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如骄阳》林曼

35、修炼（3）

　　“做我的女朋友吧！”
　　青阳抬头看拥着自己的那个人，仍觉得在仍然灿烂的有些撩人的阳光下看不真切。
　　有些像是梦境。
　　梦境里的那个人有些冷酷，甚至有些阴郁，可是对着自己，刚好是春阳的温柔，夏日的灼热。
　　从那天生日宴会的第一次表白，青阳心里就有过太多的挣扎，想要把心藏得紧紧的，可面对他，心里一面压抑，表面装的冷淡，一面又充满了渴望，像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子，一面嘴上嚷着这巧克力太难吃，一面又希望吃到这巧克力。
　　还有什么可以拒绝得了？用过去的不幸来拒绝吗？自己有资格让自己来爱让他来爱自己吗？
　　实际，自己是不想拒绝的，可是——如若让他站在原地，而自己在时间中倒退，自己必定会给这个人以最完整的爱。可是，时间不会倒退啊！
　　“青阳，我知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还在顾及什么，但你也要相信我，把眼光不要光看到过去，也看看我，相信我一次，好吗？”顾司南把沉默不语的青阳重新拥入怀中。
　　近乎蛊惑的语言，可是——
　　青阳叹了口气，轻轻的，那边随即送上一个安抚的吻，也同样轻轻的说，“我还想对你说，你的过去，我从来没有介意过，或许，我还要感谢你的过去，是过去把你塑造了现在的你，是过去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我还想对你说，你是我这十一年来我第一次想要留住的人，自从十岁那年爸爸妈妈去世后，我就感到害怕，害怕再次自己拥有的东西被夺走。我只能用冷酷来拒绝周围的人，周围的事。我想，不付出，也无所谓失去。可即使这样，我仍然害怕。从十岁到二十一岁，生活像是一个空白。可是自从遇到你，心里慢慢的起了变化，冷淡再也装不下去，于是我就自私的想，我是不是有权利去得到这个女人，留住这个女人，让她在我的身边，虽然，我还是害怕。”
　　顾司南停住，看着青阳的清透的眼睛，小心翼翼接着说，“青阳，我知道你也害怕，像我一样，害怕再次失去，可是，答应我，我们都把眼光向前，相互信任，虽然彼此成不了彼此的过去，可是我想我们彼此成为彼此的现在和未来。你会答应我是吗？你会相信我是吗？”
　　青阳吸了吸鼻头，眼睛热热的，努力的消化面前的这个男人说的话。
　　这样冷峻寡言的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若不是出自真心，若不是真的想自己答应，怎么会把隐秘的内心剖开给另一个人看？
　　自己若是再拒绝不就是等于欺骗，其骗自己的心还有他的坦诚相见？
　　青阳看着顾司南，突然踮起脚，吻了吻顾司南的嘴唇，随即离开。
　　顾司南被青阳主动的吻弄的有些愣，随即惊喜道：“你这代表了同意是吗？你答应了我是吗？”
　　青阳突然有些害羞，脸颊烧得厉害，手足无措到眼光都不知道放到什么地方。
　　“啊——青阳，你答应我了，你答应我了。”顾司南横抱起青阳，兴奋的原地转圈。
　　青阳被转的的头晕，连声求饶：“臭小子，快放我下来，快我下来。”
　　顾司南停下来，还是圈紧了青阳的腰抱着，满脸促狭之意，“以后不能叫我臭小子了，要叫司南，或者南也可以。”
　　青阳大囧，立马觉得身上被麻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肉麻！恶俗！”
　　顾司南不依不饶，，“我就喜欢恶俗的，乖，叫一声，我就放你下来。就叫一声。”
　　青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逗乐的小狗，顾司南在小狗面前抖着一个肉骨头，说，乖，叫一声，叫一声我就把肉骨头给你吃。
　　肉骨头吃不到不要紧，关键是不想被这一幕被英姐或者卓叔看见，青阳鼓足了勇气，快速叫了一声，“司南。”
　　“声音太小了。”
　　青阳忍住，尽量提高音量：“司南。”
　　“声音要温柔，不要干巴巴的，要用心叫，乖，再叫一声。”
　　青阳盯着兴致盎然的人，自觉到自力更生才是王道，什么等着靠着别人永远是要受制于人，于是手脚并用，扑腾着要自己下来。
　　顾司南怕摔着青阳，连忙放她下来，青阳一下来，红着脸立马要走。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人一把把她扯进了怀里，紧接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吻。

　　一个身份被掩饰，一个身份被公开，在暗地里青阳是顾司南的女友，在人前，她只不过是顾家的一个贴身管家。
　　既然是暗地，就是见不得光，要蒙蔽所有的人，所以自己也要时时刻刻揣着小心，说话要小心，做事要小心，就是一个眼神也要小心，人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什么都好管，就是这双眼睛，可能会在自己一不留意的情况下，漏了秘密。
　　青阳从来没觉得有这么的累，好像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成了自己提防的对象，白天一个面孔，黑夜又是一个面孔，新的爱情的甜蜜倒是没尝到多少，反而是感到从来没有的分裂。
　　当初青阳给顾司南说两人都的关系不能公开的时候，顾司南当时就黑了脸，青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外交威逼利诱，才勉强让顾司南点头答应。
　　可是，现在看来这并不是一个怎么高明的点子。
　　虽然，青阳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顾司南的一个拖累和负担。
　　因为以自己的身份，顾家人绝对是不可能同意自己，而以顾司南的脾气，也必定会和顾家闹翻。
　　要是那样，这段恋情还有什么意义？
　　青阳从来不觉得，爱情真的就是两个人的事这么简单。
　　未来，未来不敢想，只要现在，自己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也挺好。

　　只是这种状态多少会带来些尴尬。
　　欧雪晴近段时间倒是不常来了，而欧雪峰却常常往顾家跑，而且一来，直接就黏上了青阳。
　　青阳唯恐对这头狐狸躲闪不及，而惹恼了一旁沉默不语，低气压低的要命的小狮子。
　　两头禽兽棋逢对手，暗地里眼光较量了很多遍，只是一边的青阳快被憋出了内伤。
　　欧雪峰看青阳总和自己打游击，干脆斜靠在门边，用小勺子搅着手的咖啡，一双狐狸眼盯着青阳，似笑非笑，问道“青阳，喜欢我给你送的那个面具吗？”
　　青阳不知道是答喜欢还是不喜欢，自己只有顾司南给自己送过一个面具，什么时候他给自己送过一个，答喜欢，不就是当着顾司南的面承认自己背地里还收了他给自己的东西，若是不喜欢，这也不是间接的回答自己不喜欢顾司南送给自己的那个面具？青阳腹诽，真是头狐狸，在前后都给自己挖了一个陷阱。
　　前进不能，后退不得，这就叫做进退维谷。
　　青阳避重就轻，“这个，还真不好说。”
　　“那你的意思是不喜欢呢？”
　　青阳嘿嘿笑着装傻充愣，自己不表态就不会让他的话成为自己的态度。
　　“你不喜欢面具，我也不喜欢，看我们两个人有这么多的共同爱好。”欧雪晴停了停，把杯子举起来示意青阳再给自己加点咖啡，然后转头对着沙发上一直不说话的顾司南说，“要不，司南，你把她让给我吧！”
　　青阳被欧雪峰这么大幅度的转换话题惊得手一抖，差点把咖啡壶给摔在了地上。
　　原来不是答喜欢不喜欢都是陷阱的问题，而是答不答都是问题，你即使想要躲过陷阱，欧雪峰也必定的把自己给带到坑里去。
　　青阳十分的理解了此时的欧雪峰就和那个苦大仇深问人死后有没有鬼的祥林嫂一样的牛叉。
　　都是给人下套的专家。
　　欧雪峰一把接住，同时握着青阳的手。
　　顾司南眯着一双眼睛，腾的从沙发上起来，两个跨步，伸手把青阳带进自己的怀里，咄咄逼人道：“她，你想都不要想。”
　　欧雪峰含着笑，看着青阳快速的从顾司南怀里挣脱，慢悠悠道：“为什么？她只不过是你家的一个女仆，又不是你的女人，是不是？”
　　“她——”
　　青阳基本上可以猜想到顾司南会夺口而出的是什么话，连忙打断道：“欧少爷，我手脚笨，做事不利索，要是欧少爷要一个佣人或者是管家，我叫卓叔在给你留意一下？保管做事认真，也专业。菲佣，菲佣怎么样？”
　　欧雪峰看着青阳自作镇定，笑的更欢，“我刚才的意思可能没说明白，我要的不是佣人，而是女人，直白了说，你做我的女人。”
　　“你——”青阳说不出话来了，这只万年道行的狐狸并不是她一个凡人斗得过的。
　　“你不答应，难道是心里有了人？”
　　青阳理直气壮，“对，我心里有人了。”
　　顾司南也没想到青阳回答的这么干脆，整张脸终于松了松。
　　欧雪峰有些意外，“哦？谁还能敌得过我的魅力。”
　　青阳恶狠狠道：“我妈。”
　　欧雪峰看着青阳怒目圆睁，一副被逼急的样子，戏谑之心更盛，“没有男人吗？那么我怎么样？”
　　“你还不走吗？要不要我给某个人打个电话？”顾司南站在青阳面前，把青阳遮了个严严实实。
　　“ 为了以后你不能再威胁我，我已经很好的处理了我和她的事情。”欧雪峰言笑晏晏，看着抿着嘴唇的顾司南，心想自己要不要还要加点料，这样才能逼着他说实话。
　　“她既然只是你的女仆，你干嘛那么紧张？”
　　顾司南回头看躲在自己背后不住拉着自己的衣服的青阳，“你先出去，我有话给他说。”
　　“啊！哦？”青阳搓着手，一步三回头，不甘心的走出了门。
　　他会不会说呢？欧雪峰这样的试探和刺激不是一次两次，青阳也不会傻到认为欧雪峰真的看上了自己，难道是他看出了什么？可自己和顾司南已经掩饰的很好了，就连身边的卓叔和英姐都没瞧出破绽。

　　青阳站在前院的花圃里，没心情感受初夏黄昏的凉风，等到看见欧雪峰走出了大门，才匆匆回到客厅找顾司南。
　　客厅空荡荡，安静的像是守着一个秘密。
　　卓叔不在，英姐今天也出去看自己的小孙子去了，整栋房子静的有些诡异。
　　几步走上楼梯，推开那扇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半掩的房门，走过卧房，看了洗澡间，走进最里面的起居室。厚厚的落地窗帘拉的死死地，光线很暗。
　　打开窗帘，看见站在角落里的人不自觉的把头低了低，躲过太过刺眼的光。
　　“你在这？”青阳走过去，知道顾司南每次心情不好，必定会把自己给藏起来。
　　青阳举起一只手，撩开垂下遮住眼睛的头发，接着问：“生气呢？”
　　顾司南看着青阳，眼里有些无奈，也有丝受伤。
　　青阳心疼这样眼神，“你其实不必在意他说了什么。”
　　“不在意？青阳，我怎么会不在意？”
　　青阳主动抱着顾司南，深深吸了口气，慢慢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我都知道，可是，不这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要你知道我对你的心，就行，其他的，别在意好不好？”
　　顾司南回抱住怀里的那个柔软身体，用尽力，像是要把她给揉进自己的胸口去，这样，就可以藏着她，真真正正属于自己一个人。
　　青阳安慰性的拍了拍顾司南的后背，柔声说：“什么也不想。”
　　是呀，什么也不想，因为对两个天天在一起，可是却难得牵手和拥抱的两个人来说，这种时刻太珍贵，这种感觉太幸福。

　　什么也不想，至少现在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