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此情·空余恨GL》皮得不行蛋

58、龙袍

　　王妈妈已经哭到不想再哭了，她现在身边都是金光灿灿的东西，但她一点心情都没有，她跪俯在地上，屁都不敢放一个，更别说抬头看上面那位高高在上的人。
　　半跪在她身边的是上官云澜，她脸上还沾了不少血污，想来应该是还没梳洗就来了。
　　她抬眼看着眼前的高台，高台上垂着金丝的帘子，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不清上面的人在做什么。
　　“皇上，人带回来了。”
　　上官云澜朝着台阶上的人说道。
　　对方却没有回复，上官云澜也不动，只一直跪着，直到她膝下有些酸痛了，帘子后才传来一声哈欠声，一个懒洋洋的女声随之传来，那语气听不出多少喜乐，却带着无上的傲气，同时也显得妖娆妩媚。
　　“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撩起眼前的帘子，那澄黄色的龙袍她只囫囵套着，还未系好腰带，耷拉在身上显得衣冠不整，她一起身，那袍子就滑下来，直滑到腰间，被腰带捆住，只堪堪挡住了那不该被瞧见的地方。
　　她也不管在地板冰凉，光着脚便下了地，一迈步，长袍就有些挡不住春光乍现，她一步步拾阶而下，柔声对上官云澜说道。
　　“起来罢了，我说了许多次你见我不用跪。”
　　上官云澜也不客气，便就站起身来。
　　她看着已然走到眼前皇帝，这人哪有皇帝模样，头发凌乱的披散着，衣衫随意的披着，该挡住的不该挡住的都挡不住，只是那副慵懒的眼神带着掠夺的杀意，如璞玉雕琢而出的脸庞只消一眼就惹人流连难忘，只可惜那脸蛋苍白吓人。
　　“你又在外面清理垃圾了？”
　　皇上比上官云澜矮了些，此时仰着头看着，上官云澜却也不低头，不是不想低，只是低下头就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君臣之礼岂可乱。
　　她这么想，皇上却未必。
　　她抬起手，轻抚上官云澜的脸颊，看到那一滴血污，便去抹，那是上官云澜不知何时划到的伤口，也不知皇上是没注意还是故意为之，她擦抹的力道很大，引得上官云澜不由得皱了眉。
　　“咦？居然有人伤了你？”
　　皇上低笑着说，好似才发现这是上官云澜的伤口。
　　“臣无能。”
　　上官云澜冷着脸回了一句，皇上却还在笑，边笑边掂起脚来，凑近上官云澜的伤口轻轻舔了一下，吓得上官云澜一下子退出几步，看着踉跄了几下站稳的皇上，脸上写满了惊讶，她惊呼一声。
　　“皇上？！”
　　“知道了知道了，无趣。”皇上摆了摆手，将方才沾到血的手指放到嘴里吮吸了一下，才扭头蹦跳几步在台阶处随意的坐下。
　　她看着眼前俯在地上颤抖的女人不耐烦地问道。
　　“这是谁？”
　　“崔阳城的老鸨，新主是在她酒楼里长大的。”上官云澜在一旁答道。
　　“哦？”听到这，皇上来了兴致，她眼睛一亮，看着上官云澜笑了起来，她假装惊讶的说道。
　　“莫不是我那婶婶竟去做了风流女子？那皇叔知道了该有多伤心啊。”
　　说完，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笑够了，她才又冷下脸来，对上官云澜问道。
　　“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谁弄的？”
　　上官云澜顿了一下，她知道皇上向来心思难以捉摸，她也不想琢磨，只老实开口回答道。
　　“崔阳城守军陈俊以勾结北地人，击杀时不小心被伤到了。”
　　“哦？陈俊以能伤了你？”
　　“……是那个北地人。”
　　皇上点了点头，又问。
　　“那杀光了吗？”
　　“杀光了。”
　　皇上听着耸了耸肩，指着王妈妈说道，
　　“所以你就拿她来交差？”
　　上官云澜被呛得哑口无言，只立在原地。
　　“新主呢？”
　　“跑了……”
　　不知这话哪里让皇上觉得可笑，她大笑起来，笑到直不起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摆摆手，示意上官云澜过来，等上官云澜靠近，她竟直接捡起丢弃在地上的靴子，朝着上官云澜的脸扔了过去，大骂道。
　　“跑了？上官云澜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要是不放她能跑吗？！”
　　那靴子结结实实的砸在上官云澜脸上，然后啪嗒一下掉在王妈妈眼前，吓得王妈妈抖了两抖。
　　“臣不敢。”
　　上官云澜却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说吧，放走她想做什么？步你父亲的后尘？”
　　听到父亲，上官云澜终于抬眼看向了皇帝，即使是她，此时也有些难掩心中的愤怒，只是她眼前这个女人根本不在意她的眼神，只挑了挑眉，挑衅着回望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云澜突然松了下来，她垂下眉目，毕恭毕敬地说道。
　　“臣不敢，只是陈俊以并未供述出王爷来，皇上若是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问责王爷谋逆，难免会激起群臣的反抗，不如让这个消息在朝中散开，臣相信王爷必不会作罢……”
　　“嗯嗯，然后到时候，你再直接抓住皇叔的狐狸尾巴，把他整个揪出来。”
　　皇上抢话说道，还用手特地比划了一下揪出来的动作。
　　上官云澜应了声是。
　　“嗯~”皇上笑着思索了一会儿，乐道。
　　“不愧是我的好狗，真真是好狗，真不愧是纯种的上官种。”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上官云澜再凑近一点，上官云澜便也照做。
　　“你还记得你们祖上为什么被我们家赐姓吗？”
　　皇上低声问道。
　　“因为狗的名字只能由养狗的人取。”
　　上官云澜回道。
　　“真乖~”
　　皇上笑着，抬手摸了摸上官云澜的脑袋，然后指着王妈妈说道。
　　“你，那个老鸨，知道些什么王妃的风流往事，快与我说说！”
　　王妈妈听到自己被点名，头都不敢抬，哪还有什么心思说场面话，两个嘴皮子一碰，就开始说起了当年的事情，她原本还以为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谁能想到这一吓，记忆格外的清晰。
　　大概二十年前，王妈妈还不是这个王妈妈，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老板娘，那时候的成春楼甚至还没开始做起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是深冬的季节，那日的天气不好，大白天却阴阴沉沉的，来往客人少了许多，王妈妈便在后院清洗院里的衣服，谁知傍晚时分，这天竟开始下起雨来。
　　王妈妈本想匆忙收了衣物回房，谁知她拉开后门一盆洗衣水泼出去，竟泼到了一个妇人身上，那妇人不知道是哪来的，身上的衣物很破旧，但又看得出是华贵的衣服，尤其骇人的是，那妇人身下的裙摆上都是血，手中还抱着一个满是血污的婴儿。
　　王妈妈年纪轻轻，哪见过这般场景，她惊呼一声，正想要关门，那妇人却扑通一声跪下了。
　　“求求你，求求你，至少救救，救救我的孩子。”
　　那妇人也不管眼前的王妈妈是谁，只颤抖着将孩子往她眼前递，那孩子甚至还连着脐带，小脸冻得发紫，显然是刚刚诞下，王妈妈后来细想，这女人怕是躲在她们家后院生了孩子，碰巧被她一盆水泼到了。
　　那时候虽然王都发生了大事，但是远在边疆的崔阳城所知甚少，王妈妈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是不知道，她只是瞧着眼前这个妇人这般可怜，自己还不小心泼了人家一身脏水，心里愧疚非常，便只能让她进了屋。
　　王妈妈当时在后院找了一间杂物房，里面虽然堆放一些杂物和柴火，但好歹可以遮风挡雨，她将人带到那里，还给了被褥和热水。
　　妇人想来也是没了活路，便不跟王妈妈客气，只在这住下了，只是她并未给怀里的婴儿取名字，王妈妈也问过为何，妇人只说是这孩子不知道该与谁家为名为姓，后来王妈妈也懒得问了，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
　　王妈妈本以为妇人只需要休息几日，但是也不知道是生孩子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这妇人本来就体弱，自那天之后，妇人的情况就时好时坏。
　　王妈妈不是没问过妇人是谁，从哪来，妇人只说自己是山里一户人家的内人，家里遭了山贼，都被杀了，她怀着孩子逃出来，在路边生下孩子，幸亏那天碰到了王妈妈，不然就要和孩子一起死在外面了。
　　妇人说她叫归平，王妈妈眼见她可怜，便给她一点轻松的差事，让她帮着洗洗衣服，给她一口饭吃。
　　后来，大概过了1年多的时光，归平的身体越来越羸弱，很多时候也都只能爬起来在柴房门口坐坐，那小婴儿倒是安然无事的长大了，虽然比起同龄的孩子瘦弱一点，但倒也出落得漂亮可爱。
　　王妈妈与她们母女沟通不多，只是默许了她们留在这里生活，王妈妈最大的印象就是归平总会在身体好些的时候坐在柴房门口唱着曲，她唱得动听，那孩子也跟着一旁牙牙学语。
　　再后来，北地便战事吃紧，成春楼能做的生意少了，王妈妈为了生活瞧上了归平的嗓子，一开始只是唱唱歌，后来民不聊生，很多女孩子被卖掉，王妈妈自己也是为了生活，就带着她们走上了如今这条路。
　　只是归平身体每况日下，没出2年就离开了人世，那孩子无处可去，王妈妈便放着跟那些被卖来的孩子一起养，可是这孩子不知哪学的一副菩萨心肠，看得王妈妈也是无可奈何，但好歹是给口饭养大了。
　　“我那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我但凡知道她是这么个棘手的玩意儿，我就是看着她们死在门口也不能让她们进门啊。”
　　王妈妈哭诉着说完。
　　皇上倚靠在台阶处，摇着头嘴里啧啧有声。
　　“好惨好惨，原来王妃后来这么惨，那时候要是直接死在王府多好，好歹还能一尸两命的运回北地，厚葬一番。”
　　她说完，假意抹了抹眼泪，随即憋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她一边笑一边指着王妈妈说。
　　“杀了她，然后出去，把皇叔的人头给朕献上来。”
　　上官云澜应了一声，王妈妈甚至没来得及再求饶一次，人头就应声落地，黑色的长鞭一出一进不过眨眼的时间。
　　只道是生死无常，不过天高君命长和短。
　　看着上官云澜走出房间，方才还嬉笑的皇上突然冷下了脸，她走下几步，抬脚将那人头踹到一边，不知对着谁不耐烦的骂道。
　　“一群废物，废物！”
　　她站在房间的阴暗处，明明一身黄袍却没有一点圣者气质，只透出一种阴冷的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