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皮蛋瘦肉粥和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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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寒是一个私生子。
整件事情简单而言就是他的妈妈被小三了，流言蜚语让她被迫从向往的城市里逃离，在这个小城里做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当她意识到这个决定的错误性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只能将这个错误留在自己的妈妈身边，继续逃离。
这些都是李春寒从外婆那里听说的。他没见过自己的妈妈，爸爸倒是见过那么几次，虽然都是在不太美好的场景。
他和爸爸的联系是生活费的银行卡，而和妈妈的联系仅存在于外婆含糊的描述中。
其实外婆也并不是很喜欢自己，毕竟他的存在毁了她的女儿，只是他的容貌能让她真切地回想起自己的女儿，外婆才会把他留在自己的身边。
但李春寒依旧茁壮地长大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祸害遗千年指的是他这种人。
外婆的去世并不突然。她准备好了一切，包括自己离开以后的后事都在李春寒夜晚看护时，趁着短暂地清醒断断续续地告诉了他。
李春寒还来不及感伤就要去办死亡证明，联系殡仪馆、确定火葬时间，通知外婆的亲属和朋友……
兵荒马乱般地结束一切，李春寒带着满身的檀香味和疲惫乘车回到了小区，其实都没有力气回到家，他上一顿饭是什么时候吃的都不太记得了。
他也不想回家，索性坐到小区沙地上的秋千上，惯性使得他摇摇晃晃，晃到了夏日闷热的火车上，他靠在座椅上昏昏欲睡，旁边是外婆，她絮叨着在乡下要注意的事情，什么半夜去厕所要打灯啊，遇见黄大仙别乱摸之类的，现在的李春寒已经不太能记得所有细节，只是记得那是一趟回乡的列车。
回不去了。
李春寒感觉眼睛太久没得到休息，酸涩到难以闭合。
“李春寒？”
是年筱的声音。李春寒强装镇定睁大眼，就看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夜幕还没褪去，她已经拿着语文课本下来了。
现在是几点？
“你去上学啊？”他佯装没事地问道。
“怎么可能？今天是周六。”年筱把语文书合上，她就站在李春寒的面前，“你等会儿还要做些什么？”
“嗯。”李春寒垂头盯着自己的运动鞋，上面破了一个小洞，用脚顶起来可以看清里面袜子的颜色，他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把外婆的东西收拾收拾。”
“需要帮忙吗？”年筱问他。
其实外婆的东西并不多，李春寒一个人就能整理完，但是他不想一个人，他不想孤零零地回家，不想独自面对只有他的家。
他在年筱温和的注视下点点头，年筱和他做了这么久的同桌可不是白做的，当然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什么，又问他：“需要我还是需要大家一起？”
“大家一起。”
李春寒在太阳升起前给出了答案。
叶茗是第一个到的，余黎梨就在他身后，和他保持着两米的距离，李春寒猜大概率是叶茗故意经过余黎梨的那幢楼跟她一起来的。唐天和唐妮娜小跑着也到了。
明明他们昨天才在仪式上见过面，李春寒却觉得自己和他们阔别已久，再次相见总有种莫名的陌生感，直到年筱把刚刚买的皮蛋瘦肉粥递到他的手心让他握住，热度从塑料杯壁传到了手心，沉重的躯壳终于有了苏醒的意识。
屋子里其实有点乱，李春寒最近一直忙着在学校和疗养院两个地方奔波，回家也就是吃个速食的功夫就又要跑到各种地方，家里面现在还有好几个泡面杯和塑料包装袋，衣服在沙发上堆成一团，太久没好好通风，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霉味。
唐天把窗户打开，让风吹进来。
原本是没有在说话的，结果叶茗和余黎梨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他们家的相册，信封里厚厚一沓全是家人的照片。
几个人坐在刚擦过的玻璃桌子旁翻照片看，就当是休息了。
放在最上面的是合照，即便没有人告诉李春寒，但他依旧能辨认出照片上短发的女生是自己的外婆，这是她和家人的照片。
她腼腆地笑着，看样子很开心，旁边还有她的两个哥哥和姐姐，现在大都已经没了什么联系。仪式上倒是有见过，但是对着他除了节哀好像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
外婆年轻时候的照片也并不多，几张家里人出席婚宴时的合影，几张在粮库上班的照片，还有一张是和外公的单独合照。这是他所不知道的外婆的记忆，
“嚯，你小子还有长得这么可爱的时候呢。”
余黎梨翻出了他小时候的照片，几个人转了一圈最后才到了李春寒的手上，是他站在石头上比剪刀手的照片。后面的也大多都是这样，在各种景点拘谨地站着，露出僵硬的微笑。
“笑死了，你怎么拍得这么愣头愣脑的呢？”
李春寒笑了笑，他隐约记得大部分拍照时间都是他想蹦出去玩或者是玩得最疯的时候，他忙着出去疯，哪里有心情站定在一个地方，所以大多数照片产生的时间他都有些心不在焉，那一刻的灵魂早已奔赴到下一场的水仗。
唐妮娜还在翻着这个不大的铁盒，里面还放着针线，但毛线团的下面好像还藏着什么东西，她抽了出来，李春寒刚挣脱开唐天的锁喉，刚好唐妮娜把东西给了他。
是一些信纸。
“该不会是什么银行账单通知吧，我阿婆没准是亿万富翁，这是留给我的遗产……”李春寒刚刚还在调侃，他以为是什么账单通知，可是看到上面的文字，他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逐渐露出了一种近乎难以置信的表情。
年筱觉得不对劲，晃了晃他：“怎么了这是？”
“这……”李春寒抬眼，他看着从小和自己生活的五位发小，把信展在桌子上：“好像是我妈写的信。”
他的周围寂静了两秒，随后几人异口同声发出惊呼：
“哈？？？”
对于李春寒的身世，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能从父母、亲戚、邻居的讨论中略知一二，也有一两个缺心眼子小时候不懂事问他爸爸妈妈在哪里。
李春寒倒是不在意这些，只是稍加修饰了外婆的答案，显得自己并不是那么可怜。现在长大点了，好像一切都释怀了，偶尔会在与他们的聊天中谈起，拼拼凑凑也能得出事情的真相，他们无权干涉李春寒妈妈的选择，只能对李春寒更好点，把学校午餐的鸡腿都给他，让他这辈子都不想见到鸡腿。
现在这个只出现在话语中的人，突然有了真实存在的证据，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给人以窥探的欲望。
“嗯。”或许是五个人发出惊呼的瞬间过于搞笑，李春寒在谈论间都带着笑意，“她说她结婚了。”
“什么？”
五个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们好搞笑啊。”李春寒摸到信纸中间还有个什么东西，翻着信纸找到了，就夹在最底下两张纸的中间，他抽了出来，是一张全家福。
一张没有李春寒的全家福。
李春寒并没有多看两眼，就把它递给了年筱，又是轮流看了一圈，李春寒继续看信，又放下一个重磅消息：“上面好像有她的地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皮蛋瘦肉粥和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