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山泉》宝山小溪

18、第 18 章

　　送走大家，徐萍收拾碗筷，陶智慧走进屋来到餐桌前，板着脸孔说：“徐萍，你当初要养鹿的时候脑袋进水了？你看看现在有多少人家养鹿？家家都养鹿，到时候都卖给谁去？看人家干啥就跟在后边学，能挣钱么？！咱家现在都这种情况了，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徐萍觉得他说的太夸张，笑着问道：“那你说咱家啥情况啊？我咋不让你省心了？”
　　陶智慧昂首挺胸站起来，好像在展示自己：“我从里边刚出来两天半，想要干点啥多挣点钱，别让人看不起，可是家里那点钱都让给你败花光了，没有资金，我就是天大的能耐也白搭，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徐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充满信心地说：“咱家今年刚开始养鹿，就算赔点钱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能积累点经验，等有了经验再往大规模发展，到那时候咱也建一个大型的鹿场。”
　　陶智慧听了徐萍的话很生气，觉得她把他的话当作耳旁风，知道梅花鹿掉价了，不但没当回事，还说要往大规模发展，这令他很气愤。他站起身来到徐萍面前，伸出拳头敲得餐桌咚咚作响，气势汹汹地冲徐萍大声喊道：“别整天摆弄那些鹿了，现在鹿不是降价了吗，咱们赶紧卖了吧，卖鹿的钱咱们选个好项目，干点别的还赶趟，别等以后都赔进去了，再想干啥就没有本钱了！”
　　徐萍不想再与他争辩，轻声说：“陶智慧，咱家的鹿现在不能卖，既然投资养鹿了，咱就得慢慢发展，不能遇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以后，养鹿的活我不攀你，你也别跟着操心了，这些鹿我肯定能养好。”
　　陶智慧气愤极了，徐萍的态度竟然如此坚决，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忿忿地走上前，照着徐萍的脸狠狠地打了一巴掌，徐萍下意识地向后一闪，她的胳膊碰到了桌子上，桌子上的碗筷摔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你凭什么打人啊？”徐萍喊道。
　　陶智慧一脸怒气地说：“谁让你这么败家了！”
　　徐萍觉得和他争不出个里表，她愤怒地直视他。两人都不说话了，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在一边玩耍的鸣鸣听见声响，抬头看见妈妈的嘴角在流血，他哭了，哭声打破了这沉静。徐萍扭头去看鸣鸣，只见他哭着向她跑过来，她低头看见地上凌乱的碎碗片，紧张地喊道：“鸣鸣，慢点儿，别摔着！”说着，她急忙蹲下来，身体前倾准备去抱鸣鸣，鸣鸣跑到她身边，徐萍的一只腿跪在地上，紧紧地把鸣鸣搂在怀里，轻轻擦去孩子眼角的泪水。母亲总是把孩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看见儿子担心害怕的样子，徐萍只想安慰儿子，自己的委屈被压在心底，他不想在孩子面前与陶智慧无休止地争吵。
　　“妈妈，出血了。”鸣鸣啜泣着，指着徐萍的嘴角说。他低头看见地上的血迹，惊慌地指着地面说：“妈，血，这里还有血！”
　　徐萍用手擦了擦嘴角，又低头看见自己跪着的那只腿旁边有一摊血，她站起来，看见两块破粹的碗片上粘着血迹，她的裤子被划出了一个大口子，她挽起裤腿，看见膝盖在流血，她将孩子松开了，轻声说：“鸣鸣，上外面玩去吧。”
　　陶智慧狠狠地瞪了徐萍一眼，走到鸣鸣身边拉着他的手，面带笑容地看着他：“儿子，走，爸领你上外边玩去。”
　　徐萍觉得陶智慧对儿子和她的态度截然相反，竟有几分滑稽，心里很不是滋味，但她什么也没说。
　　鸣鸣回过头，担心地问道：“妈妈，你疼不？”
　　儿子的话和陶智慧的态度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她听了儿子的话内心很感动，幼小的心灵竟也知道关心别人，她的鼻子有些发酸，强装笑脸对儿子说：“没事，鸣鸣，妈妈不疼，一会儿就好了，你去玩吧。”
　　陶智慧拉着鸣鸣的手，瞅瞅徐萍，责备道：“你就作吧！家里那点钱不折腾光，你是不能消停了！”
　　徐萍用手捂着出血的伤口，看着陶智慧牵着儿子的手走出门去。她用毛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打开柜门，从包里掏出一块布，撕下一条，包扎好伤口，闷闷地坐在沙发上。她心里很不平静，多么希望陶智慧能理解她支持她创业，两人共同努力，通过养鹿使自己家富起来，可是刚刚碰到一点困难，他就如此强烈地反对。看来，创业真不是容易的事，一定要经历许多困难和艰辛。但是，徐萍的心里没有动摇，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有耐心，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挺过养鹿业的低谷，等到养鹿业迎来更好的前景，自己的创业一定会成功。

　　由于鹿的行情太低，算一算，养鹿一年到头剩不了多少钱，只是白挨累，还不如光种地轻松，村里一些养鹿的人家张罗卖鹿。陶智慧听到这些消息，又让徐萍卖鹿，徐萍还是坚决不同意，陶智慧生气地说：“到时候别把你自己都赔进去了！”
　　临近晌午，徐萍推着装满鹿柴的车子回到家门口，高健骑着摩托车从对面驶过来，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高健告诉她，自己要去丁霞家。徐萍把推车停在门前，说：“高健，有件事我想问问你。过些天就到了收购鹿茸的旺季，收鹿茸的老板就该过来了。我没事在家琢磨咱们村卖鹿茸的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咱们的鹿茸多卖点钱。”
　　“现在养鹿的多了，鹿茸的产量多了，外地老板来收购的时候有意把等级压得很低，卖不上价，这样连公鹿、仔鹿的价格都受到影响。”高健也一直为鹿茸价格偏低的事而着急，看来他们深有同感。
　　“咱卖鹿茸的时候，在价格方面总是那么被动，让那些大老板说上句，咱们就没有主动权？难道咱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这些问题很多天来一直在困扰着徐萍，今天总算有机会和高健说出自己的想法。
　　“过去的国营鹿场还好一些，他们的鹿茸数量多，收购的价格不合理了，自己也可以联系别的买主。现在家家户户鹿茸数量少，价格差不多就卖了。象我这大鹿场还好一些，买卖双方的意见基本能够达成一致，要是他出价太低咱也不能卖。”
　　“那要是一般的养殖户，卖鹿茸时因为等级、价格的原因能少卖多少钱？”徐萍问道。
　　高健在心里粗略地算一算：“就是一家十头八头公鹿，也得少卖千八百的。”
　　徐萍也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说：“那光是咱们村，一年就得少卖几十万块钱啊！咱们不想点办法，不就白白把钱送给别人了吗？”
　　高健点点头。
　　“今年梅花鹿的价格降下来了，鹿茸的价格肯定也得跟着降下来，咱们真应该想想办法。我琢磨，咱们乡的养鹿户可以成立一个养鹿协会。平时可以在一起研究养殖技术方面的问题，请专家来讲讲课，及时了解各方面的技术和信息。更重要的是，咱们在销售鹿产品的时候联合起来，有了一定的规模，成为一个大的团体，外地老板再来收购时，他要是出的价格不合理，咱就不卖，不让他们拿捏住咱们，咱们的鹿产品就会卖上高价。”徐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高健吃惊地看着徐萍。
　　徐萍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地问：“怎么，我说的办法不行吗？”
　　“行！行！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高健不住地点头，发现徐萍很有见解，他顿了顿，说，“这几天我也在琢磨成立协会的事。太好了，咱们想的一样！看来这养鹿协会是该成立了！”
　　徐萍听了高健的话，欣慰地看了他一眼，看见他正看着自己，便将目光移开了。
　　高健认真地说：“别说，徐萍，没想到你刚干养鹿这一行，规模也不大，就有这么成熟的想法。和你比起来，我真是惭愧。”
　　徐萍倒有些不好思了，她笑了笑：“其实，我就是希望大伙儿都能多挣点钱，才想到成立养鹿协会。”
　　高健点点头：“这样吧，明天要是侯六有空，咱们几个一起去趟镇政府，申请成立养鹿协会，我想镇里会支持咱们的。”
　　“好，明天去。”
　　“这两天咱们再跟一些养鹿户联系一下，和他们说说成立养鹿协会的事，争取有更多人加入协会。联系不上的，我就骑摩托车到家里去和他们说说这事。”高健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在徐萍面前要有所表现。
　　“有你们这些养鹿大户总替大伙着想，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心里也有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