,多有冒昧。可我只是,来这里喝杯酒。”
“嗯,你要喝便是。”苏渊让他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
“嗯,多谢…可能,我会发点牢骚。”
“不介意。”苏渊点起了桌上香炉中的熏香,焚香缓缓,阁内弥漫松香气。
“其实吧,某些风言风语,我自然也听到过,还听到过不少。现在世人都指着我鼻子骂啊,我又有什么错。”祁眠打开酒壶盖子,大口喝起酒来。
一壶酒入肚,辛辣灼烧从喉咙浸入心口。“我只不过是炼了一下符咒而已啊,难道世人不是说要创新吗。结果,损了他们的名声,反过头来骂我。我从小南峰长大,那里总之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想待在北峰,北峰风景这么美,谁会不喜欢?可他们就偏偏来针对我。你说,我难不难?”
“我也知道,你是对的。不管他们怎么说。南峰出来,就南峰出来罢……”
苏渊眼神坚定。
“不,世事无常。以后会什么局势,还说不清呢。
“只是,我有太多太多的苦衷。”
祁眠苦笑道。
“你……”
苏渊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可是却又偏偏说不出口。
“他们只是没想过,我一个少年,还是副修符篆的,竟然比他们这群前辈,修的还要好。”
“只可惜,北峰这么大,还容不下一个我。”
祁眠故作轻松。
“只要你还在修炼一天,北峰,它就永远容得下你!”
苏渊话里似乎带着哭腔,断断续续。
“好。”
祁眠再一次地笑了。
“明天,记得来。”
苏渊微微一笑,窗外点点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