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音诗》clover怡

2、第一幕

　　“小姐，停下，停下！”

　　很大的院子里，一个丫鬟喘着气在花圃间奔跑着。

　　“小姐，停下！再不上妆的话就赶不上仪式的时刻了！”丫鬟嚷着，却愣是追不上前方的小姐的步伐。

　　“小姐，哎哟！”突然丫鬟被路上的小石子绊了下，倒在了地上。前方的小姐慌慌张张跑回丫鬟的身边，扶起了她，笑嘻嘻地说着：“怎么了，婷儿，让你不要再花圃中跑你偏不听，看，跌了吧。”

　　被唤作婷儿的丫鬟暗暗叹了口小气，抓住了小姐的手臂，“小姐，这回不再让您溜掉了，快跟婷儿回房上妆吧，今儿可是小姐您成人仪式的大日子，不化个漂漂亮亮的可不行。”

　　小姐吐了吐舌头，无奈地点了点头。

　　镜中的姑娘白皙的皮肤，水灵的大眼，翘翘的鼻尖，粉嫩的双唇。不知不觉中自己也已经长成个大姑娘了呃，这么想着，渚羞红了脸颊，抿起嘴笑了起来。

　　“小姐，如何？”婷儿替渚绾起了长发，盘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插上了典雅的发簪。

　　“谢谢你，婷儿。”渚看着镜中的婷儿，弯起嘴角。

　　“真是的，小姐要是一直那么安分着，婷儿也就省了一半的心了。”婷儿无奈地笑着，这个小姐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没少给她添麻烦，虽说老爷夫人口口声声关照着要好好看着小姐，但总是下一秒就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说呢，跟个男孩子似的。

　　正说着呢，门口闯入了个不速之客。

　　“渚，今儿街上有舞狮，一起去看吧。”婷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对，一直失踪不见的小姐就是跟着这个顽皮的小少爷一起，越来越不像个姑娘家了。但今天，唯独今天不能让他把小姐给带走。

　　婷儿狠了狠心，跑到了闯入来客的跟前，恭恭敬敬地说着：“淩少爷，今儿是小姐的成人仪式，希望您不要来打扰小姐。”

　　眼前的少爷露出了难为的神色，口中念念有词：“呃……难得的机会呃……婷儿你也想看的对不？”

　　“对不起，婷儿对那种舞来武去的东西没有兴趣。淩少爷请回吧。”婷儿对少爷行了一礼。

　　“婷儿，是淩哥哥么？”房中传来了小姐的声音，不妙，必须快把少爷请走才是。

　　房中有推开椅子走路的响动，婷儿慌忙地跑回了房中，这个时候让小姐出门的话，妆白化了先不说，指不定仪式都赶不上。这种状况是绝对要避免的。

　　“婷儿。”渚又唤了声，伸手正打算开门，门先被打开了，婷儿走进了房中，请小姐坐下，“没事儿没事儿，梅总管来交代等下的事儿，小姐安心坐着等着就好。”

　　渚乖乖地坐了下来，今儿的这身装备她也是懒得再出门走动。头上重重的发髻和首饰，身上还被穿上了厚厚的和装。

　　“那，婷儿，什么时候才能够把这身东西换掉，怪难受的。”渚撅起了小嘴。

　　婷儿对着镜子中的渚笑着，慢慢地说着：“就今天一天，小姐您就忍忍吧。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

　　“那，婷儿，那个仪式要多长时间呢？”渚对着镜子中的婷儿眨巴着眼睛。

　　“也就半个时辰吧，不长。”

　　渚应和着点了点头，“那，仪式都干些什么呢？”

　　婷儿望着镜中盛妆的渚，今天真是难得的安分呵。“仪式一般就听听长老的话，然后再行些礼数就可以了。对小姐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呃~”渚边听边点着头，心思却早就飞到了之前淩和她说过的舞狮的事儿上去了。说来，淩怎么还没来叫她，回头要好好教训他才是。那么想着，渚甜甜地笑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婷儿应着，跑去开门。

　　“时间差不多了，带小姐到堂上吧。”

　　“今天，小女天月渚行成人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天月渚成人礼正式开始！”渚的父亲天月旬致过辞后，嘉宾入场，一一行礼，入席。

　　渚由着婷儿的指示，对着每个来宾鞠躬行礼，听着他们对父亲母亲大人夸赞着自己如何美丽和乖巧，说实话，有点困了。

　　“下面，请笄者行长辈礼。”

　　呃？那是什么？

　　“小姐，小姐！”婷儿推了推愣在边上的渚，“向老爷夫人行礼。”

　　照着婷儿的指示，渚缓步走到父母面前，鞠躬行礼。起身望见的是父母和蔼亲切的笑颜，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不自觉翘起了嘴角。

　　“下面，请笄者行师长礼。”

　　……

　　在很长的一堆礼数结束后，终于可以回房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渚在婷儿的搀扶下，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经过花圃的时候，看到了坐在花圃中间的熟悉的身影。

　　渚对婷儿做了个“嘘”的手势，蹑手蹑脚地靠近那个人，突然在他耳边大喊了声：“淩！”

　　对方被吓得不轻，条件性回头，却不料意外事件的发生。

　　“啊！”

　　两人都吓得缩了回去，羞红了脸，不知所措地默在了原地。

　　“没……没什么事儿，我……我先回房了。”渚先开了口，耐不住自己的心像小鹿似的乱蹦乱跳。

　　“哦，嗯……”那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含糊地应着。

　　渚转过身，用手平复了下胸口，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刚刚那是……

　　“渚，”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刚刚那，是事故，嗯，事故……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哈……

　　渚涨红了脸，回过头大声说着：“傻瓜，你有那个意思我也没有啊！”说着拔腿跑开了。

　　“啊……”淩被晒在了原地，很尴尬的样子，其实他还想说，那身装扮很漂亮……

　　当天晚上，渚被父亲和母亲叫到了堂上。

　　白天还宾客满堂的地方现在只有四个人在，怎么总感觉到一点点的寂寞。那么晚了，有什么事儿要交代么。

　　“渚，来，坐下。”父亲亲切地招呼着渚，身边母亲的笑容却显得并不那么自然。

　　渚看向了淩，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渚在淩身边的空位坐下，抬头看着父亲和母亲。堂中总有一种说不清的凝重的空气。

　　父亲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要开口说话，被母亲拉住了手。他看了母亲一眼，另一只手紧紧握了握母亲的手，点了点头。母亲眨着双眼，似乎有一点泪光。

　　父亲像是做了很大的一个决心一般，转头看向了渚，沉稳的声音慢慢道出了之后的那个让渚瞪大双眼的事实。

　　“我们并不是你的亲身父母。”

　　渚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被巨大的东西冲击着，一下，又一下。脑中一片空白，无言以对。

　　“对不起，瞒了你那么久。我们本来也可以一辈子都不告诉你这个事实，但总有一天像你那么聪明的孩子自己也会察觉到的吧。与其那样，不如通过我们的口来告诉你这个真相更为合适。至少我是那么想的。对不起……”

　　父亲深深地低下了头。渚似受宠若惊一般，站起了身。

　　父亲抬起头，继续说着：“15年前的今天，我正好因为一个任务路过天甲山边的丛林，那里躺着一个女子，身边有两个孩子。那女子奄奄一息，似是命不长久，她祈求着我抱走那两个孩子，话还未尽时，听到林中有响动，我匆匆忙忙抱走了其中一个孩子，那就是你，渚。据那女子所言，你本是葛藤家的子嗣，15年前的一场劫难，让葛藤家遭遇了不幸，那两个孩子是唯一幸存的希望。”

　　“葛藤家……”渚轻轻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

　　父亲点了点头，“关于15年前的那段往事，不便我来告诉你什么，你愿意的话可以凭自己去寻求那个真相，但作为我们来说并不希望你回顾这段过去。因为那对于你来说应该是一段痛苦的往事。今天这么跟你坦白也并不是为了让你记起这段过去，只是我们觉得，你是个大人了，有权利知道自己的身世。”

　　父亲看着渚，她的表情有点迷茫，也是，任谁一下子被告知这样的事实都会不知所措，何况她还只是个16岁的姑娘。是不是太早了，这个时候天月旬在心里默默想着。

　　“孩子……”母亲站起身，走到渚的面前，把她抱进了怀中，哽咽着说：“孩子……一直以来我们都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一样，从今往后我们一样会把你当做是自己的孩子。你父亲的决定一开始我是坚决反对的，没有必要让你一个小姑娘来承担这些东西，但怎么都执拗不过那老头子，他也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请你原谅他，原谅我们。”

　　渚轻轻挣脱开了母亲的怀抱，冷冷地说着：“对不起，让我一个人静一下。”

　　她慢慢挪开步子，慢慢走出了厅堂。

　　“老头子！”母亲冲到了父亲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何必那么残忍？！渚还不过是个孩子，你为何就不能让她再开心地过上几年，为何就不能等到她长大了呢？！”

　　父亲抱住了母亲，声音微微地颤抖：“那是那孩子必须经历的成长呵……时间拖得越久对她来说伤害就越大，我必须祈求她的原谅，包括被我抛弃的她的同胞呵……让我们相信那孩子一回吧，我们从小亲手养到大的孩子，我相信武士的孩子都是坚强的！”

　　此时，一声重重的锤击声，父亲母亲的目光聚焦到了一直在边上默默无言的淩的身上。他们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少年一脸愠气，狠狠地瞪了两位老人一眼，拔腿跑出了厅堂。

　　“淩！”母亲叫着，父亲拉住了要去追自己的儿子的母亲的手，望着她摇了摇头。

　　“那对于淩来说，也是一种成长，我们不能一直娇惯着他们呵。”

　　“旬……”母亲的低吟声，在厅堂中，久久，久久。

　　京城西面的香绮院今儿也跟往常一样聚集了很多的来客。

　　那是一家以表演艺伎出名的院子，每天晚上的压轴总是能够吸引一大批的宾客，其中男女老少皆能看到。目光的焦点全部在那个叫做香雪的名艺伎身上。街上传闻说，香雪，人如其名，雪白的肌肤，飘着独特的香味，甚至有传言说，瞻览过一回香雪的演出，会有一个月的好运。慕名而来的宾客自是天天都挤破大门。妈妈桑也很为这件事儿烦恼着，于是定下了香雪一个礼拜一次登台的规矩。在每个礼拜的这个日子里，队伍总会排到街角的桥那头。

　　而今天，也正是那个特殊的日子。

　　“丫头，你准备好了没？”正到处监督着手下姑娘做事的就是香绮院的妈妈桑花月。

　　“嗯，马上。”正在清扫着舞台的是叫做汐的姑娘。

　　“真是的，来了那么久了，还毛手毛脚的，再不会做事儿可要把你赶出去了哈！”妈妈桑严厉的声音斥责着眼前的姑娘。

　　姑娘低着头，轻轻地道歉着，一边拿起扫把扫着舞台。

　　“喂喂喂！”妈妈桑一把夺过汐手中的扫把，“跟你说了扫地不是这样扫的！都多少遍了哈？！这丫头，不用你干了，你去后面看看姑娘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快去！”

　　“哟，什么事儿让妈妈桑那么生气？”迎面走来的满面笑容的正是香绮院的招牌，香雪姑娘。

　　妈妈桑瞟了汐一眼，抱怨着：“还不是这丫头，什么事儿都干不好！要她能像香雪你那么能干，不，有你的一半我就省心很多了呵！”

　　“哦，那么，今天开始我来教导她如何？”香雪笑着，正是那个温柔的笑容秒杀了不知多少个京城的男子。

　　妈妈桑听后，皱了皱眉头，担心地问着：“方便么？香雪你不有自己的事儿忙着，看，青山大人那边的事情也是。”

　　“没关系，区区一个小丫头我还是教导得过来的。交给我吧！”说着，她盈步走到了汐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凑到她耳边，“今儿开始，跟在我身边。”笑起的眼睛弯成半月，很好看。身上的香味却让汐感到，有点恶心。

　　说完话的香雪盈盈走去，口中召唤着：“跟着来哦，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