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庄园》十渡的鱼

5、第 5 章

　　第五章

　　第二天清晨，温希和安娜在用完早餐之后，两人在安琪拉可怜兮兮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家，去布朗家约定好的那个沙龙里等待。
　　两人到沙龙时，布朗家的人还没有到，叫了茶和点心，安娜详细的和温希说起了布朗家的事情。
　　英格尼·布朗家既然能和安琪拉玩到一起，必定是居住得不远，并且家境相近的人家，布朗家从祖辈起就一直住在维恩城，当时布朗家在英格尼祖父那辈经营的歌剧院名声可以传遍全国。
　　可到了后来，在英格尼祖父逝世后，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一夜之中全家就搬走了，直到去年布朗夫妇才搬回来，把原来的老宅翻新之后住了进去。
　　最开始一家人都住得好好的，但是在四个月之前，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最先是从小姑娘英格尼开始，英格尼连续好几天上课的时候都在打瞌睡，家庭教师把这个情况报告给布朗夫人，布朗夫人原以为是英格尼晚上不好好睡觉偷偷起来玩，结果一问之下，英格尼委屈地解释说在睡觉时她房间的楼上一直有人在唱歌，吵得她睡不好觉。
　　听了英格尼的解释之后，其他人都当只是小孩子在胡言乱语，她房间上面是杂物间，平常除了仆人白天取放物品外平常很少有人过去。而且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在唱歌，其他人都没有听到。
　　布朗夫妇猜想是不是有仆人半夜在杂物间偷情或者想偷东西，还派人蹲守了两天，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
　　英格尼也没有听到声响了，但还是有点害怕。无奈之下英格尼就和布朗夫妇一起睡。
　　在当天晚上，街坊人家的灯火都熄灭了，万籁俱寂。
　　布朗夫人把英格尼放在床中间英格尼虽然已经七岁了，但她从三岁开始就没有再和父母一起睡了，现在的她搂着被子，被父母环在中间，虽然还是有点担心那个歌声，但是心情更多的是激动和喜悦。
　　英格尼的心中暗想，如果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睡的话，那个歌声每天晚上响起也没有什么。
　　在给英格尼唱完摇篮曲之后，布朗夫人熄了灯，三人准备就寝。
　　刚开始，和所有平静的夜晚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睡意在向着人袭来，在三人逐渐步入梦乡的时候，一个歌声把她们惊醒了。
　　这个歌声的歌声并不恐怖，反而十分动听，辽远而清亮，但并不应该是在此刻温馨安宁的卧房之中，而是应该展现在灯火通明的歌剧院舞台之上。
　　歌声忽远忽近，仿佛远在天边，下一秒却好像在耳边响起，似男非女，布朗先生马上摇铃唤了仆人进来。
　　但是仆人进来之后，歌声却没有停止。却只有布朗一家可以听到，仆人却什么都没听到。
　　此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坠落在地，咣当一声，歌声停止了。布朗他们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头顶上的楼板，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的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之中被无限放大，等待了一会，发生并没有什么异常，刚想要放松的时候，一片寂静之中楼板上传来了一个人走路的声音。
　　就像是穿了厚重的靴子踩在了下过雨的泥地，走路的声音很重，一步，两步。
　　咚叽、咚叽，每一步都带着泥土与鞋子之间粘连黏腻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的踏响，还有一种比较清脆的哒哒声敲击在楼板上。
　　楼上的人每走几步就要停顿一下，大喘着气，发出拉风箱的声音，就像有一股浓痰堵在了喉间，沉闷含混的喊着什么。
　　听起来是一个老年男人的声音。
　　可，那真的是人么？
　　卧室的壁灯一闪一闪，忽明忽灭。随后咝咝两声，随后整个卧室陷入黑暗。
　　英格尼和妈妈害怕地抱在了一起，两个人紧紧地裹在被子里面不敢出声。
　　布朗先生当即和仆人拿着火枪冲到了楼上，推开房门，却空无一人，只有淡淡的灰尘味道，但是房间里什么痕迹都没有。
　　脚步声和歌声就这样消失了，但是每当他们重新入睡，声音又重新出现。
　　事情愈演愈烈，哪怕派仆人看守在杂物间整整一夜，或者换到其他房间或者堵上耳朵，声音总会在他们上方响起，就算是搬到了阁楼，头顶上除了一层楼板之外空无一物。声音却一直阴魂不散。
　　并且声音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到，仆人都完全没有听到，而英格尼的祖母也和他们住在一起，也完全被隔绝在了这个事件之外。
　　仆人也因为主家奇怪的事件弄得人心惶惶。
　　连日下来三个人被吵得完全休息不了，他们还悄悄去看了医生，检查一下是不是耳朵或者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维恩城的医学在整个路易维森州都是遥遥领先的，但是没有医生能够解决他们的病症，除了夜半的听到声响以外，检查结果平时与常人无异。
　　哪怕搬离了老宅暂住在其他地方，声音也一直伴随着他们。
　　在这个小城，秘密是藏不住的，很快，整个城市都在传布朗家的事情。
　　眼看着自己想要隐瞒的事情已经遮掩不了了，布朗家也破罐子破摔，干脆直接公开高价请人来解决他们家的怪事。
　　各路人马纷纷拿出看家本领，神父、通灵者、占卜师甚至连装修工人，都曾经到他们家里面看过，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够解决他们家的难题。
　　安娜将整个事情说得绘声绘色，仿佛自己亲历过一般。
　　说话之后，她拿起已经微凉的茶大大地喝了一口，抚了抚胸口，被自己说得心有余悸：“发生这种事情之后，我就不让安琪拉到她们家去了。其他具体的事情我们一个外人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通灵者、神父拿这个事情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温希好奇地问道。
　　“可不是嘛，那个神父拿着圣水到处都洒了个遍，一点用都没有，不知道是哪里跑出来的冒牌货。还有那个通灵者，神神叨叨的，说是有什么幽灵在这里。结果呢，等到晚上天一黑，说什么自己的灵力因为之前的圣水隔绝了和幽灵沟通，当天晚上就马上走人了。”
　　温希听了安娜一席话之后心中有了一点想法，看来关于神秘事件和现代时空的西方一样，都是神父通灵者在做驱邪这方面的事情。看来自己如果使用塔罗牌灵摆等道具也不会太另类。
　　话题告一段落，此时沙龙门口出现了一个面容极其憔悴的妇人。
　　棕发的妇人穿着一身紫色半裙套装，虽然穿着品味不俗，但厚重的妆容都难以掩盖眼下一圈青黑，让她的气质大打折扣。明显看得出来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她进门之后环视了一圈，看到了安娜他们就径直走了过来。
　　温希心想，看来这就是布朗夫人了。随即和安娜起身问好。
　　布朗夫人嘴角扯起一丝笑：“安娜，我们好久都没有见过面了。”
　　“达芙妮，这不是因为英格尼生病，怕你家里事情太多了打扰你们么》”安娜听到此话面上有点挂不住，含含糊糊应着。在布朗家刚回来的时候，他们两家因为孩子的缘故关系不错，但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就没有再来往过了。
　　听到安娜敷衍的回答，布朗夫人自嘲地一笑，也没有继续穷追猛打下去，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们一家早就对人际这块看淡了。
　　她目光一转，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温希身上，一进门她就被温希吸引了，毕竟谁不喜欢看美人呢？久居在家的她消息没有那么灵通，还不知道乔治家来了一位神秘的东方美人。
　　布朗夫人在打量温希之际，安娜介绍着温希：“达芙妮，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西温小姐，她是一位精通建筑历史的小姐，想去你家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布朗夫人看向温希的眼神从惊艳转向讶异。她之所以会答应安娜邀约的原因是安娜要引见一个人，却没有想到却是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
　　布朗夫人干脆敞开话题：“西温小姐，我们家的情况，你也大概有所耳闻，你能有帮忙的心我们很感激，如果真的能够解决这个麻烦，我们一家也会有酬金相谢，如果解决不了也没什么，就当来我家做客了。”
　　布朗夫人自嘲一笑，他们家已经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这种空有美貌中看不中用的小姐真的能够解决他们家发生的事情么？或许又是一位借机想要瞧瞧热闹的好事者罢了，无所谓了，反正自己家的笑话也早就被全城人看遍了。
　　“还是先去看看再说吧，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温希没有一口应下。
　　在沙龙里面简简单单吃过一点东西就当是用了午餐了，三人坐上马车直奔布朗家。
　　布朗家的房子距离沙龙不远，位置也靠近了市中心，从外面上看，房屋的外形除了比较复古以外，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这幢房子，温希摸摸左手上的黑曜石，清凉的触感让她在有点炎热的下午感到了一丝凉意。
　　布朗夫人将他们领进客厅休息一番，出来接待客人的仆人们脸色也不算好看，在主家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除了一些长期服务的仆人以外，那些害怕这种事情也会波及到自己身上的仆人也早就溜之大吉了。
　　现在留在布朗家的都是无处可去之人，虽然人还留在这里，但是对于怪事没有几个人会不怕。
　　布朗夫人也没有因为回到家里而感到放松，反而浑身有点紧绷，想到卧病在床的女儿，她的脸上忧色一片，“英尼还这么小，我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西温小姐，你能来我们也很高兴，那我先领你们四处看看吧。”
　　布朗家老宅和维恩城里随处可见的民居建筑风格差不多，前院是一片草坪，后院是一个小花园，中间一幢三层的小独栋房子以供主人居住，花园的一角有仆人居住的平房和停放马车的马棚。
　　布朗家的人口简单，年轻夫妇和他们唯一的孩子英格尼均睡在二楼，三楼住着英格尼的祖母布朗老夫人苏珊，以及两间客房和杂物间，四楼是一间阁楼。放着已经逝去的布朗老先生的东西。
　　最先出现声音的地方是位于三层的杂物间，布朗夫人正领着她们走在环形的楼梯上。
　　安娜原本想送温希到这里之后就走，但是抵不住好奇心，也想跟着来看看。
　　布朗家的老宅维护得还不错，走上坚实的木梯上有让人踏实心安的感觉，楼梯的对侧墙壁上依序挂着布朗家以往成员的肖像画，从英格尼曾曾祖父开始，一直到现在的布朗夫妇和英格尼的全家福，画像并不多，可以看出布朗家发家的时间并不太长。
　　走上三楼，左侧是布朗老夫人的房间，右边背阴的是两间客房以及杂物间。
　　“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我们除了第一天来查看过，之后就把这里锁上了。”
　　布朗夫人拿出铜制钥匙打开杂物间的房门，整个杂物间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整个房间没有窗户，显得阴暗又闷热，暗色的木质地板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印着许多人的脚印，看来最近有很多人来过这里。
　　布朗夫人和安娜都缩在门口，看得出她们根本没有进入的想法。温希顶着她们敬畏的眼神走进了房间。
　　环视一周，这个房间看着挺大的，堆放着许多杂物，层层叠叠地放着，把人的视线都遮挡起来，好在堆积的高度都不高，并没有可以躲藏人的地方。
　　环视一周，不过是普通的房子样子，温希用眼睛余光瞥了门口紧紧盯着自己的安娜和达芙妮，不经意地走在两人视线盲区，温希拿出了灵摆，闭上眼睛沉浸思绪，解开灵摆，将其轻轻晃动起来，
　　常人看不见的蓝色光晕以温希为中心如波纹一般向四周晃开，并没有任何受到阻碍的感觉。除了有一丝阴冷的感觉之外也没有感到有能量波动的感觉。
　　动用灵摆也就一瞬，温希迅速重新缠好灵摆，不动声色地从角落走了出来。
　　达芙妮询问的声音中隐含着一丝期待：“西温小姐，你看出什么了么？”
　　温希摇摇头：“很抱歉，我在这里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以带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么。”
　　听到这个回答，布朗夫人虽然有些失落但也并不意外，领着二人分别又去往二楼的英格尼与夫妇居住的主卧转了转，温希均悄悄地用灵摆一一查看后却一无所获。
　　安娜跟着转了一圈了，已经有些疲累了，她心想着晃了这么久，应该已经满足了这个大小姐的好奇心，巴不得赶紧走了，催促道：“唉，都看了这么久，好像我们也帮不上忙，西温小姐，如果没有办法的话我们还是走了吧，不好意思啊，达芙妮，打扰了你，下次再约你喝茶吧。”
　　安娜说完就要拉着温希告辞，温希握着他的手不动“安娜夫人，请再等一下。”
　　温希转头问布朗夫人，“会不会有一两处我们没看过呢?请仔细好好想想，家里的其他地方有没有不同往常之处呢？”温希有点不甘心，难道一点问题都没有么？以自己的水平竟然毫无办法，那探究回家的方法又扑朔迷离起来了。
　　布朗夫人看着温希眼神中透露出的认真，又好好想了一想，刚想说没有，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阁楼，对，还有阁楼没有看，这应该是最后一个地方了。”
　　“那就请带我去看看吧，总归是来了一场，还是确保所有地方都让我看一遍吧。”
　　“好吧，我这就带你上去。”达芙妮看温希这么坚持，拗不过她，答应下来。
　　布朗夫人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但这个西温小姐还不如以往来的那些神父、通灵者，好歹他们还能撒撒圣水，念一下咒语装装样子，这小姑娘就进去逛了一下，啥都没做。
　　“那就请安娜夫人你再等一下了，请让我们看完阁楼吧。不能漏掉哪怕一两处。”
　　安娜看事已至此，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也无奈地跟上，来都来了，看来不满足完这个大小姐的好奇心是走不了了，她不相信就剩着最后一处还能看出些什么。
　　她们又重新往上走，去往四楼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