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鞋王子》海之乐章

16、第 16 章

　　丹尼尔跑了。

　　借着明媚的月光，一个人走在郊外，还穿着水晶鞋。

　　“丹尼尔。”奥斯卡小心翼翼的问。

　　“嗯？”

　　“你要去哪里？”

　　“皇家陵园。”

　　“去看你母后？”

　　“对。”

　　“那个……”奥斯卡顿了顿。

　　丹尼尔停下脚步低头等他说话。

　　“你认识路？”

　　“不认识。”

　　“……”

　　丹尼尔继续走。

　　“丹尼尔。”

　　“嗯？”

　　“你这是往希尔瓦的方向。”

　　“你胡说。”

　　“……”

　　丹尼尔脚步不停。

　　“丹尼尔。”

　　“嗯？”

　　“其实……”

　　丹尼尔又停下来低头看着奥斯卡。

　　“我可以变一辆马车出来。”

　　“……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

　　“奥斯卡，你再这么吞吞吐吐我就把你砸碎！”

　　“呃，因为没有南瓜。”奥斯卡答得飞快。

　　丹尼尔满脸问号加黑线：“这叫什么理由，你就不能用冬瓜或西瓜？”

　　“南瓜金灿灿的多好看，冬瓜和西瓜完全没有美感。”

　　丹尼尔几乎要晕倒，扶了扶额头，环顾四周，见不远处似乎有个农庄，便往那边走去。

　　夏季不是南瓜成熟的季节，农庄里只有西瓜。

　　趁着夜色，丹尼尔潜入瓜田，摘下一个大西瓜，偷偷跑到树荫里藏起来。

　　奥斯卡的声音响起来：“你确定要用这个？”

　　“当然，不然这个时候你叫我去哪找南瓜？快点奥斯卡，别再耽误时间了。”

　　奥斯卡不情不愿，磨蹭半天，就在丹尼尔已近爆发边缘，“砰”的一声响，西瓜变成了一辆马车。

　　丹尼尔张大眼，看那西瓜车，片刻之后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摘个更圆点的。

　　丹尼尔磕了下水晶鞋：“奥斯卡，谁来拉车？”

　　“你把我脱下来。”

　　丹尼尔脱下鞋。

　　水晶鞋在原地打转，直转到丹尼尔头脑晕眩，又是“砰”的一声，水晶鞋不见了，出现一个小男孩。

　　说是小男孩，也只比丹尼尔小一点点，天使的脸庞和身材，圆乎乎的很可爱。

　　小男孩冲着晕头转向的丹尼尔笑，天使般的脸上显出两个酒窝。

　　丹尼尔反应不慢：“你是奥斯卡？”

　　小男孩冲他眨眨眼，吹了声口哨，远处想起马蹄声，踢踏踢踏，不紧不慢的由远及近。

　　原来是只驴。

　　丹尼尔翻了个白眼：“奥斯卡，为什么是驴？我以为是匹骏马。”

　　奥斯卡把驴套在车上斜眼看丹尼尔：“那为什么不是南瓜而是西瓜？”

　　丹尼尔无奈，光着脚拉开车门跳上去。

　　奥斯卡坐在车夫的位置上，丹尼尔探出头：“你要去哪？”

　　“皇家陵园。”

　　“你认识路？”

　　“那当然，亚诺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奥斯卡抖抖缰绳，驴子不慌不忙拉车上路。

　　一个晚上，足够丹尼尔走很远。

　　劳伦斯第二天发现丹尼尔失踪，急切的到处寻找，却遍寻不见。

　　站在丹尼尔房间的窗边，劳伦斯仔细思索，黛西一个女孩子，断不会只身跑开，难道是遇上绑架？

　　可是究竟什么人会绑架黛西？难道是垂涎她的美貌？

　　劳伦斯想起篝火晚会上那些跳舞的青年，如果是垂涎黛西的美貌将人劫走，那必然是镇上的人！

　　基于这种假设，劳伦斯请来镇长帮忙找人，镇长请画师做的那幅画起了作用，镇上的卫兵拿着那幅画，挨家挨户仔细查访，一天下来自然毫无结果。

　　劳伦斯失魂落魄。

　　雪莉看了尤为担心：“王兄，你别急，说不定过几天黛西就会自己跑回来。”

　　劳伦斯摇摇头：“我们在这不能耽搁太久，时间长了会引起亚历山大国王的不满。”

　　雪莉无言以对，这是别人的国家，亚历山大国王派了骑士卫队护送，不能为一个偷来的侍女停下来。

　　这样找了两天无果，劳伦斯和雪莉只好带着一众人马离开。

　　劳伦斯决定回去之后再派人在亚诺境内暗中查访，希望能有结果。

　　奥斯卡驾着西瓜车往皇家陵园走，为了不太引人注目，专门走些偏僻的道路。

　　丹尼尔正在车里百无聊来的看风景，忽然肚子叫了一声，他想起自己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没吃饭。

　　丹尼尔探出头：“奥斯卡，我饿了。”

　　奥斯卡连头都没回：“你吃车吧。”

　　丹尼尔恨的牙痒痒：“我是人，不是耗子！”

　　“能吃，真的，你忘了这是西瓜？”

　　丹尼尔难以置信，顺手在里面挖了一下，挖出一小块红色的，好像糖果。

　　丹尼尔把那东西放在嘴里，果然是西瓜，只是变得很有弹性，像橡皮糖。

　　其实当初丹尼尔上车的时候就发觉很新鲜，里面就像西瓜瓤一样，红色的，有黑色的籽，只是变成了桌椅的形状，摸上去柔软又不失弹性，很结实的感觉。

　　没想到这真是个能吃的西瓜。

　　丹尼尔高兴起来，美滋滋的挖着车内壁的西瓜瓤，一口一口吃进肚子。

　　到了皇家陵园的时候，西瓜车里已经被丹尼尔挖得坑坑洼洼很难看了。

　　陵园有个看门人，他佝偻着脊背，满脸褶皱老眼昏花。

　　他叫西蒙。

　　丹尼尔下了车，毫不客气的抬脚进了陵园，西蒙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完全没有任何非议。

　　丹尼尔径直往自己母后的坟墓走，走了十几步，才发现不对劲。

　　他转身看着跟在他身后的西蒙：“你知道我是谁？”

　　西蒙笑得满脸褶皱堆成了菊花：“丹尼尔殿下，您别拿老仆开玩笑了好吗？”

　　丹尼尔嘴角抽搐，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奥斯卡。

　　奥斯卡耸耸肩。

　　丹尼尔转过头又问西蒙：“你怎么知道是我？别人都看不出来。”

　　西蒙抬起双眼，那双眼睛的焦距不知在哪：“老仆早已看不清东西了，现在看东西用的是心眼。”

　　丹尼尔没听懂，继续往前走，西蒙岁数大了，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丹尼尔这么想着，很快来到母后坟前。

　　王后坟前有株大榕树。

　　丹尼尔坐在榕树下，大蓬裙铺在地上当垫子。

　　看着母后的坟墓，丹尼尔感觉眼眶微微酸涩，他的母后，实在过世得太早了。

　　丹尼尔向母后汇报这些日子的生活，说到亚历山大把自己关进监狱，丹尼尔鼻子一酸，如果母后在，父王一定不会这样做。

　　太阳落山，西蒙帮丹尼尔弄了晚饭，还帮他找了身衣裤穿上。

　　恢复男装的丹尼尔神清气爽，看看天色不早，便跟奥斯卡商量在这住一晚。

　　奥斯卡当然无所谓。

　　今夜星光璀璨，月华如练，墓园这等地方虽然恐怖，却对从小胆子就大的丹尼尔没什么影响。

　　丹尼尔在床上翻烙饼，怎么也无法入睡，干脆又到王后坟前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奥斯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怎么样，想回去了吧？”

　　丹尼尔转头看他：“回去哪？”

　　“当然是皇宫，你可是王子，哪能到处乱跑？”

　　丹尼尔将头转回来：“不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凭什么这也不准那也不准？！”

　　奥斯卡翻了个白眼，就你这样还叫不是小孩？！

　　“哎呀，有个小孩在闹脾气！”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动听又带着些许稚嫩。

　　“嗯，这小孩不听话，定是被家里人惯坏了。”另一个声音表示赞同，同样稚嫩却更加圆润。

　　“安迪，这小孩把我吵醒了，我要去教训他！”

　　“等等卡琳娜！”

　　话音刚落，一只小鸟冲着丹尼尔冲过来，想啄他的眼睛！

　　丹尼尔大惊，连忙抬手去挡，小鸟抓在了他胳膊上。

　　耳边听见两个声音大呼小叫：

　　“卡琳娜住手！”

　　“死鸟你敢欺负我家小丹尼尔？！”

　　“你才死鸟！啄死你，你敢骂我家卡琳娜？！”

　　当丹尼尔放下胳膊，那只叫卡琳娜的鸟已经站在丹尼尔肩膀上，一人一鸟呆呆看着那边一人一鸟莫名其妙的打了起来。

　　这么热闹的墓地当真少见。

　　丹尼尔低头看了看卡琳娜，卡琳娜歪了歪脑袋，两人同时尖叫一声，丹尼尔去抱住奥斯卡，卡琳娜去截住了安迪。

　　丹尼尔半晌没回过味来，奥斯卡明明平时都那么沉静，为什么今天碰见两只鸟就变得暴躁了？

　　奥斯卡被丹尼尔抱住，嘴里仍旧不停地念叨：“又是小鸟，怎么每次都是小鸟？！明明那时候是我帮辛德瑞拉变出的衣服，凭什么把功劳都记在小鸟头上？！”

　　丹尼尔这才明白，奥斯卡小心眼，自己曾跟他说过那个故事，他竟记到现在。

　　丹尼尔哭笑不得：“奥斯卡，那不过是个故事。”

　　“故事怎么了？！传的人多了就变成真的了！”奥斯卡仍旧不死心。

　　“好了奥斯卡，以后这个传说会变的，我以王储的名誉保证！“

　　奥斯卡这才冷静下来。

　　打架的双方都冷静下来之后，卡琳娜扑棱着翅膀飞过来问丹尼尔：“你叫什么名字？深更半夜在这做什么？”

　　丹尼尔老实的回答：“我叫丹尼尔，这是奥斯卡，这里是我母后的坟墓，我今日是来祭拜她的。”

　　卡琳娜点点头：“原来你是丹尼尔王子殿下，我叫卡琳娜，他是安迪，我们俩住在这棵榕树上，今天你说话的声音把我吵醒了，我才想教训你，是我太莽撞了，对不起，王子殿下。”说着趴在丹尼尔肩膀上，两只翅膀铺开，行了个礼，又从自己身上拔下一根鸟毛交给丹尼尔，“王子殿下，为了表达我的歉意，这跟鸟毛送给你，如果需要我们帮忙，这根鸟毛可以召唤我们。”

　　丹尼尔拿起那根鸟毛看来看去，很是喜欢，问道：“卡琳娜，你们为什么住在墓地？我寝殿外面有棵榛树，上面有现成的鸟窝，你们愿意搬过去吗？我可以每天让人给你们送吃的。”

　　卡琳娜站起身：“王子殿下，榛树不适合我们生活，我们还是喜欢住在榕树上。”

　　丹尼尔见小鸟不愿意跟他走，微微有些失望，奥斯卡可是一点不觉得遗憾，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喘粗气。

　　安迪一见又是火冒三丈，想跟奥斯卡干架，被卡琳娜制止了。

　　丹尼尔不敢再多加逗留，拉着奥斯卡回去睡觉了。

　　一夜好梦。

　　天明之时，丹尼尔来到榕树下与那两只小鸟告别，安迪和卡琳娜站在树枝上唧唧喳喳叫了几声算是打过招呼。

　　辞别了西蒙，丹尼尔自顾自的往城镇方向走，奥斯卡追在他身后：“丹尼尔，你去哪？”

　　丹尼尔回过头：“去云游，总之我是不会回皇宫的。”

　　奥斯卡无奈的摇头，赶了两步追上去，心想丹尼尔恐怕过不了几天就会回去了。

　　与此同时，亚诺王宫接到了密报，丹尼尔殿下出现在皇家陵园，现在正往边境而去。

　　亚历山大国王找来安德森，命他派人暗中保护。

　　安德森领命走了，詹姆斯教父出现在大殿。

　　亚历山大国王走到詹姆斯教父跟前：“西蒙这次立下大功，要好好褒奖。”

　　詹姆斯教父低下头：“是的，真是万幸，王子殿下总算有着落了。”

　　“嗯，他既然不愿意回来，让他到处看看碰碰钉子也好，否则他永远也长不大。”

　　“不过丹尼尔毕竟是王国唯一的继承人，还是小心为上。”

　　“所以我让安德森亲自安排人保护他，应该不会出差错。”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