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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个混蛋4 ...

  •   一个时期错过了一个事,想再回头去找,就不太容易了。

      刘安己站在B2大厦的19层,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电话声此起彼伏,那是他的办公室,工位上来回移动的人。平静,死水,一成不变,刘安突然做出了一个决定,接着他快速的走回家。

      “为什么叫刘安己呢?也许是为了安分守己吧!”

      刘安己这样想着,名字是母亲起的,在很小的时候就这样叫着,刘安己的母亲是一名老师,这个家庭是女人当家。刘安己从小就有绘画的天分,凭空想象里他就可以用铅笔将所有物品写实。刘安己的母亲觉得人一辈子只要安分守己,不做错事就是完整的一生,所以给他起了这样一个名字,希望他踏踏实实的过完自己的一生。

      虽然刘安己有这样的名字,但是从小刘安己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刘安己的身体很好,强壮,嘴上说不过别人,就经常用身体解决。那时候没人告诉老师,也没人报警,光动嘴是懦弱的表现,也因为这样的事,刘安己的母亲成了周围邻居家里的常客。

      也许是遗传,刘安己的爷爷辈从小就喜欢艺术,家里已经摆满了二胡,三弦,到了刘安己这里也对艺术有了得天独厚的向往。刘安己喜欢画画,从小就喜欢。刘安己的父亲是非常支持他的,因为从小就拥有艺术梦想的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母亲扼杀在了摇篮里。刘安己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样,在刘安己很小的时候,就从多方面培养支持刘安己的爱好。

      刘安己的父亲以为艺术会在他这一代有所改变,结果历史惊人的相似,刘安己的母亲从来不让刘安己画画,在很小的时候就扼杀了他对艺术的思想。她深知这条路的艰苦,生活是现实与现实之间交织的游戏,梦想存活的几率太低,所以从小刘安己的思维里接收的就是踏踏实实学门手艺,适应社会,娶妻生子,更好生活,这一切似乎都是为了他的将来更好。

      爱好和梦想是不容易改变的,刘安己只能偷偷的进行,随着年龄的增大,刘安己的话语越来越少,肢体动作也越来越少。嘴上占不到便宜的时候,还可以用肢体换取,但是随着学校生活的开始,刘安己发现嘴厉害还是比身体厉害的好,一旦肢体接触发生,最后总会有个更强的限制自己,受到批评的也还是自己,索性刘安己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刘安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那是刘安己最喜欢的位置,个子高的优势让他可以坐在最后一排,这是最好的,即使不听课,也不会被发现,因为这里是容易被忽视的地方,刘安己觉得挺好。

      刘安己喜欢异想,常常望着窗外发呆,别人的作业本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习题,刘安己的作业本上就成了变成蛇的树,变成镜子的黑板,长了腿的脸盆。刘安己的黑板里有老师的自画像,那鼻孔很大,刘安己说每次老师说话的时候鼻孔都会上下蠕动,里边的鼻毛甚至都可以看的一清二楚,这是刘安己小学唯一的记忆。

      刘安己经常把玩父亲的刻章,在刘安己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会自己制作刻章,小小的手工刀在父亲的手里非常灵活,但是经常一两个月父亲的手工刀就消失了。等在看到的时候已经丢在了门前的不知哪个垃圾桶里,在拿出时刀面已经锈蚀,母亲不喜欢父亲做这些杂七杂八的玩物,父亲说这是艺术,母亲说那是浪费时间,父亲有气无力。

      母亲喜欢现实,多一袋米,一袋面,涨一份工资,是她最想见的。父亲也曾对生活挣扎过,但是生活经不起现实的打击,柴米油盐由不得梦想来支撑。生活也由不得父亲来放肆,因为还有我,和老人。

      母亲是父亲的母亲介绍的,父亲的父亲是希望父亲自由发展的,但是那个时代的自由发展就是不务正业,很容易步入歧途。所以父亲的母亲操办了父亲的一切,父亲顺着中专毕业进入工厂,父亲的母亲给父亲介绍了同学的女儿,母亲是学校的老师,两人相遇,生活开始,有了我,刘安己说。不知道是生活的幸福开始,还是父亲的不幸开始,父亲在母亲面前永远就像一个学生,母亲会把她的三六九等,子曰,九九乘法口诀全部在父亲面前展示一遍,这只是比喻。

      刘安己到现在还记得父亲给自己买第一个艺术品竖笛的时候说的话:“我没有自由,我希望你的人生是可以自由的,我支持你。把你想要的爱好满足给你,期待你有一天可以翻转这种思想。”

      刘安己默默的记下了,他在努力学习学校的知识,希望可以用良好的成绩来换取追求艺术的业余时间。

      刘安己经常默默的跑去美术老师的办公室,偷看老师的摆件,用素描铅笔快速记下。那是他母亲的学校,每次被母亲看见,刘安己就要被罚站,然后抄20遍数学题。刘安己的母亲告诉他全国高考数学题有多重要,但是那时候他才上初中。由于对于数学题频繁的抄袭,以至于多年以后刘安己的数学成绩一直不好,那是一种心理的畏惧,讨厌。

      高中考试有艺术生加分项,刘安己想报名,畏畏缩缩的找到了父亲,父亲想尝试着和刘安己的母亲沟通,最终的结果是被刘安己的母亲关在了门外一整夜。隔天刘安己的父亲就对刘安己说道:“男人这辈子一定要自强,权力一定要比女人大。”

      最后刘安己考了一个学习计算机的专业,是母亲帮着选的,母亲说这是外来的先驱行业。

      看着高中同学考进艺术学校的时候,刘安己站在路口的公共汽车站,望着通往各个城市的客车,刘安己叹了口气,也许自己的人生再也与它们无缘了。

      大学很顺利,这里不用学习,老师也不会管,只需要听课就可以。虽然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刘安己还是喜欢发呆,对着班级里只比他大几岁的女老师发呆,对着窗外再也看不到的树和草发呆。刘安己一直保留着2B铅笔和绘画本,但是再也没有画过,因为他的手一直在敲代码。

      毕业了,刘安己想回家乡,刘安己的母亲希望他在大城市历练,随后托人在离家最近的城市找了工作,只是与计算机无关,因为刘安己一点也不喜欢,而是一份销售的工作。

      那些年刘安己的脑袋里没有生活的概念,只有钱。销售是最快捷的挣钱方式,刘安己开始有房,有车,但是思想一直没有进步。很多同期已经开始做上主管,他却还在一线奔波,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往上走,他回答:“没有一线挣得多。”

      对于钱的追求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刘安己的母亲开始为刘安己的婚事着急,因为已经到了而立之年。刘安己的身材虽然壮硕,但是确实不是一个帅气的小伙,性格也不是一个讨喜的男孩,内向的性格让他不知道在女孩面前如何表现。

      刘安己的母亲托人给刘安己介绍了女朋友,女孩是一名老师,这可能就是她们印象中传统行业里的稳定职业,刘安己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来不及了解彼此的性格,两人就结婚了,刘安己期待女孩是一个和母亲不一样的人,越是排斥什么,就越是恰恰相反。

      刘安己不会说话的嘴,从来都是弱势的一边,刘安己再次成为了学生,内心的想法永远无机会表述清。刘安己想和家人说点什么,母亲的坚定认可,让她非常明确的站在妻子一边,她觉得这样的女孩可以给家庭带来好运,强势是代名词,那是她们的文化,从父亲时代就开始了。

      刘安己有点怀念父亲的竖笛,那可能是父亲第一次努力的破圈,最后却不了了之。

      生活的压抑,刘安己开始偷偷画起画来,那里好像可以藏住心中的秘密,也可以保持住最初的纯真。但是这些从来不敢让妻子看见,因为那样就都会流向垃圾桶。

      曾经这样的事情不小心发生了,那些作品都变成了纸,没有从马桶冲进下水道,因为怕纸化不掉,马桶会堵。而是合着绘画本一起钻进垃圾桶,像曾经父亲锈蚀的手工刀一样。

      随着年龄的增大,刘安己力不从心了,销售已经不再是一个长久的工种,由于对人情的生疏,刘安己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管理。刘安己决定重新转回IT,在这个33岁的年龄。

      刘安己的爱人说刘安己不够爱她,她觉刘安己不够细心,她觉得刘安己觉得自己丑。刘安己笑了,不敢作答,在他的心中早已忘记了美是什么了。生活就该平淡,柴,米,油,盐,月度花销,环比花销,月环比,年环比。如何将每个月的耗损值降到最低,如何让收入提到最高,今年比去年提高了多少,明年比今年会多消耗多少,这是刘安己的妻子教他的,不是刘安己的妻子对数据多敏感,刘安己的妻子是位历史老师,这些她都不会,而是对生活的看法。

      这个年龄的转职是巨大的挑战,要面对比自己小很多的主管,小很多很多的同事,不同年龄的思想,保守的与开放的碰撞,在脏话横行的时代,刘安己这个传统的文明人不知还能不能承受的住。

      刘安己看着焦躁膨胀的年轻人,偶尔蹦出脏话与自己打招呼的少年,背后讨论自己年龄的毕业生,刘安己内心有了压力,他讨厌这样。刘安己点了杯扎啤,望着路口的红灯,无奈的说道:“我们开始逐渐衰老了,一辈子的人生是不是就都要这样过下去了?”

      他想发怒,笨重的嘴又不知从何说起,听到脏话的字眼后想抬起手,但这一巴掌却打不下去,因为背后要承担的太多,他挑战不起。这里每个人都说,他不知如何是好,但是他是真的不会说。

      夜里,妻子坐在旁边,用卸妆水涂抹着脸部的粉白,好像没有忧愁,刘安己想着。刘安己曾经尝试过想要一个孩子,刘安己的母亲也四处咨询着中医的偏方,她们对孩子有着更迫切的渴望。刘安己想也许有了孩子,对人生的看法就会有所不同,但是妻子每天都在抱怨着学校的生活,他想到了妻子要分心照顾孩子,又要面对学校的烦心琐事,自己思想的不成熟,又面临着工作的无起色,无法承担更多,他放弃了。

      他站在在街边用力的吸着烟,这是他的第一次,他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久久不愿上来。也许有了孩子,就不会有今天的出走,刘安己想着。

      刘安己的父亲倒不在乎,他心疼刘安己,刘安己的父亲甚至说过,如果你愿意,可以选择做个丁克,只要你觉得开心。人生的一切,最终的结果就是图个开心,闭眼的那一刻,谁也不再认识谁,我曾经的一生是你母亲和你,但我希望你的一生是你自己。

      刘安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他觉得父亲是懂他的,他甚至想到了父亲离开时的场景。他坐在父亲的旁边,用父亲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生活真累,他不想屈服,又毫无办法。

      画笔又被偷偷拿出,他无处宣泄,那漂白的纸上成了唯一途径,一幕幕画面升起,每一个都有它独立的思想,好像就是无数个另一个的自己在不停衍生。刘安己用画笔不停的敲打板头,这是他的习惯,清脆的声音响起像击鼓战鸣,兴奋之处还会咬断笔头。

      遗迹又被泄露了,作品再次被发现,这一次是疯狂训斥中妻子愤怒的嘴脸。那些跃然在纸上面,放大的鼻孔,因为嘴角扩张而竖起的头发,怒目圆睁,光看纸就已经听到了暴怒的训斥声。

      还有厨房前飞起的不粘锅,嘴角有唾液喷出,这是生活的日常,也是刘安己妻子的模样,只是在纸上被刘安己略微的夸大了。这些都是刘安己的画作,他把妻子当成了主体,把日常生活用画作夸大,来对自己的内心的发泄的舒缓,好像这样会让自己开心,也像是对生活的不屈服。妻子在画作中被暴怒化,是刘安己心中的妻子,并不是真实的妻子。

      画还是被发现了,那些画和画板已经被刘安己放在了公用的充电的隔板箱里,是被邻居无意间发现的,询问了刘安己的妻子,接着这些画作和画板有了相同的结局,流进了垃圾桶里。

      刘安己愤怒了,她希望妻子在看到作品后用无厘头的方式与他对话,但那仅仅是他的希望,妻子的思维里根本没有这些。当那些不屈服的思想再次被蹂躏,进垃圾桶时,刘安己站起身,他要去追求自己心中的艺术,他再也不要这样的生活了。

      刘安己站在公司门口踌躇很久,那些吩杂不停的电话声,川流不息的脚步声,人群中冲充斥的焦躁与不安,压榨与不屈服,刘安己毅然决然的回头,离开这里。

      死水一样的生活,重复不断的作息,每天焦躁的日出日落,刘安己要彻底的与他们决裂,刘安己跑回家,留下了便条,他再也不要这样的生活,他要去追寻艺术,哪怕死在旅途之上,和列夫托尔斯泰一样,追求信仰,追求人生。

      “为什么出来旅行啊?”

      刘安己回味着刚刚梦竹问过的话。

      接着看了看梦竹说道:“为了追求理想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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