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行小北

4、相知

　　两人都沉默着。沐南整理好棋盘，落下一子。慕珩紧随其后。极有默契的，谁也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书童前来通报，道文会将要结束，二少爷让小少爷前去露个面。
　　望着桌上的残局，沐南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不知是在可惜这局未下完的棋，还是在感叹自己终究逃不掉那个虚伪残酷的名利场。站起身，唇角的笑容绚烂了阳光，他缓声道：
　　“此次是沐南失礼了，改日定亲自拜访。”
　　“慕珩。”抬眸，清冷的声音依然平稳无波，“京都郊外向西十里，候君来访。”
　　“好的，慕兄。”从善如流地换了称呼，沐南噙着笑送慕珩出府。
　　“我以为，你会拒绝。”临别之际，慕珩忽然道。听起来莫名其妙，沐南却明白他在问什么。
　　“沐三固然任性，却也知道这份放肆是沐家和那位给的。”沐南笑着，指了指天。所以，沐南可以肆意，却必须在被允许的范围内——说到底，他也不过是这世间俗人之一罢了。
　　“小少爷，您要快点了。”身后的书童催促。
　　沐南向慕珩作了一揖，转身离去。
　　那青衣公子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淡出视线，才敛下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许久，听得一声模糊的呢喃——“有限度的肆意吗……”
　　纷乱的人流中，没有人注意到一青色身影快速穿过，转眼间便失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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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郊。
　　小院简朴，只有一间屋一方石桌，两个石凳，以及一株桃树。明明已到了秋初，这里的桃花依然开得热烈。
　　慕珩端坐于石凳上，娴熟地泡着茶，随意中透出骨子里的清贵。捧起茶杯轻抿，慕珩开口道：“既然来了，不如尝尝我泡的茶味道如何。”
　　“慕兄……别来无恙。”沐南摸了摸鼻子，倒没有多少偷窥别人却被抓包的尴尬，极其坦然地走向慕珩。
　　“不知沐公子因何事在院前站了许久？”淡淡发问，眼底却藏着笑意。
　　“慕兄泡茶的样子实在好看，一时竟看痴了。”沐南在慕珩面前似乎不懂得矜持委婉为何物。
　　慕珩微怔，不由勾起嘴角——平时一脸冷淡的人忽然轻笑，那种感觉就好似冰雪瞬息融化，只余一江春水柔柔荡漾——更何况，慕珩的容貌，实在皎若明月，精致无暇。
　　“慕兄，我今日才明白，何谓‘色如春晓之花’。”沐南感慨道。
　　似乎被如此醉人的笑感染，沐南也不由弯起眸子。昳丽的眉目沾染上丝丝媚意，明眸善睐，灼若芙蕖出渌波（注）。
　　两人相视而笑，桃树似乎也不忍打破这份美好，停住了摇动的枝叶。恍惚间，世界就此静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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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总能淡化距离。这句话实在正确。慕珩与沐南越走越近，近乎形影不离。
　　一日，慕珩抚着面前人的墨发，问道：“卿已及冠，怎还散发？”
　　“不愿受拘束罢了。”沐南脸上少见的浮现出冷淡，但很快便展颜回道，“你不也没有戴冠？”扯了扯慕珩长长的青丝。
　　慕珩的长发只是用一根玉簪松松绾起，随意而又雅致。
　　“我帮你束发可好？”

作者有话说

　　注：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