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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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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着白玉柔美光芒的长廊中,忽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由远至近,渐渐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匆忙的脚步声逐渐清晰起来,连那里站着的人都能听见了,可他还是闭着眼,悠闲地靠在走廊最后的那根柱子上。旁若一切都与他无关,无关的世界使得他玉似的脸上尽是浓怅的倦意,可谁又知道,闭着眼的他,正数着匆匆跑来的那人,裙带上到底挂了多少只翡翠铃铛。
脚步声突然滞停住,俨如一下子煞住的车轮,闭着眼的人唇末微翘,猜想对方离他该还有段距离,这段距离正好使奔跑来的人隐去身上的焦急,随之而来,是铃铛般清脆悦耳的翠响声。
“陛下——”
铃声中响起女儿家的轻呤,清脆可人的比铃铛还要诱人。闭眼的人闻声缓缓睁开眼帘,微翘着的唇角此刻回复了平滑的弧度,他就‘嗯’了声,依旧懒散地靠着柱子上,如无事人一般。
“陛下——”对方又唤了声,清雅的眉毛不自觉地揉进一处,看似不太愉悦地叫唤着他:“您不要再睡了。”
“谁睡了?”金黄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抿住的唇角倘若叙述着小宫女的无知。“你找我来有何事?”扰了他清梦,还说他做梦,这小丫头片子是谁给她的权利?
“您快来,生出来了……哎呀,您快点,九鸦说您再不快点,冷了就又要等个六十年了。”小宫女想起自己目的,也不管对方是谁,赶紧将他的手抓起,如同来时一般,狂奔而去。
六十年?生,冷?这几个字一入他耳,就忽地眉目蹙拧,也不管是被谁拉着,他猛得甩开对方的手,风驰而起。
“陛下————”
因跟不上他的速度,又被甩在地上,小宫女揉着屁股怨恨地朝走廊那头瞪去,可视线的尽头哪还有他的身影。
呜——要不是看他难得展现出金黄羽衫,一瞬风弛的模样,这一交她才不会白摔那,可还是好痛哟!呜呜——她的陛下哟。
她的凤帝哟。
急匆匆甩开竹帘子,他还来不及掩住面孔,迎鼻冲来一股子腥苦的药臭,还有女人生产之后留下的馨香气味。
满布奇怪装饰的房间中,一三脚鼎杵放中间,软草铺盖的榻上躺了个赤裸的女人,女人旁边,鼎的那头,还站了个身穿黑套衫的男人。
听到他闯了进来,男人才慢慢转过身,正好瞧见黑套衫之上带了顶奇大的黑绢帽子,帽子将男人的额头罩去,可罩头中闪亮出鲜红的瞳仁,正因黑暗射出格外明亮的光束。
鲜红的瞳仁因他的闯入显露火红的光,浓烈开来又如酒般淳厚,男人慢慢地弯下腰,恭敬自若地禀报道:“生了,重三斤四两,是个健康的孩子。”
男人的话,俨如早就明了他会询问什么。这段话一出,他就急急的跑进房内,立于草榻旁,他现在极度的紧张,紧张的甚至连呼吸都乱了。
他很紧张,却又满心期待,然而,他却并未先瞧盼望着的事物,而是睇着床上的女人,理顺了呼吸之后,伸手合十,低头念咒起来。
“陛下,冷了就来不及了。”他身后,九鸦冷冷的提醒着。
他却未转身,依旧十指合一,真诚地念着古老的咒术。
九鸦不再提醒默默为女人送葬的凤,他转过身来到三脚鼎旁,只见鼎中央置了个椭圆的蛋,蛋壳上有着复杂的金黄色纹路,还未冷却的表面透过浊烈燃烧着的火苗,看得到里面扑通扑通跳着流淌着的血脉,九鸦的手指伸入鼎中,滚烫的液体却未能灼伤他的皮肤。
他将手掌帖合在蛋壳上,掌心中感到的却是渐渐失去热度的温凉,这才着急地大叫起来:“陛下,如要冷了,凰将与此世无缘,请快点将那女人送走!”
床边,凤一如不动明王,低头念术,可仔细地去瞧,他玉似的额头上渗出薄薄的细汗,汗越来越多,急骤如雨下,却闭目依旧,不——动——明——王。
“此世无缘,需再一甲子才能重生!!”感到掌心中的壳已经接近冰凉,九鸦转头,他在赌,赌要是数到三,凤还是无法送走那个女人,他就出手将她打入阿鼻地狱……
一……二……三还未喊出,床旁的人轻拂女人的额头,迅雷不及掩耳,转身,风驰羽逝,羽逝凤显,又千钧一发之时,鼎中蛋已然捧入修长白润的双手之中。
九鸦一身虚脱,身子还在微微地颤抖,可极喜的情绪在凤捧住蛋刹那咋现。
“如果阿九将凰的母亲打入阿鼻地狱,朕可是要为难很久了哟!”千钧一发时捧住凰蛋的俊雅男人,咧嘴而笑。
“臣知错——”黑袍跪地,臣服在竹帘掀起时,剧烈阳光照耀出世人唯一的景仰,包括他也是,景仰万分,不得不低头承认的唯一的王者——“凤帝!”
竹帘掀起,阳光普照,刺人眼球。房内阴翳统统扫进角落,黑暗不见,九鸦才抬头,回视软草铺盖的榻,榻上的女子正一脸安详的睡去。
帘子落下,黑暗回归陋室,安详的女子渐渐自空气中消失,真正的回归大地。
九鸦叹息了,因——
她的死,却带来了凤的爱情,凤的凰……凤的寂寞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