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令》九尾狐不仙

6、第6章 逃难的母女

　　凌尘的日子一直都很无聊，每天出了必要的学习外几乎都是守着过的。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日东方续不在，她在桃花岭那条路闲走的时候有了与以往不一样的经历。
　　一对身穿异族服饰的逃难母女，那样子看着狼狈，身上唯一值钱的怕就只有那母亲身上护着的一把月牙白的宝瓷伞。
　　凌尘有些稀奇竟有人逃难至此竟还留着那种东西，便笑着朝她们走了过去，“你们怎么了？”
　　“我们……”
　　小女头才要讲话就被她的母亲轻轻扯了下衣袖。那中年女子有些防备的帮说道：“我们家乡闹饥荒了，你行行好！赏些吃食吧！”
　　小女孩年纪看上去与凌尘相仿，她睁着两只黑圆的眼睛看着她，带着无辜的可爱，很是讨喜。
　　凌尘早已知世，自是看出这对母女举止间流露的防备，逃荒这个说辞分明是说了谎的，但她并未在意。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也不想想她是谁啊，自小被当成杀手培养的邪恶少女，要真动起手来，还不一定是谁制服谁。
　　她说：“你们可真不该来这里的！不过，我可以带你们去个地方。你们跟我来！”
　　小丫头似乎并不防备她，掺扶着她的母亲跟在凌尘的身后。凌尘将他们安置在了□□谷与桃花岭的交界处，那里已经脱离妙水宫，旁边靠着雾湖，终年雾气不灭，也算是遮掩。
　　凌尘帮逃难的母女建了一个简单的棚子，算是简单的落脚点。
　　小女孩似乎对她备有好感，当棚子盖好的第一件事就是主动来跟她示好，她伸着手说：“我姓佟，叫佟晚晴。”
　　佟晚晴很热情，浑身带着孩子的稚气与乖巧，不像她，幼年老成。
　　那只伸向她的手充满着热情似火的魔力，虽然没有人明文规定凌尘不准交朋友，但至少目前为止，没人敢跟她做朋友，佟晚晴是第一个。凌尘忍不住伸了过去，她也学着佟晚晴的样子笑得很乖，“我叫凌尘。”
　　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脸上，很绚烂！
　　佟母看着这温暖的一幕，也很欣慰。她指着妙水宫的方向问凌尘，“那个地方是你家吗？”
　　凌尘点头，并告诉她们，“里头的人不喜外人，要是知道你们住在这会很不开心的。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到处乱跑！我会想办法帮你们带吃食的。”
　　“好。那谢谢小凌尘了！”
　　“凌尘，谢谢你。”
　　见凌尘要走，佟晚晴握着她的手，有些不舍。
　　凌尘说：“我今天出来好一会了。现在必须回去！”
　　“那你明天会来吗？”
　　凌尘被她的纯真刺痛，她点头，“我会的！”
　　那段时间凌尘只要一有空就会去照看佟氏母女，还会提前给她们备好吃食带去，但很快这事就被东方续知道了，为此，他还发了好大的火。他当时告诉她：“在没有绝对的实力的时候，善良就是一柄恶刃，会毁了所有的美好！”
　　凌尘并不理解这句话，直到后来一切都追悔莫及，她才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她能碰的。
　　原本，她还有些紧张，生怕东方续将这件事给说了出去，但东方续并未那么做，相反还帮着她将这个秘密守护得很好，以至于凌尘都有点心生感激。
　　直到——
　　花想容出关，佟母也病了！
　　花想容出关的头件事就是将凌尘训了一顿，虽然很莫名其妙的，且毫无缘由，凌尘却习以为常。
　　她的母亲啊，从来都是这样疾言厉色，阴晴不定。
　　凌尘是从花想容的辱骂下长大的，她大致猜出这女人的疯癫全都拜她那位素未磨面的父亲所赐，极有可能她还是她口中时常唾弃的那个见不得光的野种！
　　起初凌尘是挺不甘心的，可那又怎样呢！有的人生来就是个错，她改变不了！
　　一通辱骂鞭打之后，她被关进了小黑屋，禁了食。
　　幼小的时候，花想容便惯用这招，或许大人都知道这世上最有威慑的惩罚就是恐惧，才会乐此不疲！
　　也正是这段经历，以致于凌尘小时候怕黑，长大了惧鬼。但好在这些年有东方续陪着。
　　东方续很早就目睹过凌尘的狼狈，所以很了解她这一弱点，以至于她每次被关，他总是能在天黑之前赶来陪她，一天又一天，一次又一次……
　　只是这次……
　　东方续表现得奇怪，似乎心事重重。
　　凌尘抬头看着他，“你怎么啦？”
　　东方续只是叹气，但凌尘知道一定是有事的，因为东方续这个人自小天赋异禀，极度狂傲，显少会露出这份无奈，甚至可以说是疲态！
　　“是外界的事很忙么？”
　　凌尘知道东方续经常去江湖上行医走动，日子过得充实又繁忙，她是很感激东方续百忙之中还抽空来陪自己的。
　　东方续拿着膏药就要帮她涂抹外伤，但凌尘却拦住了他，她涩然开口，“这次不严重！你……你怎么啦？”
　　东方续并没打算回答凌尘的问题，而是颇为烦躁道：“女孩子留疤不好，快背过身去。”
　　凌尘略显犹豫，“你真的……”
　　“我没事！”
　　半句嫌多，凌尘不说话了，只好乖乖背过身去。
　　待涂好药，凌尘才回过身试探着开口，“东方，我知道你是大夫，对病患很好，外面那些人还好吧？”
　　东方续点头，随即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你也是病患，是我东方续的病患！”
　　凌尘撇过头去，“可我不一样，是顽疾！你应该对外面那些人好点！”
　　其实东方续也是为她奋不顾身拼过的，就是在她们初识不久她挨罚的那次，当时东方续就像个小大人一样去夺花想容手中的长鞭，甚至于只管趴在她身上一动不动护着。只是那时的他太弱小，根本有心无力。自那时起他们心中便都有了新的觉悟，在绝对的实力碾压面前，其实无论妙水宫还是绝情门，于他们而言都是不可抗力！
　　“外面的事我管不了。”
　　东方续认真看着凌尘略显消瘦的侧脸，艰涩开口：“佟氏母女的事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你应该清楚，她们住在那不适合！”
　　“我知道。我只是……”
　　“不忍心？”
　　凌尘不说话。她总觉得佟氏是逃避追杀才逃到这的，若非外界对妙水宫的忌惮，追兵怕是早就杀来了。她担心她心下一狠，佟氏母女就真的上了绝路。
　　东方续冷哼一声，“她们倒落得自在了，旁人倒是要替她们提心吊胆。”
　　凌尘表现得平静，“她们可以自力更生，已无需我担心，我大抵规避着就是。”
　　东方续了解凌尘，自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随即叹了口气道：“罢了，你知道就好。”
　　这几日，他都伴着凌尘，直到解禁才离开桃花岭。
　　自鬼手神医收了凌尘做义女，他就对凌尘挺好的，言传身教，毫不吝啬所学。凌尘不想他挂念，一早就去报了平安，只是在路经雾湖的时候，她碰到了佟晚晴。
　　数日不见，佟晚晴似乎憔悴了很多，她红肿着眼正一抽一抽地看着凌尘。
　　凌尘心里头虽然怜惜，但想到东方续的忠告她并没有表现太大情绪，只是平静道：“你……你怎么了？”
　　佟晚晴一时控制不住，直接跑了过来抱住了她。“尘姐姐，这些天你都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你都不来，我跟我娘……我们……我们都快撑不住了！”
　　其实二人熟识之后，凌尘才知道佟晚晴不比她小，还年长她岁余，许是她性格没那般好动，看上去一直都像一个当家的姐姐，她一时习惯便都这么称呼了。另外在长久的观察中，佟母也并非初遇时那般弱不禁风，可能还会些功夫，虽然她并未见过。但只要她们对妙水宫无害，这些并不重要。
　　凌尘这几日也过的不好，但酸楚只有自己能懂，佟晚晴这么依赖自己，她没办法告诉她。“是因为你母亲吗？”
　　“嗯，她病了，好重好重！”
　　凌尘或觉事态并没有佟晚晴说的那般严重，毕竟被关之前她还见过佟母，并带去了药，当时只是轻微风寒，并不是什么重症，佟晚晴找她，许是因为过分情急。便安慰她说：“你先别哭了！晚晴，你听我说，我现在的处境很不好，我不能帮你了！以后的路你必须自己走！”
　　说完就她推开了佟晚晴，转身就走。佟晚晴愣在原地，好半晌都不相信自己听到的，看着即将走远的那个决绝的背影，一把追上去抱住了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她要死了！她真的要死了！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
　　“抱歉！”
　　凌尘默默闭眼，最终还是无情的挣脱了地上哭嘁嘁的人。
　　“我们以后，别再来往了！”这是凌尘最后扔下的话。
　　只是她没想到，佟晚晴从没有说谎，佟母的病远比她想象的严重，甚至于临终前，佟晚晴再来找她时，她都没敢去。
　　正值那天下了好大的雨，大到整个桃林的花都被雨水打落，当时她被花想容罚跪，跪在桃林中一动不敢动，佟晚晴不惜放下病危的生母冒雨找来，甚至于跪下求她她都没有去！
　　佟母最终在那个雨天落幕，孤独地死在了雾湖边上那个破败的草棚里——
　　遗憾的是，佟母临终前最放不下的两个人无论是谁都没有赶到……
　　为此，佟晚晴怨了凌尘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东方续也知道凌尘自己，也为此负罪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