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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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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造访徐深家的时候,王一樊心烦意乱,完全没有心思打量四周。时隔多日,再次进入徐深家中的王一樊,这才注意到他家不仅空间狭小,光线还异常昏暗。吊灯明明开了,却跟没开的时候相差无几,没精打采的橙黄色灯光,像太阳即将落山时的最后一抹余光,照得人昏昏欲睡。他抬头看着吊灯,问徐深你家灯是不是坏了。徐深将王一樊脱下的外套挂好,回说没坏,就这样。
“这也太暗了吧……”王一樊说。
“习惯了。”徐深指着沙发说,“坐吧。”
王一樊坐到沙发上,适应着屋内幽暗的环境,等待屋主下一步的指令。
徐深走进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然后端着水杯,走到王一樊面前:“给你,醒醒酒。”
“我真没喝多少……”王一樊接过水杯,抿了一口,不凉也不热,温度正合好,与情人的贴心如出一辙,他笑着对徐深说,“谢谢。”
徐深在王一樊的身旁坐下,回说不客气。
王一樊静静地喝着蜂蜜水,坐在他身边的徐深同样一言不发。直至水杯见底,被最后一口蜂蜜甜到眉头紧皱,王一樊才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带我来你家,不会只是为了请我喝一杯蜂蜜水吧?”
“当然不是。”徐深盯着王一樊沾着蜂蜜水的嘴唇,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不过,要是还想做点别的,那你得先去洗澡才行。”
王一樊承认:他的确想跟徐深进行一些更深入的交流。但是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些疑问,需要对方进行解答。王一樊斜睨着徐深,意意思思地问:“你朋友……为什么会和傅嘉逸搅和在一起啊?”
徐深说:“舒垣在追那小子啊。”
“以前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就追上了?”王一樊猜测道,“不会是你撺掇的吧?”
“我的确想撺掇他去追那小子。”徐深耸了耸肩膀,“不过在我撺掇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为什么?”
“因为他就喜欢那样的人。”
这个理由倒还算合理。王一樊想了想,继续问道:“你俩怎么进入狐之助的?那里的会费可不低,也不是交了会费就能进的地方。”
正如王一樊所言,狐之助是只接待会员的高级餐厅,且扩充会员的方式为邀请制,因此并非有钱交会费,就一定能成为会员。高昂的会费和严苛的加入制度,保证了狐之助消费群体的私密性。来此消费的非富即贵,诸如徐深这样的花店老板,几乎不可能被人邀请成为这里的会员。
“我俩就不能是那里的会员吗?”徐深反问。
“你俩是那儿的会员?”王一樊质疑道,“邀请人是谁?”
“这很重要吗?”
王一樊被问住了。他沉思片刻,发现这个问题好像真的并不重要。比起这件事,他还有另一件更加在乎的事情:“你和那个人,真的……只是朋友吗?”
“不然呢?”徐深眉峰高挑,不理解王一樊为什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比如……”王一樊嗫嚅道,“互相打个炮之类的……”
徐深闻言,哑然失笑:“不可能!”
王一樊不信:“为什么?”
“因为我俩也是发小。”徐深说,“真要是想搞,早就搞一起了。”
“那也不一定。”王一樊转着手里的水杯,小声嘟囔道,“没准哪天他就把你灌醉了,然后偷偷搞你屁股呢……”
徐深叹息道:“放心吧,没有那种可能性。”
“为什么?”
“因为我俩撞号了。”
王一樊听后,不禁目瞪口呆:他实在没想到那样的肌肉猛男会是0号。因此,他质疑道:“不会吧……”
“你要是不信,我就让他拍段视频来证明一下。”徐深说着,拿起手机,做出要联系舒垣的架势,“他现在应该和你发小在哪儿快活呢,正好可以拍视频。”
“不用了!”王一樊赶紧拦下徐深,他实在没有看朋友动作短片的癖好,“我相信你。”
徐深放下手机,凑向王一樊:“就算不撞号,我对舒垣那样的也没兴趣。”
王一樊闻到了熟悉的香气,意识逐渐迷离,轻声询问为什么。
“因为……”徐深将王一樊压倒在沙发上,笑着回道,“我只喜欢你这样的孩子。”
水杯掉在了地毯上,幸好高度较低,地毯又很厚,才不至于摔成碎片。
沙发不堪重负地哭喊了很久,却得不到一丁点的怜悯和关注,于是发出更加惨烈的喊叫声,以此来抗议人的冷漠。
屋里飘荡着虚弱的呼救声,说的是我快要死了。另一个声音随即安抚道:“你不会死的。只是爽得快要升了天。”
恍惚间,王一樊看到了被压在沙发上的自己,还有骑在他身上,头顶立着一对三角形的兽耳、屁股后方甩着一条大尾巴的徐深。
他伸出手,触碰那对泛着白光的兽耳。被触摸到部分灵体的徐深抬起头,向王一樊飘在半空的魂魄伸出一只手,笑着对他说:“小兔子,该回家了。”
王一樊有些迷茫,不知道徐深要带他回哪个家,但他还是握住了徐深的手。
就在此时,有人突然出现在屋里。他摇响法铃,在徐深被定住之后,掷出法绳,同时呵斥道:“徐深,你涉嫌强制吸取灵气罪,我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徐深被法绳捆住,在法铃咒术的作用下,被迫显出了本相。王一樊尚未回归肉身的魂魄,目睹了这一切,当即用缥缈的声音怒斥突然闯入房中的陌生男子:“你放开徐深!”
男子“啧”了一声,心说都被搞得魂不附体了,还傻了吧唧地维护特异呢。他走上前,一边摇铃一边念咒,让王一樊安稳回魂。
回魂后,王一樊跌跌撞撞地扑向徐深,将变成狐狸的徐深护在怀里,质问男子对徐深做了什么。
男子掏出证件,举到王一樊面前,冷漠地表明身份和来意:“我是国家特异人类管理局欢市分局的俞竞。因监测到此地再次出现异常的灵气流动,遂前来逮捕相关违法人员。”
屋内光线太过昏暗,不足以让王一樊看清证件上的文字信息。上面无非印着男子的工作单位和个人信息,就算看得懂,结合男子说的内容,王一樊也无法理解:“你……什么意思?”
俞竞收回证件,进一步解释道:“正在与您发生性关系的男子是特异人类,古称妖怪、精怪。此前,我们曾多次监测到此人周围出现异常灵气流动的情况。前段时间见其有所收敛,以为此人已经迷途知返。孰料今日再次出现异状,且情况极其恶劣。因此决定立刻逮捕此人。”
王一樊低头看着怀里的白色狐狸,难以置信地呢喃道:“特异……?妖怪……?”
俞竞伸出手:“请您交出涉案人员。”
王一樊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但是他知道:不能把无法动弹的徐深交给这个人。他抱紧怀里的狐狸,拒绝听从对方的要求。
俞竞也不用靠蛮力去争抢,他只需要掐诀念咒,法绳便会带着被捆住的徐深一起,瞬移到俞竞手中。
王一樊愣了一秒,意识到徐深已经落入对方手中,立刻扑过去,要求对方放开徐深。
俞竞感觉有些尴尬,不是因为王一樊的痴傻,而是因为他的一丝[不挂]。他别开视线,对王一樊说请您放手。
“你要带他去哪里?”王一樊不肯放手,紧紧地攥着俞竞的手臂。
俞竞撇嘴回道:“特管局。”
王一樊逼近对方:“那地方在哪儿?”
俞竞撇着脑袋,后退躲避:“很抱歉,暂时不方便告诉您。”
“带过去……”王一樊追问,“然后呢?”
俞竞无奈叹息道:“根据他犯罪情节的轻重,判定对他采取刑罚的力度。”
“刑罚?”王一樊责问对方,“他犯了什么罪,你们竟然要对他动用刑罚!”
“强制吸取灵气罪。”俞竞警告王一樊,“请您放手,不要干扰执法。”
王一樊置若罔闻,因为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徐深的安危:“你执的是哪国的法,说的又是什么奇怪的罪名?我从来没听过——你赶紧放开徐深,不然我报警了!”
“这是专门针对特异人类制订的罪责,与您这样的普通人类无关。”俞竞说,“涉及特异人类,警察来了,也无权干涉。”
听闻此话,王一樊愣在了原地。
俞竞借机推开他,然后一板一眼地叮嘱道:“后续调查将由我局相关负责人员与您进行沟通,请您务必配合。很抱歉让您受到特异人类的伤害,我们将尽全力追回您的损失,请您放心。”
王一樊没有回应,只是出神地盯着俞竞。
任务完成,俞竞准备撤离现场。见他掐诀念咒,王一樊立刻回神,猛地抓住俞竞的手,打断他施法:“你说这是什么强制的罪——他没有强制,是我自愿的。这样就不算犯罪了吧?”
俞竞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就算他不是强制的,吸取人类灵气本就是违法行为,我们还是要依法对他进行逮捕。”
“可是……可是我……”想不到辩驳的话语,王一樊急得用力抓紧俞竞的手。
俞竞因疼痛而眉头紧皱,语气也因此而变得烦躁:“请您放手!”
王一樊没有放手。他奋力思考着,期望能从杂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个能为徐深脱罪的说辞。灵气……妖怪……吸食……性关系……王一樊灵光一现,想到了辩解的说辞:“徐深没有吸我的灵气——他那是在跟我玩呢!”
俞竞听后,不禁嗤笑道:“我亲眼看见您因灵气流失而灵魂出窍,灵流摄像仪也将证据全部拍了下来。您说这样的话,并不能帮涉案人员摆脱罪责。”
“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王一樊急得胡言乱语,“我有障碍,需要被吸灵气才能[勃]启。是我让他这样做的,我是自愿的!”
“我刚才已经跟您解释过了,”俞竞说,“不论您是否自愿,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特异吸取人类灵气的行为就是明令禁止的违法行为。我们要依法对涉案人员进行处罚。”
王一樊口不择言:“我们这是公平交易!我提供灵气,他跟我睡。”
“这位先生,”俞竞严肃提醒道,“您再说下去,性质可就变了。”
始终保持沉默的徐深,突然开口劝道:“一樊,别说了。”
王一樊低头看向徐深,急得声音都在颤抖:“可是他要把你抓走啊!”
徐深却格外平静:“这是我罪有应得。”
王一樊闻言,沮丧地松开了手。俞竞叹了口气,抱紧怀里的白色狐狸,掐了个手诀,消失在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