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者》雨田言若

28、更想念的人

　　睁开眼看见的依旧是黢黑的墙壁，天微亮，已经是早晨。
　　哈雷坐起，找找这楚蒙在哪儿，透过房门，能看见他的身影伫立，不知道在冥想什么。
　　多亏了他解除封印的美意，哈雷终于明白王圣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只是刺杀事件之后哈雷样貌变化极大，不知道王圣是怎么认出来的。
　　转生后，哈雷一直跟随父母住在偏远的爷奶家，当时属于男巫的印记还很明显，样貌特殊，高杨不让哈雷与外界接触。
　　王圣也是为了躲避刺杀才隐姓埋名来到了那里，等血继稳定之后，有能力保护自己了才接回本家。
　　高杨本就是御骑，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在郊区居住见面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高杨爱子如命，在不知道王圣真实身份的情况下（知道也不会给面子），不让哈雷与他接触。
　　王圣被安排是退役侍从（其实是宋氏暗卫）的孙子，在遇见哈雷之前已经在那里居住了几个月。
　　想起这些往事，哈雷不免觉得好笑，如今的十一班霸王，在当初可是非常憨憨的小胖子，刚见面就是额头上磕烂了贴着邦迪惨兮兮的样子。
　　哈雷能认识王圣存粹偶然，高杨不让他出门，他就不出门，那时身上的胎记（像妊娠纹……）并没有消失，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他的心性也不似其他小孩，就在家里书房看看这个世界的书。
　　只是有几个村里的熊孩子总爱拿外来人“开玩笑”，以前离得远，哈□□不上，只能让爷奶帮着说一说，王圣是被他们直接拽到了哈雷的院子里，吵吵闹闹的贼大声。
　　高杨对外称哈雷是生病，身子弱，那些小孩子就把哈雷魔化成了散播疫病的魔鬼，这要放以前是要被烧死的。
　　王圣毕竟是受过皇室教育，不卑不亢就是肚腩大了点，像极了弥勒，对那些孩子的嘲笑都是以“礼”回应，据理力争。那些不爱读书的娃娃哪里说得过肚子里墨水撑船的王圣，一气之下就把王圣从哈雷家一楼没关的窗户那里丢了进来。
　　……
　　“你醒了？”
　　楚蒙看见哈雷在那里傻笑，觉得他是想起来了。
　　被打断美好回忆，哈雷表情僵硬了一下，回头见楚蒙走过来一脸期待，同时带着些许歉意。
　　只是这歉意怕不是给哈雷的，而是米娅的。
　　哈雷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就算是现在命在楚蒙手上，他也不愿意说恭维话：“醒了有一会儿了，理了理那些记忆。”
　　“那……”楚蒙生怕愿望破灭，非常犹豫。
　　哈雷下床穿好鞋，站起来与楚蒙视线平齐，解决事情决不能拖着，哈雷深知这个道理。
　　“我承认，我是米娅的转世，对你为我做出的一切，我报以感激，但是，其余情感对于这个‘我’来说很陌生，抱歉，我不能用米娅的身份跟你相处。”
　　开学以来，这是哈雷相对来说最冷漠的一次，楚蒙心凉了半截，他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他亲爱的米娅疏远他。
　　“即便你现在是男儿身，我也不会介意的！”
　　“不是这个问题！”
　　哈雷扶额，学生老师角色转换，没有米娅的情与爱，却有了她作为公主的气势。
　　“楚蒙老师，我已经经历了近十次轮回，‘米娅’这个身份已经太遥远！在我心里，我更惦记上辈子离婚的妻子，还有这辈子我的家人！我没办法我只能这样伤害你，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哈雷也仔细思考过，为什么上一世的记忆没有被剥夺储存，能让他转生到这世上还能记住，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当初传送到异世界的是“两个米娅”。
　　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让哈雷觉得自己是米娅，对楚蒙有朦胧的爱意，又不是米娅，无法再接受楚蒙！
　　最可怕的想法是如果上一世那个李雷，还没有死。
　　白墙白床白色被子，盖着一个身上插满管子的九十岁老人，干瘪的身躯，沟壑纵横的脸颊，靠机器存活着。
　　苟延残喘。
　　因为不曾死去所以“咒”不会启动，哈雷是不完整的米娅。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楚蒙依旧不肯放弃，身姿退了一步，语气却还是强硬的，“你会以那样的语气和架势跟我说话，说明你已经进入了米娅的身份，感情本来就是说不明道不白的东西，数次轮回，除了我，肯定有让你在意的人。但没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直到你接受我。”
　　“老师你这是！”
　　楚蒙制止哈雷再继续说话。
　　“你需要更适应这个身体，在圣殿有试炼石可以协助你。”
　　圣殿？试炼石？这是要带哈雷去哪？
　　“而且文舜华也在那里，你跟他的关系要好，应该能很快适应那边的生活。”
　　“不是！你要带我去哪儿？！”
　　楚蒙再一次抓起哈雷的手：“组织。”
　　两人都拼尽了力拉拽。
　　哈雷超级火大，这家伙也太自我了！米娅怎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所以文舜华根本就不是被楚禹胁迫的而是你！！！你毁了他的一生！这跟男巫有什么区别？！！！”
　　说到男巫，楚蒙忽而目露凶光，语言更加地急躁：“是文舜华的父母主动来找我的，我这才为他们引荐了彭甲（组织头领），我说过了术能腺移植会让人性情大变，他们也觉得无所谓。”
　　“那霸凌这件事呢？！是你告诉他父母的？！”
　　“作为老师，我有这个义务。”
　　这句话，真让哈雷觉得恶心。
　　“你知道王圣他们欺负文舜华却不加以阻止，背地里却偷偷告诉了他的父母！他父母也本就对他的一切都否定，这正好给了一个移植术能腺的理由！你也明明知道，楚禹跟文舜华……不平等的交往关系，却纵容自己的弟弟欺辱他！你这个人，真让我觉得恶心！”
　　听了那么多中伤人的话，楚蒙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时间能解决一切：“先说明，楚禹是我后人，不是弟弟，你刚醒来是有些懵懵的吧。组织的事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正好彭甲需要那个能力，我就好人做到底，牵线牵到家。”
　　“呃！”
　　楚蒙真就觉得自己说什么哈雷米娅都能接受呗。
　　哈雷整个人都懵了，手臂给楚蒙拽地发麻，掌心直冒汗，那朦胧的情感消耗殆尽，反生出恨意来：“你这连环计可真不错啊，如意算盘打的响当当！就为了，文舜华那个【隐藏】的能力！两头不吃亏啊！”
　　楚蒙有些烦躁地撩了下头发，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不做点变革，这个时代不会更迭，我只有把臭虫都抓出来放一起才能让它们被一网打尽。这种事情我已经做了千百年，只要能让这里变成世外桃源，适合你居住，我做什么都可以。”
　　哈雷脑子开始打结，这个人咋这么两面派呢？千百年来都在捣乱！
　　“文舜华，不是臭虫！”
　　楚蒙冷笑，眼中闪过对文家的鄙视：“我不能让米娅有投生不幸家庭的风险，但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可以退让一步不再迫害这些家庭。”
　　这些？
　　哈雷眉眼刺痛：“除了文舜华，还有其他学生？难道连楚禹……”
　　“楚禹是我的后人，但到他这一代基本上已经没救了，我也已经不需要他了。不多给彭甲送点人，我也不可能利用他找到试炼石。米娅，你就多理解我一下，我已经做了所有能为你做的事情！”
　　滴答……
　　哈雷的神情依旧是愤怒与震惊，可是眼泪却掉了下来，他很清楚他不想哭，他没有悲伤，但是，在他身体里米娅的那一份却偷偷掉了眼泪。
　　这个眼神，多少次出现在楚蒙的梦里，穿越千百年，那个真正的米娅就站在那里。
　　楚蒙禁不住抱住了哈雷，他知道还是能得到安慰的。
　　“米娅，我不可能就这么看着你被他们处死却毫不记恨，那些害死你的该死的十三士魔法师，我已经除掉了，其后人也过的生不如死！现在就只剩下男巫了，等找到他，我会亲手将他的心剜出来给你当药引。”
　　眼前这个人，已经疯了，即便被紧紧拥抱，哈雷还是觉得寒意侵身。一直以来对他的崇敬都是瞎了眼，现在只想大耳刮子削他！
　　“楚蒙老师，你确定你做的这些，不是被那个男巫牵着鼻子走？他或许正盼着你毁灭世界呢！”
　　楚蒙的语调又冷了几分，只要提到这个男巫，他就会发病，发疯病：“他赖以生存的这个世界吗？我们的力量都源于这个世界，他巴不得这个世界长久。米娅，接下来你就不要再想了，这些累人的事情让我来做，你就不要再管了！”
　　这是真情执着还是心有不甘？
　　如果记忆是真的，海德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楚卿，是我们先背叛十三士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感觉越挖越了，赶紧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