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来了个小瞎子》九国之谜

67、纪芃羽篇：努力加餐饭

　　我纪芃羽此生不悔。

　　芃，草木茂盛之意；芃羽，朝气蓬勃、努力进取，只是可惜，从一开始便入了迷途，纪芃羽用年幼时的家庭美满换来少年时的颠沛流离。

　　纪家是经营药材，不算大，但也有一些家底，因只有一个女孩，所以也被倾注了父母所有的爱，纪母从小教导小芃羽，与人和善、心存敬畏，年幼芃羽穿着喜庆的裙子，吃着点心听母亲谆谆教导。

　　当时扬州城守不是云斐，香药管控并不严格，所以当大批官府人员将纪家药铺查封时，纪父一无所知。

　　尽管一遍一遍解释，那批有问题的药材并不是纪家药铺，但因为找不到供货来源，纪父还是被迫认了罪。

　　接纪父出狱的时候，小芃羽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改变，因为纵使面色憔悴、衣衫脏旧，但纪父依旧笑呵呵地抱着芃羽道“药铺没了就没了，大不了阿爹干其它的，只要我们的小芃羽平平安安一直陪着阿爹就好。”

　　药铺没了，给了另一个人，司马小姨子的弟弟的小妾的娘家人。

　　小芃羽理不清这里面的关系，但他记得那个人站在药铺面前大张旗鼓的把纪家招牌扔在地上，不屑笑着。

　　纪父在医馆抓药，纪母帮着人缝补，这样的日子原本也是有未来的，但......

　　纪芃羽风风火火跑进医馆里，喊着让纪父救人，纪父跟着出去，在小巷道里看到一个男孩，浑身是伤，纪父也顾不得来回带路跑得满头大汗的芃羽，赶紧将小孩抱回医馆救治。

　　男孩醒了后，对着芃羽沙哑地说谢谢，小芃羽将药包塞到男孩手里认真叮嘱怎么煎药，药钱是纪父替付得，男孩最后对着纪父深深地鞠躬，对着小芃羽微微一笑，苍白脸上有了活力。

　　对于芃羽而言，她怎么也想不到再见男孩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一对陌生中年男女的哭泣指责，每一声都在说纪父的药害死了人，每一声都重重击打着芃羽。

　　官府来抓人的时候，芃羽哭得撕心裂肺，她拼命解释那日情况，最后却被人重重推到在地，男孩是中毒而亡，药材里也找到相应毒药，纪父杀人、坐实。

　　没人为其辩声，大家都知道，纪父杀不杀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府需要是他杀人，就像芃羽看着那对父母在纪父被抓后，喜滋滋数着袋子里的银钱，仿佛死掉的孩子只是一个陌生人；就像芃羽看着纨绔子弟低声评论那男孩真不禁打，踹几脚就没气了；就像芃羽见着纪父被屈打成招，最后终归是带着这份污名赴了黄泉路，不过一句无能为力。

　　那夜，小芃羽跪在纪母面前一遍一遍说对不起，一遍一遍认错，纪母在痛泣中将小芃羽抱起来，告诉芃羽“孩子，你没有错，从来都没有。”

　　接下来的半年芃羽似乎才真的认清世间的样子，辱骂、欺凌，被揪头发.....小芃羽总是在外面将旧衣服上的泥弄干净，将手臂上因为推到蹭出的血包扎好，这才仰着笑脸回家，笑着同纪母分享学堂里的事情。

　　.....

　　苏景比芃羽长几岁，在芃羽每天吃糖葫芦的年纪，苏景已经在外讨生活，毕竟家里有个赌鬼。
　　芃羽问苏景要不要让纪家直接将苏景买来，名义上是到纪家当丫头，却被苏景拒绝了，苏景看着阴沉的天，只是摇摇头，有些毒瘤，只要它在就永远逃不掉，又何必去连累旁人。

　　纪家出事后，苏景便躲着家里人常来帮衬纪母，有时候难得还会给芃羽带点芽糖，芃羽总是会将芽糖冲到水里，一杯水，三个人一人一口地喝，苦中作乐。

　　只是有一天，苏景却告诉芃羽，她要走了，芃羽着急地问她要去哪里，苏景说，你不知道是最好，留给芃羽的是一小包芽糖和第二日苏父因醉酒被冻死的消息，小芃羽看着那块芽糖，突然笑了起来，是呀，这个冬天的确很冷，所以苏姐姐，你要多添衣、多吃饭，芃羽等你回来。

　　努力加餐饭，来日再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