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到尽头》东坡之酣睡童子

3、第 3 章

　　4月有一个全市范围的作文竞赛，西雅是带队老师，负责将参赛学生安全地送到目的地，秋嵘也在其中。早春的空气里飘荡着清甜的香气，大家穿着漂亮的春装，心情十分愉快。西雅随和地与几个学生聊着些什么，秋嵘静静地走在西雅身边。那天天气很好，和煦的阳光将每个人拥得酥酥软软的，他们要去地铁站坐车。
　　车来了，同学们唧唧喳喳，开着玩笑一涌而上。地铁上人比较多，秋嵘站在西雅身后帮她挡着人群。大家开始猜测竞赛作文的范围。秋嵘靠得很近，他的体温透过稀薄的空气跑到了西雅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西雅居然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她沉默地站着，既希望车子快点到站，又想着就这么永远永远地站到天荒地老。
　　车子进站后，又上来一些人，秋嵘的身体就那么忽然地紧紧贴住了西雅的后背，西雅清晰地听见他在喘气。那是热切与渴望，是焦灼与幸福的喘气。
　　西雅莫名的心慌了。她就像一个傻瓜一样，一点也不敢动弹，她既希望他走开，又不愿意结束这一切。西雅听得见血液在身体里哗哗流动的声音，后背似乎曝露于八月的艳阳之下，热得发痛。她僵直了身体，让羞愧和幸福同时充斥胸膛。
　　在后来回家的路上，西雅故意站在几个女生的中间，她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不远处，秋嵘毫不掩饰地、痛苦地望着她。
　　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
　　他的时而忧郁时而欢快的眼神，他的莫名泛红的双颊，他幸福得要滴水的双眸。可西雅居然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学生对他喜爱的老师的正常反应。
　　西雅真的感觉到惶恐了，当她终于在一次梦中深情地吻向秋嵘，她知道自己完了。西雅害怕极了，她开始躲着他，避开他。她不停地告诉自己，还有几个月，他就毕业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没事的。
　　可是秋嵘不躲，青春的热血让他鲁莽而全无理智！他总是来找西雅，不说话，只死死地盯着她看。
　　西雅害怕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双眼睛！那燃烧的火焰激起她内心的欲望！那个梦境在秋嵘的双眸里一次次再现。西雅只有慌张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发现！秋嵘倔强地站着，烈火烧红了他的双眼，炙出他的眼泪！西雅惊恐地望向四围！还好！办公室里闹哄哄的，到处是问问题的学生。没人注意到他们。
　　“你……你……你看什么。”西雅的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地说着，心里只巴望秋嵘快点离开。
　　秋嵘在发抖，他盯着西雅，他想说，自己夜夜梦见她。他想说自己想她想到要发疯了！他想要靠在她的身边，闻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可是，他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做！
　　他带着濒死的心情，从西雅身边走开。他恨这样的自己！
　　西雅抬起头，偷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头垂着，身子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向地心，使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西雅悲伤地发现，他瘦了。不知为何，她的心酸酸的，痛痛的。
　　秋嵘被一股疯狂的力量撕扯着。他觉得自己再不发泄出来，就只好去跳楼了。他还不想死，拥抱西雅的渴望是如此强烈，让他忘记了一切。
　　他在作业本上写了整整一页：西雅！我爱你！字迹狂乱，斑斑点点，如他被烈焰熔化的心。
　　现在西雅正看着这个本子！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仿佛在瞬间失去了视觉嗅觉听觉味觉触觉……然后，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她才活了回来！她匆忙地合上本子，将它藏进抽屉！她的脸烧了起来，烫得吓人，皮肤下面，窜起的烈火让她的身体充满了汗珠！
　　西雅像是看见了自己的秘密被人公布于众！
　　她没有感受到被冒犯的愤怒！她只是不敢相信！秋嵘，这个17岁的孩子！他怎么可能懂得爱！可是，他为什么不能懂得爱？他怎么可能爱上我！可是，他为什么不能爱上我？种种矛盾纠集在心头，西雅精疲力竭趴在桌上，强迫自己做着一遍又一遍的深呼吸。不这么做，她真的会晕过去！
　　17岁的秋嵘，身高178CM，干净的脸上有刮过的青草一样颜色的胡茬，宽阔的胸膛，修长的腿，沉静的模样使他有着超越同龄人的成熟。然而，所有一切都改变不了他17岁的事实，他是一个未成年人。
　　西雅极力遏制着在他的作业本上写下‘我也爱你’的冲动，西雅没有勇气对着他说：秋嵘，请不要做傻事。你知道的，你对老师的爱就像是爱自己的姐姐，或者母亲。西雅不能说，因为：她希望他爱自己。
　　西雅将这页纸撕下，装进自己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