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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锁魂吊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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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叙喃喃道:“竟已有三百年了。”转身看见杭岁渝一脸悲痛,用手提了提皱巴巴的脸,挤出个笑:“臭小子,见到你爹怎么这副表情。”
杭岁渝嘴硬:“被一个我亲手埋掉的人吓到的。”
杭叙拍拍他脑袋,说:“长大了嘴还贫,可有遇到危险啊?”
杭岁渝:“不仅没有危险,爹,你知道我现在多厉害吗?我成仙了!”杭岁渝事情娓娓道来,从成仙那日到认识唐啸,经历的一切:“我还认了个师父呢。”
杭叙满眼慈爱:“如此我便放心了。想来也没人能欺负神仙。”杭岁渝有些心虚。
杭叙想到画中触目惊心的血还是心有余悸:“那仙人说你若大凶大恶,或大富大贵,必将历经生死劫。如今杭府落败,你也踏入仙道,不会有画中噩梦出现了。”
杭岁渝:“爹,你等我。我去找师父,师父一定能救你的。”
杭叙拉住杭岁渝:“岁渝,你看我如今的模样,你觉得我还有救的必要吗?”杭叙一身灰尘,脸上手上都是皱起来的皮肉,手背上的皮干裂脱落,漏出森森白骨。“我已经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了,若不是放心不下你,我早该追随婉儿去了。”
杭岁渝坚持:“爹,可是……我不想你走。”
杭叙不再回答,转身把房门打开,目光所到空无一物,却说:“小生杭岁渝,见过两位仙师。岁渝顽劣,劳烦看顾。请进。”说罢侧身立在一旁。
唐期和唐啸看着眼前瘦削的人,不知该作何回应。因为杭叙的眼里空洞一片,他看不到别人。两人只能先进屋。
“两位仙师,岁渝与我骨肉亲情,割舍不下,见笑了。我自知时日已到,如今看到岁渝有高人为师传授武艺,我也放心了。”杭叙不知道几人在哪,只能靠着感觉鞠了一躬。“有劳送我离开。”
“不要!”杭岁渝起身:“爹,你等了三百年就为了跟我说这么几句话?”
杭叙:“你也知道我等了三百年了。这脚都走破了,走不动了。你接下来,好好习武,打铁还要自身硬明白吗?师父不能永远保护你的,你也要保护别人啊。你不是还有一位朋友吗?他不能修道,你得长进,才能保护自己在乎的人。明白吗?”
唐期:“此乃锁魂术。心愿一了,阵中人也就随风去了。”
杭叙回身抱了抱杭岁渝,拜别众人,欣然朝着门外走去没再回头:“杭岁渝,我找你娘去了,接下来的路,自己走好啊。”
话落,在一片日光中湮灭消散。屋内杭岁渝早已泪流不止。
“吃点?”唐啸拿了个馒头给杭岁渝,杭岁渝摇摇头。
唐啸拍拍杭岁渝的肩:“伯父他,没有遗憾了。”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接受,你知道吗,他就在我隔壁走了三百年,三百年!而且,他虽然瞒了我,但是我知道,那道士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放了他,让他在这等我的。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他不告诉我。如果我晚一些看那些书就好了,如果这次不是师父和你要来杭府调查,爹他还不知道要走走多久。”
唐啸看杭岁渝情绪激动,陪他在门槛上坐下:“伯父为人通透,从未因此有怨。你别忘了,他交代你查伯母的事,吃饱了才有力气……”说到这儿,自己都笑了,忘了眼前这人已经不是凡人。转手将馒头塞进自己嘴里了。
杭岁渝听到这也明白他是来安慰自己的,领情想接过馒头就见这人自己吃上了。
“……”
“你要吃?”唐啸把摇了摇啃了一口的馒头。
“……你吃吧。”
唐啸又掏出一个:“这还有一个,烤一下更好吃。”
杭岁渝:“那还不生火,师侄。”
唐啸离开后,杭岁渝一个人沉默着。
杭家墓地。
“师父,唐啸,谢谢你们。”杭岁渝跪在冯婉和杭叙的衣冠冢前。坟地经过几人的清理已经恢复原貌,但两副棺椁中只有一些生前遗物。冯婉的棺椁不知所踪,杭叙在杭府徘徊三百年,一朝湮灭。
杭岁渝拜了二人“爹,娘。放心吧,我会跟着师父习武,也会追查当年的事,找到真相。”
唐啸收拾好东西:“走吧。”
“先回杭府吧。看看还有什么线索。”
几人在杭府一住就是半月,一无所获。
“锁魂阵是一种古老传承的阵法,少有门派有此记载。将已死之人以灵力吊活,以阵法锁入,这半人半尸有自己的意识,但只能维持几日。意识消散后身死魂灭。简而言之,就是用特殊的法子吊住死者的一口气。一般用来追查那些枉死的逝者,但这阵法有个极大的缺点。若是死者魂魄已入轮回,那吊回的尸只会是空壳一具,没有神智,称为戾,若不及时铲除,会为害一方。道士吊尸,十尸九戾,所以少有用者。”
杭岁渝:“师父你是说,我爹也是被术士用这法子吊活的?”
唐期摩挲了一会手中的玉佩:“像,但施术者用的确实是仙力。这玉也非凡品。若真是吊尸,杭叙不可能维持三日神智,若真是仙,那又为何要将他吊活呢?”
唐啸:“而且,他可是走了整整三百年。”
唐期:“想来这三百年是岁渝的仙力在养尸。”
唐啸:“我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伯父确实是因为那位仙力高深的仙人阴差阳错吊活,伯父靠着神玉维持神智在这找了几日,邻居以为闹鬼,找了术士前来捉鬼。不知术士与伯父发生了什么,术士将伯父以锁魂阵困在此地,直到我们来。”
唐期:“仙力散尽时,杭叙也该归于尘土,但你恰好那时入道,仙力溢出,杭叙因此得以继续。但时日太长,神智溃散。只能循环往复最后的意识。所以一直在这里徘徊。”
杭岁渝有些明白了:“那杭府的这些花草也是因为爹的缘故吗?”
“你修道大成,升天离开。他失去了仙力养护,自发吸收了杭府的生命维持。若我们再晚些来,他就成煞了,到时,你免不了与他兵刃相见。”唐期说。
“他留着最后一丝神智,等我来。我来了,他也醒了,也该走了。如果我能早一点就好了。”杭岁渝愣怔。
唐啸:“别想这个了。过去三百年,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知道当年杭府闹鬼的事情。等会我们去问问。”
唐期也说:“命运安排,如今知道了,以后凡事啊都长个心眼,仔细一些。这小子说的也对,虽然三百年过去了,但是关于老宅的传说,可能会有后辈口口相传。就算有一些夸大扭曲,但好歹也是线索。”
杭岁渝知道这两人是安慰自己的,心中涌上热流。自己无亲无故的,赖上个师父,还有一个朋友,也不算白走这一趟人间。这师父虽然孤傲,但通透护短。唐啸嘛,还是别提了。
衙承山,唐问彦今日又与四个师兄弟比武胜出。
如今唐问彦成为衙承山下一任掌门已经是众人共识,唐问呈每过几日就要与唐问彦比试一场,越战越勇,但一直没能胜出。
“问彦,整个山上的人都轮番上阵两轮了吧,同辈师兄弟里,你的武艺确实出众,今后衙承山交给你,我也放心了。”唐慎看着眼前挺胸而立的人十分满意,已经有几分威严。
“弟子定不辱使命。”
“好,不愧是师弟的得意弟子。十一月九日,你正式继任掌门,明年仙道大会,就由你带领弟子参加,趁着我们这把老骨头还在,还能多多帮衬你。衙承山的未来就靠你了。”
“弟子领命。”
“这段时间,想来挑战者只多不少,我们虽然只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小心为上。”
唐问彦:“是!”
“那不就是两月后吗?”杭岁渝听唐期说完来信内容,拍拍唐啸:“师侄,师兄继任掌门,我等占了荣光哈。”
唐啸没搭理他。
唐期合起看了几日的书:“这书我已经看完了,确实道法精深。但我没能领悟其中奥义,也没能像你一样噌的就入定成仙了。”
“不可能啊,师父。我当年就是看了这个才领悟道法的 。”
唐期捏着书沉思:“你就看了这一本书?”杭岁渝点点头。
唐期和唐啸都沉默了。
唐期捏捏眉心: “算了,人各有命。从这到衙承山,脚程不过半月,如今,岁渝已经学会御剑,不出五日就能回山。这次出来才不过半年,等问彦继位大典后,我们再出来调查如何?正好衙承山有众多道法,这次回去,你呢好好修道,别忘记你爹对你的交代。至于你,唐啸,回山后,我和问彦为你量身定制一套炼体功法,不求成为绝世高手,但要能自保。”
两人应声,唐期又道: “对了,你们两一会出去找人问问这老宅三百年前闹鬼的消息。看看当初那术士是哪条道的?据我所知,能用锁魂阵的,也就那么几个门派。”唐期躺在杭府花坛上,老神在在:“回来的时候带点这儿的小吃啥的。”
杭岁渝:“这奉塭镇没人比我更熟了!”
“没想到这里变化这么大,很多老店都没了。”杭岁渝边走边逛,感慨万千。
没想到唐啸语气严肃的问:“你到底知不知道已经过去多少年了?”
杭岁渝楞了一下:“三百年。”他有些出神:“其实,三百年对我来说,就跟三年,不,三天一样。我什么感觉都没有,没有感觉时间流逝,没有物是人非,我就像睡了一觉,醒来就是三百年了,闭上眼睛前我在想明天又该出去买米买粮了,睁开眼睛时,我认识的和我认识的都死光了。说起来,三百年不如爹娘死的那三年让我来的深刻。我每天睁开眼睛就是空荡荡的杭府,闭上眼睛就是他们的死。”
“三百年,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早就轮回多少次了。”
你可不普通,你要是普通,天帝也不会让我来灭了你了。杭岁渝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走了许久,两人找了个茶馆坐下,杭岁渝热的止不住汗:
“时间过去太久了,问了这么多人也没人知道。当年的邻居早就传到祖祖祖孙子辈了,打哪知道啊。”
唐啸:“也是,我们这样也问不出来什么。先回去吧。”
杭岁渝:“走,我带你去吃我们这儿的桂花糯米醩。”
两人吃的香喷喷,提着一罐回去给师父尝尝。唐期见二人无功而返也没说什么:“什么东西这么香?”
杭岁渝把罐子打开,香味溢满房间:“师父,快尝尝,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桂花糯米醩。”
唐期吃的飞快:“嗯,确实香。一想到过去这么多年,我没吃这些人间美食,我只觉得暴殄天物啊。”
“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好吃的……”杭岁渝的话被来自头顶的声音打断:“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杭岁渝感觉头皮一阵温热。原来是蜡油精。
杭岁渝怀疑道:“你一个蜡油精吃的出香味儿吗?”
蜡油精:“那当然。我就吃一点嘛!”
杭岁渝挠挠头发:“自己下来吃,干嘛在我头发上,痒死了。”
蜡油精自顾自吃起来。杭岁渝感觉头皮还是有些不对劲,走到唐啸面前问:“哎,我这里怎么了?”
唐啸看了看半响没说话,杭岁渝看他脸色不对,有些虚:“怎么了?”
唐啸却看向吃的正欢的蜡油精。
蜡油精顿了顿,说:“没什么,那……那什么刚才我在睡觉呢。闻到香味儿没忍住就流了一点……没有毒,相反还能滋润头发,让你的头发又黑又亮……”
后面的话蜡油精说不下去了,因为杭岁渝的眼神非常恐怖。“咻”一声蜡油精消失不见,又回到了杭岁渝的发带上。他不敢说,其实他不是闻见桂花糯米醩的香味,而是闻着杭岁渝香流的口水。
最后蜡油精还是在杭岁渝的武力镇压下,将自己流的红蜡油口水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