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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五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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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乐意昨晚睡得很好，一觉醒来就11点了。
昨天跟奶茶店请了假，今天下午要把论文定稿打印出来，后天答辩。
周乐意没什么紧张的，实际上他的论文早就写好了。
大三下学期暑假，周乐意跑外卖经常送餐到一家钢铁厂，就跟钢铁厂的负责人混熟了，约好他有空就去给测钢铁厂附近水质的质检师免费打下手，这样搞了一个多月，水质检测完成了。
质检师请周乐意吃饭，周乐意就厚着脸皮要了份这月的水质检测数据，并保证只用作毕业论文，数据保密，绝不发表。
这样毕业论文的研究方向就搞定了，反复修改，两周左右就差不多搞完了。后期就在老师指导下小调整了下，就定稿了。
打印店人爆满，想进去的挤不进去，想出来的也出不来。
周乐意之前本打算在电脑上预约打印，可顾及着论文格式可能要调整，还是来到店里。上周的各种临时调整格式的通知，差点没薅秃了他。
可现在看来，他没来对时候。
周乐意站在打印店门口，今天有太阳但不强烈，暖烘烘的让周乐意有了一丝困倦。
远处走来一对情侣，那男生将一只手搭在女生肩上，一只手搂住女生的腰，靠近女生右边耳朵说话，女生偶尔皱皱眉头，却目不斜视，直往前走。
这是闹别扭了？
情侣从周乐意身旁走过，男生好像发现周乐意在看他们，转头对他笑了下。周乐意被抓包，尬尴地把视线移开。
？！
周乐意猛然回头，果然，那男生左手搭在女生左肩上，右手居然又揽住了女生左腰？
那右手...已经不能称之为右手了，那“右手”像一个麻花一样，扭过那女生的背后，揽住女生的腰。似乎察觉周乐意视线，男生的头生锈似的机械地转动了180度，正对着周乐意，又向着他笑了下。
青天白日，幻觉大盛。
周乐意掏出手机点开了知乎。
问：最近经常看到一些像恐怖电影一样的幻觉是怎么回事？急！
刷新，没人回复。
周乐意吸了口气继续问。
“穿进恐怖片怎么办？”
一楼：楼主大白天的在这刷什么存在感。
二楼：楼主，白天不适合谈论这个话题，你要不晚上再来问问？
三楼：这是没睡醒还是没睡，挂个神经科看看吧。
周乐意退出知乎，上了百度。
穷：总是幻想一些恐怖场景怎么办？越来越真实了。
提示：神经内科主任陈医生邀请您在线免费会诊。
确认。
陈医生：您好，请问您最近有精神状态不好，睡眠质量不佳的问题吗？
穷：没有...
陈医生：那您睡前会看恐怖电影吗？
穷：不会...
陈医生：...您能详细描述下您幻想的细节吗？
穷：昨天见到个白裙子女生从摩天轮上掉了下来，刚刚看到一个男生头扭了180度。
陈医生：这边根据您的情况认为您可能是过度紧张，建议您尽快线下就诊，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提示：陈医生结束了与您的对话。
周乐意放下手机，这免费的它不香了！
......
周二上午11点，周乐意答辩结束。
他刚走出答辩教室，就看到范英彦在群里道歉，说自己临时有事，答辩完就得提前离校，在群里发了几个大哭和跪求的表情包。
组织聚餐的人先走了，容子正、邓毅杰、董宏壮也立刻表示自己没有时间，这餐自然也就聚不起来了。
这时候周乐意才发现寝室关系似乎不像平日里他以为的风平浪静，大家好像各自都有各自的想法，只是以前一直没表现出来。
周乐意有些感慨，但想着关系好的以后还可以单独约吃饭，就没啥不舍的感觉了。
中午在食堂吃完饭，就准备坐车去耀明公司签约。
这次他照例坐了14路车，经过极限游乐园时他还特意朝那边看了几眼。
嗯，没有异常。
可能确实是前几天压力太大了，各种兼职又碰上毕业找工作，各种事情堆在一起，搞得周乐意焦头烂额的。现在论文也答辩完了，兼职也辞了，就准备专心入职了。
当真是无事一身轻！周乐意体会到久违的松快。
如果每月都不用还欠款就更好了。
15岁之前，周乐意家境也不错，没体会过人间疾苦。
15岁时，他初中毕业，中考成绩还不错。他爸一高兴就答应让他跟薛源一起去旅游了。那时他年轻气盛，喜欢冒险，就跟薛源瞒着家里找了个27人的专业徒步队伍，组队横穿台野沙漠。
无边无际的大漠，死寂的沙海，空气都像是要灼烧起来。他们曾在这片沙漠迷失过方向，还不幸地碰上了沙漠狼。
狼本是群居动物，幸运的是不知是何原因他们只碰到了两匹。领队人十分老练地围着队伍点了一圈火把，后用登山杖互相敲击，有惊无险地驱散了这两匹狼。
沙漠里大多时候都没信号，所以他刚进沙漠就把手机关了。这段旅程快要结束的前一天晚上，天上群星璀璨，是他在高楼大厦中从未见过的风景，也是在这天晚上，他打开了手机。
手机刚开机就弹出了百来条未接来电和信息，从十天前就开始收到电话和短信，一直到今天下午。
周乐意心里一紧，慌乱的感觉在心里蔓延，他甚至不敢立即回拨电话。周乐意颤着手点开了最新的那条短信，那是今天傍晚5点过的时候收到的。
“周乐意，见到短信速回！你爸于8.17号晚上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死亡，你妈妈在8.23号上午跳楼..."
周乐意有瞬间的晕眩，为什么他看不懂这短信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爸年年体检，一直很健康，就血压有点高，也一直在控制，哪来的什么心脏病...
妈妈，妈妈...
周乐意死死地捂住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的几行小字，拼命想找出冰冷文字中的漏洞。
从沙漠出来的周乐意，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他回去时，父母已经火化了，他抱着骨灰盒去医院里看外婆，外婆成了他唯一的亲人。
他爸被公司合伙人骗了。
本来他爸刚拉了一大笔投资，谁料那合伙人卷走了公司所有的财产，还不知什么时候将公司法人改成了他爸的名字。公司破产结算，他家房子也被银行查封拍卖。
背上了三千万债务不说，他爸还面临着坐牢的风险。投资人每天都拖家带口到家里闹，还去医院威胁外婆，闹得鸡犬不宁。
8.17号他爸爸在家中突发心脏病走了，他妈妈就在他爸走的第七天跳了楼。
15岁的周乐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独自承担起债务和外婆的医疗费用。
他知道投资人是被逼无奈才会来闹事，爸妈的去世一定另有隐情。
周乐意与投资人协商将债务转移到了他的名下，并约定从他18岁后就每月还款1w，大学毕业后每月还款5w，还10年，剩下的债务若是在他35岁之前还清就不偿还利息。
周乐意的生活从此便开启了困难模式。
其实他的专业并非找不到工作，而是找不到高薪工作，5、6k的工资对每月要偿还5w的他来说就是杯水车薪。
1.5w的薪资虽然也难解决实际问题，却比5、6k好多了。因此，虽然周乐意明知道公司不靠谱，却也不得不低头。
办理好入职手续，投资人带他到工厂里熟悉工作环境。
厂里工人们表情麻木，机械地做着各自的工作，像是上了发条的老旧机器。
厂内墙体斑驳，设备老旧，有些机器甚至生了锈，这些情景无一不在诉说着工厂的历史悠久。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个工厂是否能投入使用，他到底能不能拿到工资。
好在公司包吃包住，虽然住的环境很差，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宿舍安排的是大通铺，几十个人睡一间屋子，每人就只有那1.2米床的空间可以自由活动，更没有什么隐私可言。
周乐意对目前的处境早有预料，也不算特别难以接受。
后来的一周却让他彻底改变了看法。
“小兄弟，你还不去吃早饭啊，去晚了一会就只能喝洗碗水了！”穿着深蓝色工厂制服的大叔提醒周乐意。
这大叔比周乐意早来一周，已经57岁了，说高龄也不算错。他老伴生病需要医药费，他就找了这个工资高，又没有太多限制的工作。
说来也好笑，工作时间弹性，竟然是白天时间有弹性，晚上通宵。整夜整夜在工厂劳作，机器运转起来震耳欲聋的的噪声能在耳边响一整天。而所谓的高技术人才，就是高耐心、高抗压能力、接受高能负荷运转的“人才”。
不仅身体上高压负荷，心理上也要承担巨大的精神折磨。
这破厂每天还要强制开厂会，在凌晨三点和下午三点，一讲就要将近一个小时，无非就是给大家上高级洗脑课。说着厂里的工资待遇多么多么好，在嘴上给工人加油打气，实际行动上却没半点表示。
可怕的是这些工人进厂前就签了“卖身协议”，证明自己一直是自愿并且主动地加班，对制度不满意的人还可以随时离职。
辞职不赔偿，都没处说理去。
难怪他参观工厂的时候发现大多数人都是神情僵硬，姿态麻木的，像是没了灵魂，只有□□还在不停工作。
那大叔也是为数不多的，在这工厂各种精神压力和身体摧残之下还没被压垮的人，可能是因为他来的时间不长吧。
周乐意这一周一直在想这1.5w到底值不值得，他才22岁，干什么不好非要找死。
周乐意考虑了小半下午，到了傍晚快要上工的时候决定不干了。
他直接去了孔华茂办公室，敲门。
“进。”孔华茂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前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办公室的空调嗡嗡嗡地响着。
他倒是会享受！周乐意咬牙。
“我要辞职。”
“啊？”孔华茂似回过神来，“别啊，给你加薪！”
“...加多少？”周乐意想要硬气拒绝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加这个数，”孔华茂伸出两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两万块。”
周乐意沉默下来。
3.5w不是个小数目，但是...这加薪加得那么爽快莫不是加少了！
“我要5w，”周乐意盯着孔华茂，“还要周末休息时间。”
这下轮到孔华茂沉默了，他看了一眼周乐意易延，然后嘀嘀咕咕、自然自语地纠结许久，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周乐意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工厂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工作量他做的也没比人多，前两天他一直鼓足了干劲工作，第三天察觉到所谓弹性时间的含义后彻底就咸鱼了。死死踩着工厂生产量的底线，坚决不比别人多做一点。
这样看来，他除了年轻也没别的优势，老板凭什么要花三倍多的工资把他留下来?
难不成还是因为那在这地方根本没有用武之地的大学文凭？
不管孔华茂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他都决定周末先去别的地方找找工作，最好早日把这鬼工作给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