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丙辰年

5、迷梦

　　“织织，你想和妈妈聊什么，聊什么都可以，你想说什么都可……”
　　“我……之前，是不是谈过恋爱？”
　　顾母愣住。
　　顾寐回答的速度很快，“没有，哥，你没有谈过恋爱，一直都没有。”
　　没有吗？
　　蔺栗和妹妹，谁可以相信呢？
　　他为什么什么印象都没有。
　　“没有吗？”顾织低声重复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忘记了一段很重要的回忆。
　　顾寐的语气都是坚定，“没有，你母胎solo二十八年，年年情人节吃狗粮吃到踹门，看见别人官宣就想删，凌晨十二点emo发朋友圈找对象！”
　　顾织:？
　　不，这不是他。
　　“不，你……”
　　顾寐的语气里边充满着，看，你又不承认了吧，“可惜没有人想和你处对象，你只配哭哭啼啼emo。”
　　顾织:“……”确定了假的。
　　一天的情绪被顾寐一段话扫了个干净，他顿时哭笑不得。
　　顾母拽了一下顾寐的衣袖，“没有你妹妹说的那么夸张，但织织你确实没有过对象，暧昧对象也没有。”
　　顾织“嗯”了一声。
　　他又问，“我失眠，”顾织拍了一下脑袋，“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顾寐这次也沉默了。
　　“那次，”顾母打破了沉默，“你没有怎么和我们说，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自己去看了医生。”
　　顾母的记忆里，那段时间顾织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像平常一样，会在房间待到十二点才出来吃早餐，又赖在沙发上看上那么一会电视，然后回去补觉，一切都是那么平常。
　　除了——
　　那次。
　　不能说。
　　顾母咬唇，“你带回来一堆药，告诉我们你以后都要去看医生，说你失眠。”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
　　顾织昂着头靠在沙发上，良久，他说，“失眠不需要很多药。”
　　如果是……某些情绪引起的失眠。
　　或者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失眠。
　　到底怎么回事。
　　顾织头痛的厉害。
　　那种不安感，又一次出现了。他现在，现在，非常地想要一个拥抱。
　　有人伸手把他搂在怀里。
　　一个低笑。
　　熟系的怀抱——是蔺栗。
　　蔺栗？
　　蔺栗！
　　他去哪了？
　　顾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埋脸在蔺栗的怀里，又叹气。“怎么了？”蔺栗把玩着他的发，“终于肯从房间出来了？”
　　“我还以为——你要一辈子被我锁在房间里边呢。”
　　“这样多好，织织，你觉得呢？”
　　顾织一顿。
　　他挣脱开蔺栗的怀抱，“我想回去了。”
　　回去哪？还能回去哪？
　　今天的“聊聊”算是停了。
　　顾织对家里还算熟系，尤其是回房间的路。他站起身，突然又低头问了一句，“你们，听我说过蔺栗吗？”
　　顾母和顾寐愣住。
　　“织织……”
　　意料之中，顾织今天没有的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没有等两人回答，快步回了房间。
　　“织织，走那么急。”
　　蔺栗和他相比，显得慢悠悠的。
　　“锁门。”
　　随着他声音落地的是清脆的锁声。蔺栗这次没有靠过来，但顾织就是知道他在。
　　和刚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不一样。蔺栗一定在。
　　“怎么不碰我了？”顾织问，“不是，每一次都迫不及待的样子吗？”
　　蔺栗摊手，意味不明地回，“顾织，你想让我碰你吗？”
　　顾织皱眉。“这有什么关系？”
　　蔺栗肯定道，“你不想我碰你。”
　　“——至少现在。”
　　“那有怎样？你会介意？”顾织轻笑。
　　接着，蔺栗的手还是搭上了顾织的头，“我，怎么会介意呢？”
　　“织织为我而起的情绪实在是太漂亮。”
　　顾织烦躁地推开他，蔺栗也没有再上前，他的声音在顾织旁边响起。
　　“六点了啊，”他似乎在把玩着闹钟，“叮铃叮铃”的响声。
　　一只手覆盖上他的眼睛，又很快松开，转而帮他抚平了皱起的眉头。
　　蔺栗还是在笑，“织织最近越来越像以前了呢。”
　　“是——终于发现沉默不能改变什么了吗？”
　　“你想知道吗？”
　　“我们的，曾经？”
　　到底，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曾经？
　　蔺栗听上去在哄他，“我告诉你好不好？”
　　“你想知道吗？”
　　“哥——”
　　顾寐敲他的门，“你在干什么？今天下午和李医生约好了，我们快迟到了……”
　　顾织起身。
　　蔺栗挪开了房间里杂乱的摆设，让顾织自己走到了门边。
　　“嗯。”
　　“妈妈刚刚接到电话出去了，我陪你去。”顾寐拉着顾织，要把他带出门。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很奇怪，明明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顾寐却感觉他的视线落在了实处，看见了某个人。
　　可她也回头去看，房间里边还是和之前一样，连摆设都没有变化过。
　　哥哥果然又看见了。
　　他。
　　怎么又是他。

　　这次没有去医院，顾寐说李医生有自己的私人诊所，平时很少在医院坐班，带他来了这。
　　诊所在一楼，顾织被顾寐带到了一间房间里。
　　李医生坐在里边。
　　顾织突然想起，上次“失眠”他找的也是李医生。
　　“你看起来比之前要好一些。”李医生说。顾寐拉着顾织坐下，又低声问他需不需要陪着。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顾寐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最近感觉怎么样？”李医生问他，“又看见他了吗？”
　　顾织点头。
　　“我之前开找您也是因为看见了他？”
　　李医生笑了一下，“你最初来找我的时候，只是因为失眠。”
　　真的是失眠吗？
　　“不过，那会子你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单纯这样。”
　　是么。
　　顾织低头。
　　“我感觉到他了。”他和李医生说，“他一直都在。”
　　“现在呢？”
　　顾织摇头。
　　“我不知道，我看不见。”
　　“你看见他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呢？”
　　顾织闭了闭眼，“我？”他看上去在回想，“我们在□□。”
　　顾织听见很轻的笑声。
　　李医生道了歉，“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回答的那么认真。”
　　顾织不解。
　　他又说，“毕竟上一次过来时，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没有反应啊。”
　　还等不及顾织再问点什么，李医生又问他，“你的眼睛感觉怎么样？听你母亲说你不肯去盲校。”
　　顾织如实摇头，“情况不算糟糕。”
　　“盲校让我感觉很压抑——蔺栗，他想让我进去。”
　　“他？”
　　“对，他想拉我进去。”
　　“我没有再走下去，我不想。”
　　“没关系。”李医生说，“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的。”
　　很快就……会好？

作者有话说

　　今天心情很好。
妹妹就是想逗织织开心。
短短一天，心情来了一个过山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