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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子 ...

  •   莫愁湖上 酒卖斜阳

      学金粉南朝模样

      莺颠燕狂关甚兴亡

      台上戏子,娉娉袅袅,台下观众,痴痴笑。

      “今天这一出桃花扇,这角儿,唱得不错。”一人向端酒的小二说。

      “那可不是,这角,可是打小练的,功夫深,俊着的,就可惜是个男儿,东家常常叹息着,只能唱个戏。”

      “那倒是你错了,万一有人有那分桃之好呢?”

      那小二倒是笑了:“这,我也就只听说过,却也没见过,听说东家倒是想卖了他,因为最近战乱,东家想到京城去,带着他倒是个麻烦,有兴趣,您来捧个场??”

      “要他干嘛?我可没那闲钱。平时听听就图个开心,没了他,也会有别人唱不是?”

      “就是这个理儿,所以才嫌麻烦。”

      戏子应该是听见了,他身子颤了下,却又继续唱,仿佛事不关己。

      在台上,他是戏中人,是翩翩公子候朝宗,现在意气风发与友人同乐。

      乍暖风烟满江乡花里行厨携着玉缸

      笛声吹乱客中肠

      莫过乌衣巷是别姓人家新画梁

      别人家的新画梁,只是别人家的新画梁。

      无声了,台下安静了,听着戏中人唱,品着戏中人生事,这个戏班子,该散了。

      谁又知道呢??

      眼看他起朱楼 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不过一场戏,不过一场戏。

      将军被人请来,听着伊伊呀呀的声音,浑身不舒服,本就是个山野莽夫,前些年去了战场,拼了命,一个人带着几个兄弟,夜里火烧了敌营,立了大功,又陆续积攒了些,第一个被上面的人占了去,剩下的好歹让他封了不大不小的将军。

      也没甚抱怨,就安稳活到了今天。俸禄也吃的安稳,也可能是再怕他立功,窜到了上面,这次征战倒是没他。

      也清闲。

      就被妹子兴冲冲拉来看戏。

      想睡。

      妹子听得倒是津津有味,也是听了刚刚小二的话,向来疼妹子的他,准备把那个最好的角儿买下。

      就是这钱可能贵了点,唉,死了啥都没有,妹子嫁妆也够了,花呗。

      想做就做,熬到戏唱完,让妹子先上了马车回去,去见了那个东家。

      东家笑嘻嘻地迎着,肥头大耳,打着商人的调调。

      这是个讨厌的人,将军忍着恶心,直接扔了一锭银子:

      “角儿,那个最好的,唱那个什么朝宗的,我买了。”

      那个东家笑嘻嘻地想说不够。

      将军接了句:“送到将军府,就那个,刚完工的。”

      东家愣了,忙让人把戏子喊了过来,把卖身契给了将军。

      小二啧啧啧地去了戏子房间,老爷赔大了,唉,又要难过一段时间了。

      气冲冲地说:

      唉,就你,老爷把你卖了,收拾收拾东西滚吧。

      一群戏子看向小二。。。

      尤上羽也并不认为是他,只慢腾腾换着戏服,准备还唱。

      小二却是不耐烦了,上去就拉着尤上羽,上羽衣服刚换了一半,这可倒好了,衣衫半露,肤如凝脂,感受到手中的软糯,小二登时就顿了下,凝眸瞅了瞅上羽,从前竟未发觉,这小戏子倒是长得俊俏极了。眼角含情,眸中却冷,不觉竟痴了。再回神,已是有了一会儿,上羽趁机穿好了衣服。

      小二骂骂咧咧推着上羽的背,不再拉他胳膊“这软软弱弱的像个娘们,怪不得专要你。”小二阴阳怪气的,剩下的戏子听了这话,可怜的,不屑的,羡慕的,嫉妒的齐齐落了上羽身上,针扎一样。

      上羽想咧开嘴笑一下说句别离话,却总也笑不出来,看着那群戏子的眼睛,他心被刺了一下,笑不出来的,他们也不会真心同他辞别的,不都知道的?转身,白衣飘起,风吹的那帘帐声响。

      这些戏子中,数上羽清贫,旁的戏子大部分都有另赚钱的路子,领戏台子的班主对上羽极好,可生了病去见了阎王,班主又所托非人,本以为戏台子成了酒家专有够离奇了。这还有只买一个戏子的,这唱个什么?

      只想安安生生唱个戏,天天暑去寒来,看着太阳东升西落,为的是什么?安稳活着,拼了命也做不到?

      风骨按说戏子是没有的,可这尤上羽确是直着背,怪不得不合群了,哪个受过毒打的戏子能如此直?班主在的时候,宠着,到了东家,是个唱戏唱的最好的,也没多为难,就是戏服没了,拆了卖钱了。

      啧,也就剩了几套,来回穿。这个地方也算是个大地方,人来人往,何处是归乡?

      第2章你道他粗俗汉子混话连篇,却忽知他粗中带细满目荒唐

      将军携了酒,看货似的绕着尤上羽转圈圈:“妙,妙,这风骨,春欢楼的最受欢迎的小倌也没这等让人痒痒。”

      这大院的风卷着雨,吹的尤上羽心凉的如寒月冰,直着的腰都略略低了点,他脸面上又白了些,不知是那闪电照的,还是那□□涂的,还是受了凉,还是受了惊。

      又见那将军,双眸一抬,晕乎乎的黑色眼珠子溜溜地看:“旁人痒,我又不痒,美人怀中才叫滋味。你晓得不?一个词,销魂。”

      尤上羽阖下了双眸:“不晓得,但戏词上有写。”

      将军眼睛亮了:“唱一个,唱一个,唱好了,爷能赏你同爷逛花楼。”

      尤上羽起了腔,趁着雨声,悠悠然地唱了起来:“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

      倚着雄姿英秀

      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

      闲花添艳野草生香 消得夫人做

      今宵灯影纱红透

      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将军:“这唱的又是个什么?”听不太懂,将军想起房内枕头底下废了一番功夫寻来的画,脸不禁一红,倒是听着戏子柔柔的音儿,有了感觉。

      三月里的风往往浅浅的要人荡漾,小雨丝细细,飘到将军脸上。

      尤上羽这才细细看了将军,身高八尺多,脸部像刀刻的一样,是个俊的将军,带着沙场的肃杀味道。带着正经,却又有股游戏人间的味道,是个大老粗,这脸红的不知道在想些个什么下流的东西。

      “能唱的是个什么?莺莺燕燕,大红帐子里的香艳。”上羽挑眉一笑。这汉子什么都不懂,大概买回去就是唱个戏。嗯,安心了。

      “好你个戏子,趁着爷醉,笑话爷,回府回府,爷今儿心情好,不同你去计较。”将军抬手就转过了红木柱,撑了一把伞,向雨中去了。

      上羽难得笑出了声,这个将军看着是个好人。抬脚跟了出去,泥巴同雨水混在一起,即使是踩在青石板上,也难免弄脏了鞋袜。

      上羽身子骨弱,比起没几身的珍贵鞋袜,他更想早早去到将军府内,淋少点雨。

      春天对他来说,还是有些许苛刻。

      一边瞅着路旁被雨打弯又直起来的小草,一边考虑这以后唱什么戏,哪有单人唱的戏,离谱,这粗人忒不懂规矩。

      哦豁,撞到了将军的背,怕不是吃了铁才能这么硬,人却是面上不显,规规矩矩认了错,问了一句:

      “怎么停下了?。”

      将军瞟了一下他淋湿的发,大手将上羽的小白手一牵,许是上羽的手有点冷,凉的他手还松了下。随即给上羽拽到了伞下。

      “我娘说过,淋雨对身子不好,你怎么这样笨,都不知道进伞底下,你们这些懂点知识的人都这样,瞧不起我们。”

      啊?上羽莫名被扣了顶帽子,他翻了一下白眼,谁家奴才和主子共用一把伞,受了哪个文官的气,抱怨到我了。

      挣了下手,没挣开,嘟囔着,就随着将军,醉酒的人嘛,醒来什么都忘了,不用淋雨,有人暖手倒也不错。

      “你是我给妹子的嫁妆,还想跑咋地?”

      嫁妆?上羽愣了会儿。

      三月的花开的还蛮艳,被雨水凌落着,落地成泥,唉,都是命,上羽随手打了下花枝,碰掉了不少水珠,难得有时间赏个花,踏个青,旁边还是个小将军。

      上羽笑,是个俊俏的大老粗将军。人家买个戏子去暖床,他买个给戏子给妹子添嫁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久没碰到这样有趣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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