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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抽刀贼人散,相守危转安 ...


  •   温容怀小心翼翼地走向林外的贼人,林外的贼人也正议论纷纷地准备走进林中。
      温容怀看准时机向最近的贼人迅速掷出两块石子,只听一声惨叫,那人放开大刀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鲜红的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
      众人有些慌乱,温容怀趁机奔向受伤的贼人,夺过大刀便是一挥。手起刀落,她实在不敢犹豫。这群贼人若是丧心病狂,那死的便是自己。
      贼人看清来人,大叫着摆出了攻击的姿态:“你他娘的杀我兄弟!”
      温容怀不敢怠慢,冲上前和那四人鏖战在了一起。她是惯使剑的,大刀用得并不顺当。但好在幼时十八般兵器都有接触,如今也不算太吃力。
      混战间,温容怀又解决了两名贼人,剩下的两人看形势不对,都有些怯意。温容怀见状,便收起了攻势,改为防守,道:“我劝二位莫再为寇。就此收手,饶你们不死。”
      对方面面相觑,终是放下了大刀。温容怀心里松了一口气——方才已耗了太多体力,再战怕是不行了。
      温容怀从腰间摸下钱袋扔给二人,道:“做什么都比做强盗强。”
      他们看了看温容怀,对着她抱拳行了个礼,又跪在地上给死去的贼人磕了三个头,方才离开。
      大刀从温容怀手中滑落,她的双手微不可见地颤抖着。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夜色茫茫,大雪忽然下得猛了。
      温容怀走回林中找苏浅。苏浅见到温容怀,连忙行了个礼,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温容怀摆摆手,想到自己的马不在,步行回城显然不妥,便道:“不必客气。天色已晚,苏小姐可能要在这山上委屈一晚了。”
      苏浅心下一惊,抬头看温容怀时,却见她一派平和,眉间还稍有疲惫之意,便放下心来,道:“也好,那便去寻有无容身之所吧。”还是清清冷冷的声音。
      温容怀便抬脚往林外走,苏浅刚走一步便觉得右脚腕有些疼痛,当是方才跑上山是扭到了。看了看前面的温容怀,她咬着牙紧跟上去。
      温容怀本来是想转身提醒苏浅注意别受了凉,却看见苏浅面色不好,再看她走路的姿势,猜到她应该是扭伤了脚。
      “苏小姐扭了脚?”温容怀停下脚步,转身问。
      “想来是方才逃奔时扭的。”她怕走慢了拖累温景的速度,便加快了步伐。
      温容怀赶紧迎上去,道:“不如我背你吧。”提出来又觉得不妥,毕竟现在二人男女有别,这样的接触若是传出去了怕还是会影响苏浅清誉。
      “不必劳烦公子,扭伤不算严重。”果然遭到了苏浅的拒绝。
      温容怀慢下脚步走到苏浅身侧,随时准备去搀扶。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在雪地里,大雪洒得头发上和衣服上全是。苏浅一个不稳忽然摔倒在了雪地里,温容怀来不及多想,将身子俯下去勾过苏浅的双腿,将她横抱起来。
      又是那一阵清香,苏浅羞红了脸,连忙道:“还请公子将我放下来。”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声音竟难得的有一丝颤抖。
      温容怀没有说话。她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一座小木屋,便疾步向那里奔去。连敲几下门也无人应答,温容怀便抱着苏浅踢开了门。
      屋内比屋外暖和些许,温容怀摸黑将苏浅放到床边又起身出去了。苏浅的心跳的很乱,是她近二十年间从未感受过的乱。她有些手足无措,只得静静地坐着,看着温容怀瘦削颀长的背影远去。
      可是温容怀才走出门去,苏浅一个人在黑夜中便害怕起来。她注视着周遭陌生的环境,提心吊胆地听着门外的动静,一时竟是既怕鬼神,也怕恶人,心心念念温容怀莫将自己丢下,早些回来。
      温容怀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块冰。她走到苏浅身前,道:“苏小姐此前受了扭伤,我寻来了冰块欲替苏小姐敷一下,以免明日伤情加重,走不了路。”
      苏浅甫见温容怀归来,立时便心安下来,此刻她才会意,原来温容怀是出去找冰来让自己敷脚腕了。夜色中苏浅看得并不分明,但是她似乎能够想到温景清俊的脸上关切的神色。这个男子,太细心了。
      她看着温容怀手中正逐渐消融的冰块和被冻得通红的纤细有力的手指,一时有些心疼,便不欲再麻烦温容怀,开口想要自行冰敷:“多谢温公子,只是‘神目如电,暗室亏心’,纵使只有你我二人,亦当峻礼教之严。所以还是我自己来罢。”苏浅安了些礼数云云的名头,说得恳切,也为自己拒绝温景的好意而有些愧疚。
      温容怀看着苏浅,知苏浅说得在理,却转念一想,当日大胆到敢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船的女子,又岂会是被束缚在礼教的条条框框下的人。温容怀看着苏浅,猜测她恐是不想自己再为她操劳,心念一动,向前一步劝道:“我往日练功受伤,便常常自行处理,是以应当较苏小姐熟稔。苏小姐大可将我视作医者,医者与受伤之人之间,便不必如此忌讳了罢?”温容怀娓娓道来,想着苏浅体弱比不得自己,方才在雪风中奔跑一番后此刻已疲惫不堪,若是手上受冻以致寒气入体,恐有染伤病之虞。
      苏浅见温容怀一片赤诚,也不再拂了她的好意,颔首谢道:“有劳温公子。”
      温容怀低着头,扶住苏浅右脚,略微将罗袜绾下些,便露出苏浅凝脂般的脚踝,此刻因为受伤有些红肿,原本莹白的肌肤之下隆起一小块暗红。
      “苏小姐,得罪了。”温容怀又柔声道了个歉,抬手将冰块覆上苏浅的脚踝,而后内里用力,缓缓推揉起来。
      冰块猛烈的凉意激得苏浅打了个寒颤,而后温容怀手上的动作又让她黛眉微蹙。苏浅牙关紧咬,忍下了痛意,鼻尖却已疼得渗出汗来。她低下头看着温容怀,二人此刻距离不算不近。到底是个姑娘家,苏浅一时没由来的红了脸。
      待整块冰化掉,温容怀方才牵起自己的衣袍一角,为苏浅拭干脚踝的冰水,而后又替苏浅穿好罗袜。苏浅被温容怀这般细致而又亲近的对待,脸上红晕更甚。
      温容怀却坦坦荡荡地站起身来,看着苏浅身上披着的斗篷,道:“更深夜寒,苏小姐只有将就这斗篷盖着睡一夜了。”
      “那温公子呢?”苏浅问。
      温容怀看了一下屋外,道:“我守在门口以防不测。若有你我二人府上的人寻来,也好接应。”
      温容怀望过去,在疏朗的月色下望见了苏浅关切的神色,温容怀有些心暖,报以安慰的一笑,道:“苏小姐还是早些就寝,明日若是没有人来,我们还得走下去。有我在此,必保苏小姐无虞,且安心睡罢。”
      苏浅见温容怀心意已决,心知强留她在屋内也不妥,便道:“多谢温公子仁义。”
      温容怀笑了笑,道:“不必客气。”说罢,转身向门口走去,倚在门侧,开始看天际的皓月。
      苏浅太累了,以至于素来习惯早起的她第二天是被苏月小的哭叫声吵醒的。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苏月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进木屋,木屋外守着的,是一层又一层的苏府侍卫。
      苏浅惊觉不见了温景,欲要起身,便看见规规矩矩盖在自己身上的斗篷。就是这件斗篷,让昨夜的梦里全是那一阵又一阵的清香,似乎还有,那个落寞颀长的背影。
      苏浅看向苏月小,问:“温公子呢?”
      苏月小抹了眼泪,道:“就是她今日天还未亮便来了苏府,我们才找到的这儿。”苏月小忽然瞪大了双眼,惊呼:“小姐,你不会被她!”
      苏浅无奈地看了苏月小一眼,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她把你从那五个强盗手里救下来的?”苏月小显然不敢相信。
      “嗯。”若非亲眼所见,苏浅也不相信,那样瘦弱又儒雅的一个人,居然会武功。“爹这几日都在外地,先莫让他知道了担心。”
      苏月小点点头,引着苏浅往外走。
      苏浅的安然无恙让苏月小大大地舒了一口气,雀跃地和她聊起天来。“小姐你不知道,我叫来府丁却没有看见你,可把我吓坏了。我们寻了一个晚上,府丁来报说你在山上时,我们还在城南呢。下次你千万别只带两个人就出门了。”
      苏浅“嗯”了一声,道:“好好安葬那两位侍卫大哥,多给他们家人送点银子。”苏浅叹了口气。
      “已经抬回去了,银子的事府里也在准备。”苏月小往苏浅怀中瞥去,“这斗篷是那个温景的?”她问。
      苏浅看了看斗篷,点了点头,道:“得空送回去。”
      “说来奇怪,我得知了你的踪迹后,便拿了五百两银子要给她,她竟然不要,骑着马便走了。你说她那样的人······”苏月小想到了什么,惊讶地说道:“她不会要狠狠敲咱们一笔吧!”
      苏浅摇摇头,倾身进了等候在屋外的轿子,独自喃喃道:“她未必看得起这点银子。”坐稳后,又抚了抚那件白貂斗篷上缝着的苍劲的松枝。清香涌动,苏浅眼中浮现出的,是在大厅中不解与愕然的温景,是在小亭中无奈与寂寥的温景。
      温九在天未破晓之时便跟着踏风赶来了木屋。
      即使疲惫不堪,温容怀仍然警觉地醒了过来。看了看还在床上安静地睡着的苏浅,温容怀起身走到门外,见是温九,方才放下心来。嘱托他在此处等候,自己骑着踏风去了苏府找人。
      来时的山路上的贼人的尸体已经被大雪掩盖了,只依稀露出些衣角。温容怀命温九带人来将这尸体处置了,自己则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宫向南启王禀告。
      “参见父王,王兄!”温容怀进宫时,南启王和她的哥哥们早已在宫中等候,见她毫发无损地归来,都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怀儿啊!”温有义快步走下王椅来到温容怀身前,容乾和容久也迎了上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容久感慨道。
      温容怀行了一礼,道:“季余让父王和王兄担心了!”她抬起头看着三人如释重负的神色,道:“启阳一带的流寇,还望父王下旨彻查。”
      今日是苏浅温容怀,那明日又是谁?这匪寇想来是不止此五人而已的,若不彻查,岂不成了日渐为害南启的毒瘤?
      温有义点点头,当即拟定一份王旨,又嘱咐温容怀回去好好休息。
      温容怀实在是很疲倦,看到温三也没有多说几句话,只是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之后倒头便睡。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
      温容怀忽然想到了这一句话。但是顾不得其他,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困意便将她拥向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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