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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想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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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昨晚有听见一声巨响吗?”
尚言声本趴在桌上睡得好好的,被前桌马舰朝的聊天声吵醒。
他抬起困倦的眼皮瞧了眼,早读课班上或多或少都在讨论这件事。
“谭学霸说小行星撞来地球了!我这是进入天堂了吗?”马舰朝对着同桌江维凝发疯,一翻抽屉,“你妈,我要留遗言,天堂也他妈有数学!!”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尚言声打了个哈欠,往椅背上一靠,见谭知颂仿若未闻地又在刷着什么题。
他转过一圈笔,意识到被点了名才抬了目光,随后蹦出两字:“前兆。”
“……”
马舰朝竟还深信不疑,回头看向刚醒来的尚言声:“尚哥,你听见了没?”
尚言声默默瞥了谭知颂一眼。
“哦,我指使小行星撞的。”
下周学校要举行“班班有歌声”的活动,每班都要唱一首歌。
大课间也不用下操了,黄俞星驻扎班上,让他们挑着歌唱。
“这次要唱诗词主题的昂,我挑了几首大家来选一下。”在讲台上玩着希沃的同学被赶回座位,黄俞星打开了屏幕上的酷狗音乐。
每首歌都听了过去,最后一致决定选了首节奏感比较强的,试唱过一遍便上课了。
“然后我们还要选出指挥的同学,有没有同学自荐或是推荐?”黄俞星拔出U盘,走前又问了句。
她建议男女各来一个,女生比较有参与热情,没几秒便推选出了唐洁。
她是音乐社的,说到唱歌就会想到她。
不知谁率先说了句“那男生就尚言声吧”,班上一片诡异的唏嘘。
偷偷摸摸看手机的尚言声忽的一顿,抬头见面带坏笑看来这边的那些同学,后知后觉瞄向唐洁那边。
那是个留着齐肩短发戴圆框眼镜的女生,长相属可爱型。此刻被闹得有些窘迫,正让前桌一个哈皮男生别起哄了。
他原本没什么表情,听后像是冷漠了几分。
“不去。”他果断道,继续垂下头玩水排序。
“别闹了哈你们,赶紧决定好。”黄俞星无奈地敲了敲讲台,看这节课的老师来了便只能管好纪律先回了办公室。
“这节什么课?”尚言声这才关了手机,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台上的政治老师,“哦,政治。”
谭知颂一顿,余光看到对方将政治书摆在了桌上,随后专心致志盯着黑板。
经过几天的相处,谭知颂算是明白尚言声大半时间是趴着睡觉,心情好就拉上朋友逃课去了。
但政治是这学期要会考的科目,果然尚言声还是能够孰轻孰重,该学的科目都会去学吧——
就见对方干脆利落趴了下去。
“晚安。”
“……”
下午的物理课,月考的物理卷子发下来,班上叫声一片。
“这次考试是难了点,但我们班退步很大昂。”
黄俞星说着,拿着成绩单看了眼,眉头越发皱深。
“还有同学只考了五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蒙的哈,下课来找我。”
正听着,尚言声便看到发到手的卷子上写着一个鲜红的“5”。
“……”
“你妈!废了!我竟然才考了17!!”马舰朝在前面喊叫,随后转过来看了眼后桌的尚言声的试卷,目光呆滞。
“哇,尚哥你好巨。”
“……滚吧。”尚言声瞪他一眼。
马舰朝悻悻地转了回去。
物理课代表郑葭歆发完了卷子,最后一张是复印的白色纸张,发到了谭知颂桌上。
尚言声随意瞟了眼,一看就清醒了一瞬。
95。
神经病?
怎么的,他俩互补一下满分了是吧。
尚言声没再看一眼卷子,反了个面压在手下,看向窗外的风景。
白云慢悠悠地散步,蓝天一望无际。
没劲。
下课时还是谭知颂敲他桌子把他叫醒,他才知道自己竟然支着头就这样睡着了。起床气颇大地瞪去一眼,他拎着卷子走向了年段办公室。
黄俞星刚好站在楼梯口,手机里通着话。
尚言声没有偷听的想法,打了个哈欠本想径直走去办公室,却忽然听到了一句“小声”。
下课时间走廊上太吵,黄俞星将电话放了免提,走近就能听到。他下意识眉头一皱,在即将拐角时停住脚步。
“嗯……他这次物理成绩,对,是又退步了……那倒也不是,我再和他多聊聊吧,您先别着急……”
烦不烦。
尚言声目光垂在手里那张自己都不愿再多看一眼的5分试卷上,脸上没什么情绪。
然后在一串“可能心智还没成熟”“需要多沟通”“他其实不差”中调了个头,走去垃圾桶将卷子扔了。
他的目光一时有些阴冷,而抬头一眼对上正好迎着阳走来办公室的谭知颂。
他就像站在光里。理科段一永远不会有因这种事而迷茫的时候吧。
对方只看了一眼,装作不经意地与他擦肩而过。
尚言声则满脸不悦地啧了声,单手插兜往相反的方向走。
办公室才二楼,学校后围墙都比这里高。他野惯了,找了个好落地的角落一跃便英姿飒爽地跳去了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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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知颂到学校没几天,已经来了办公室十次有余。
这次叫他来的是七班的数学老师朱匀升,是学校位高权重的主任,同学间广为流传“朱哥”。他之前请教了一道压轴题,此刻被叫来解答。
“这题是去年的一道高考模拟题哈,能刷到说明题量很够,不错!”朱匀升赞扬他道。
谭知颂又看了一遍题目和朱匀升给的解题过程,有些复杂,他在想着其他更简便的方法,听后只“嗯”了声。
朱匀升高一时就是教的他,对他的学习习惯很是了解,知道他在回顾便没有再开口,敲着键盘琢磨起这次月考的成绩。
他和黄俞星的办公桌挨得近,知道一些班上的事情。
“哎知颂,你和尚言声同学做同桌了是吧?”
谭知颂一门心思扑在那道数学题上,闻言习惯性又“嗯”了声,随后尾音上扬,略带疑问地看向朱匀升。
“同学间呢交流多,更别说你们还是同桌,”朱匀升移开了点办公椅,靠去了椅背上。
“所以其实你,有空可以多帮帮尚言声同学的理科。”
谭知颂看去,朱匀升刚好让开的那一角露出电子表被标红的最后一栏,姓名是尚言声。
数学,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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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前尚言声才拎着袋零食回来,说那是他这周的存粮。
“哇,尚哥,你怎么流落到去逛沃尔玛啦?”马舰朝本和江维凝互相嘲讽着,听见动静转过去,看见后桌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印着“沃尔玛”三个字的塑料袋,尚言声从里面窸窸窣窣拿了瓶葡萄味汽水的易拉罐出来。
坐下时他的膝盖戳到了下旁边一言不发做题的谭知颂,对方看他一眼。
“哦,抱歉。”尚言声感受他的目光,勉强道了个歉,坐下将那一袋零食在角落里藏好再抬头,发现谭知颂还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眨眨眼,忽然心领神会晃了晃手中还未开瓶的汽水。
“滚,不给。”
“……”谭知颂抿抿唇,收回了目光,“看黑板。”
看什么黑板?他一天总共就没抬过几次眼——
【物理周末作业:错题每题抄五遍,不写的等阿黄扣三学分】
尚言声嗤笑,心说爷缺这区区三学分吗,早不知扣去了负多少……
作业因不够写而写去了黑板的另一块,同学在讲台上玩闹不慎将黑板蹭了过去,露出作业的后几个字。
【和家长面谈。】
……
他无意识地弹着易拉罐的瓶底,随后放去桌角开始在抽屉里找卷子。
但找了几分钟,原本已经足够糟乱的抽屉顿时被他翻得更加不堪入目,甚至从后方飘下半张泛黄的历史练习册的封面。
马舰朝帮他捡起那被扯下的残破不堪的封面,回头看了眼还在忘我地找着东西的尚言声,一时不知该放哪。
“你妈,我物理卷子——”尚言声差点飙起脏话,脑中却一晃而过那张五分卷子被塞进垃圾桶里的画面。
——在垃圾桶里。
他拍了把桌子,随后满脸不悦地起身欲走。
谭知颂身后本就有一截空位,他顺利走了出去,手却忽然被人一拽。
尚言声:“。”
马舰朝:“??”
尚言声看着谭知颂抓着他的手,语气恶劣:“干嘛?”
谭知颂似乎懵了下,随后对上他的视线。
“……别走?”
“??”尚言声满脸不解,咬牙切齿,“究竟干嘛?”
“不让你走啊。”
“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啊。
而谭知颂及时从抽屉里掏出一张试卷,塞到尚言声手里。
尚言声还没骂完,眼见忽然被递来的那张试卷写着熟悉的“5”。
“别去翻垃圾桶。”
尚言声一顿,随后看看面前的谭知颂,有些恍惚。
什么,竟然帮他翻垃圾桶?难道这个同桌真的还不错,而他刚才还那样态度恶劣——
“你丢时没糊掉班级姓名,刚才保洁阿姨帮你送回来的。”
“……你妈。”
尚言声只得走回座位,将那张破烂试卷拍到桌上,这才认真过目了下这次的试卷,发现运气十分不好的只蒙对了一道选择题,也就是那卷面的五分。
还错题抄五遍,他直接重做五次算了吧。
更别说今天课上一句没听,他连正确答案都不知道。
“喂,”笔在手上转过一圈,他用笔帽点了点同桌的桌子,“物理卷子借我。”
谭知颂却没理他,专注于自己的题目。尚言声受人冷落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一扫那副懒散样眼神锋利起来。
“听见没?”挑战哥权威呢?
“……”谭知颂不为所动,但从抽屉里拿了叠卷子出来,“在里面,自己找。”
尚言声啧了声不情不愿地找起,发现一翻尽是些数理化的练习卷,打分都没下过九十。
什么都会一样,他甚至看到了高三才会有的高深题目。
“尚哥今晚去不去吃夜宵?阿舜约我们上次那家烤肉店,辣哭你的那次。”马舰朝忽然转过来说话,让他找卷子更加烦躁。
“你哥我现在就想哭。”
尚言声随意回了句,终于找到后又看到了卷子上方的那个漂亮的分数感到些许刺眼,将其他试卷粗鲁地推了回去。
这种和谭知颂没多大关系的话题,他却停笔留意了眼。
“那你去不去?”
尚言声还没回答,谭知颂突然说:“有回报吗?”
尚言声莫名其妙地看去,对方用下巴指向自己的物理卷子。
还要回报?学霸都什么臭讲究?
正当尚言声犹豫一秒,拿起桌角的汽水想说什么,谭知颂抢先他道:“我想看你——”
说时迟那时快,汽水“嗞”的一声喷满了他的脸!
尚言声显然没料到这汽水会喷,保持拉环的动作愣了会儿便抽了几张纸丢去同桌桌上,并后知后觉问了句:“想看啥?”
“……看你自己写作业。”谭知颂潦草擦了下滑下脸颊的饮料,满面葡萄清甜的味道。
尚言声则斜他一眼:“有种梦叫白日梦。”
谭知颂没再理他,擦干净后便抬起笔又继续做起了题。
差点就说出了口,好在冰凉的汽水及时压下了那份迅疾而来的野性。
但是……
谭知颂莫名吞咽一下。
我想看你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