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月亮背面而来》蔚知vz

2、第二章 水星

　　第二章水星
　　飞船共承载了十三名小组成员：组长斯蒂文，副组长瑞尔，2位飞行组组员，6位勘探组组员，3位检测组组员。
　　除了斯蒂文和瑞尔是老熟人外，为确保任务的保密性原则，其他人以前互相之间未曾谋面。
　　瑞尔到达发射地时间尚早，广阔的室外空地上停着一艘体型巨大的宇宙飞船，几名地面工作人员正在做发射前的最后准备。
　　钛合金外壳的飞船船身上刻有“RE号”的标识，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光里，RE小组成员将在此共同生活。
　　提前到来的同事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招呼寒暄，瑞尔多年没有离开过家，没有同学同事和共事合作经验，甚至连与别人接触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如外公所说，工作即锻炼，她也想走上前，像他人一样，大方又自然地说句你好，再顺着某个话题聊成朋友。
　　可是不行，一想到要和陌生人交流，仅仅是想到那个场景，瑞尔的心脏便急速跳动，像跳高运动员一跃而上就要跳出胸腔，她的双手握成拳，手掌濡湿的汗珠微微凉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算了。
　　瑞尔不再勉强自己，自顾自在原地鼓捣起她觉得更有意思的飞行器。
　　“瑞尔。”
　　是斯蒂文。他和小组成员们一样，身穿轻便的洁白航天服，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的合体剪裁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与小组成员们不同的是，他身上别着数枚纯金的勋章，代表了他以往在集团获得过的众多荣誉。
　　“嗨。”单凭声音，瑞尔就知道是斯蒂文，一边简单应了他，一边头也不抬地继续手头上的研究整理。
　　斯蒂文颇有兴致地看着飞行器，问道：“这是……遨游？”
　　“你认识它？”
　　瑞尔讶异，自从那次意外发生后，遨游就消失在大众视线中，这是时隔十余年后它再度出山的首秀。
　　“当然，我查阅过大量资料，遨游的实力绝对是被世人低估了，”斯蒂文很是赞赏，“今日见到实物，果然值得我的期待。”
　　瑞尔欣喜道：“没错，该到遨游重返太空的时候了。”
　　“之前在发明者俱乐部，只看过你发表的便携型飞行器，遨游之前的程序漏洞是你独立修改的？”
　　“是我，”瑞尔把手里的数据给他看，“但有几处还存在不足，如果用于勘探使用，为提高效率，对遨游的动力要求会更大，那么液态氧燃料是否需要增加？”
　　“等等，用于勘探？”
　　瑞尔有些迷茫，“你不是说过，RE任务需要我的飞行器技术吗？”
　　“啊，是的，”斯蒂文迟疑地点头，“或许会派上用场。”
　　斯蒂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一声洪亮的问好截停。
　　“组长您好，请多多指教。”
　　说话的人黄种人长相，伴随礼节性敬语的是他弯下身子九十度的鞠躬，态度诚挚，文质彬彬。
　　“滨崎翔太是吧，”斯蒂文叫出他的名字，“你是飞行组主驾驶员？”
　　“是的。”
　　斯蒂文笑道：“那我们以后有许多接触机会，每周总部更新去往R星球的路线图片段至组长账户，我将即时传送给你，你知道这次任务多么严密，就连我都不清楚完整的路线图，只能根据集团要求采用这种迂回的办法了。”
　　其余小组成员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纷纷凑了过来聚成一圈，得知斯蒂文是任务领导者，恭敬地喊着组长好。
　　一位美丽高挑的红发女郎感叹道：“斯蒂文，我听说过你，阮氏集团著名的工作狂，原来你升职当了我们的组长。”
　　几人又随着红发女郎的话和斯蒂文客套了一番，这时滨崎翔太才看见在一旁安静倾听的瑞尔。
　　他当着众人的面对她说：“一直没听您自我介绍过，您是哪位？”
　　瑞尔往斯蒂文身后躲了躲，见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朝她射来，她脸颊涨红，声若蚊蝇：“你、你们好，我是瑞尔。”
　　像极了小时候去亲戚家拜访，瑞尔就躲在外婆身后，只怯生生地露出个脑袋，一双小手揪着外婆的衣角绞出了疙瘩，外婆半推半抱地把她拉到大家面前，让她喊人。
　　斯蒂文靠近瑞尔私语：“这么胆小的话，一会儿的上台致辞怎么办。”
　　瑞尔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斯蒂文，她抓住他的衣角，一如儿时抓着外婆，小幅度地轻轻摇头，同样地对他低语：“不要上台。”
　　斯蒂文掩饰不住嘴角的偷笑，“逗你的。”
　　他正过身，清咳一声，不忘向大家补充道：“瑞尔小姐也是RE小组的副组长。”
　　“不对吧，按照惯例，副组长一般是由主驾驶员担任，”红发女郎皱眉问瑞尔，“你看着很年轻，参加过几次任务了？”
　　“第一次……”
　　“什么！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进行外太空勘测。”
　　人群中也都发出轻声质疑。
　　滨崎翔太见势不妙，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卡捷琳娜，时间不早了。组长，您和副组长是不是应该上台致辞了？”
　　斯蒂文看了看钟表，顺势说道：“既然不早了，就不耽误时间上台致辞了，直接开始验证身份信息。”
　　对于取消冗长且□□的发言，组员们没有意见，他们排队按照顺序通过身份验证区。
　　经刚才不怎么被认可的出场，瑞尔更是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一个人跟在斯蒂文后面走在队伍末尾。
　　进入舱门前，斯蒂文走慢一步，礼貌地侧身让瑞尔上前，“女士优先。”
　　斯蒂文是最后一个进舱的人，在地勤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关闭密闭门。
　　瑞尔立正站直，扫描仪的红光亮起，正对左胸处的心脏位置，仪器的大屏幕上显示出她蓬勃运动的心脏，咚、咚、咚，一声声沉稳的跳动回响，年轻鲜活。
　　心脏旁边对应瑞尔的照片，她身穿航天服，紧抿双唇，像是极不情愿拍照，脸上有着恰到好处的婴儿肥，但表情拘谨又呆滞，照片中的人本有着一双明亮又水润的漂亮大眼睛，瞳仁却下垂着躲避镜头，完全展现不出五官的优势。
　　之前签订生死条约时录入的各个人体识别信息在后台一一对应，心脏和照片吻合相配，红光熄灭，机械音响起，身份确认通过。
　　“RE勘探组到位。”
　　“RE飞行组到位。”
　　“RE检测组到位。”
　　“RE副组长瑞尔到位。”
　　“RE组长斯蒂文到位。”
　　待全部通过身份检验，依次领取置物架上的宇航头盔。
　　瑞尔从小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形成了她照顾长辈的习惯，她下意识地把宇航头盔递给身后的斯蒂文。
　　“谢谢。”
　　戴上头盔的前一秒，斯蒂文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化学剂味道，他察觉到不对劲，迅速把瑞尔递来的头盔掷在一旁，拿过另外一个备用的。
　　瑞尔不解：“怎么了。”
　　斯蒂文扫视一圈，组员们都在调试头盔做起飞前准备，并无异常。
　　他向瑞尔耳语一句。
　　瑞尔又惊又怕，惶恐到颤栗：“我害怕，我想回家。”
　　斯蒂文看了眼密闭的舱门，“晚了。”
　　“放松，别让那人起疑心。”他轻拍她的肩，安慰道。
　　瑞尔深呼吸，努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同时不忘提醒好友：“你要小心，害怕的话就和我在一起。”
　　斯蒂文有点惊讶，又不禁觉得好笑，明明是她怕得不行，还妄图保护他，危险来临了怎么办，用她害怕到颤抖的手帮他去抵挡攻击吗？
　　而且瑞尔似乎没有意识到，这场危机针对的究竟是谁。
　　不过他不愿拂了难得一见的好意，也不愿再吓到她，还是郑重其事地附和她：“好。”
　　十三人每人下发一部对讲机用来在飞船中沟通交流，组长斯蒂文的对讲机和其他组员的略有不同，他的机器有两个端口，一个连接组员们的对讲机，负责日常工作的联系，另一个直达地球上的集团总部，也只有他能够和地球联络。
　　斯蒂文把对讲机调到和组员对话的频道，步伐带风，快速在飞船各处查验，举着对讲机说：“RE小组全体成员注意，内部状态检验回复。”
　　“气压与空气更新系统。”
　　“无误。”对讲机里传来笃定的答复。
　　“航行系统。”
　　“无误。”
　　“仪表与照明系统。”
　　“无误。”
　　“恒定温度系统。”
　　“……”
　　无人应答。
　　斯蒂文提示道：“瑞尔？”
　　“嗯？”瑞尔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检查了一遍由她负责的恒温系统，“没问题。”
　　不远处的卡捷琳娜撇嘴，“真不专业。”
　　发射前的最后一项步骤完成，飞船逐渐加速上升，冲破云层，即便实实在在地踩在地板上、身上系紧一条条安全带，也能感受到腾空带来的轻微震动，飞船正驶向遥远的太空。
　　升空晃动中，瑞尔耳边浮现斯蒂文对她说过的话。
　　有人在宇航头盔里下毒。
　　这艘飞船里，这些即将朝夕相处的十三人之中，隐藏着一个杀人凶手。
　　此行一去，前路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