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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3章 ...

  •   “也许是已经在一起太久了的缘故。十分了解彼此的脾气、性格、爱好、习惯,甚至生活习性。所以,结婚之后的日子……与从前相比,并没有太多不同。在任何事上,我们几乎从未出现过分歧,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契合。”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迟月微眯起双眼,淡淡地对乐一吟说。
      她们两人的公司离得不近。可因为一吟今天正好来她这边有事儿,就约好一起吃午饭。“哎……怎么结婚这种事情,一被你说出来就变得这样不冷不淡,波澜不惊的。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迟月扬眉:“你说过的,我和子筑就像两块冰,碰在一起,微微地融化,便得以紧密地贴合,于是变成一块冰。终究,也还是冰。”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真不能理解你哎。你刚结婚多久?两个月,人家结婚两个月的人不是正被新婚的甜蜜冲昏了头,就是正为婚姻不如自己所想而失望痛苦,哪有人像你这样的?说自己和老公像两块冰,虽然是以前我先说的吧……天啊,听着都冷!”
      “有什么关系?这并不代表我们感情不好。”只是,火热、甜蜜这些词,一直离她和子筑那样遥远。冷静、理智才是他们的好朋友。“先别说我了,你还住在周光愚家?”
      “嗯。”乐一吟舀起大大一勺汤往嘴里送,“不住白不住。我这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几乎有一百九十四天都在外面跑的人,如果自己租房子住实在亏的荒。住他那儿就没这个问题了,不仅那一百九十四天的冤枉钱不用交,而且连剩下的一百七十一天的房租都省了……”
      数学真好,迟月有点晕。“现在这样是没问题。可万一他有女朋友了怎么办?”
      “周光愚有女朋友?不可能!你还不知道他吗?他的情人只有电脑。”
      “万一你有男朋友了呢?”
      “哈?这更不可能。我不想交男朋友。”
      又喝进大大一勺汤,一吟的目光转向窗外,人流涌动,车水马龙。在这个城市商务区的中午,却忽然出现了十分不和谐的一幕。一个中年男子和他的女儿,缓缓地沿街走过。中年男子穿着合体的西装,一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拉着女儿。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两人的脸上都流露出一种宁谧的幸福。
      也正是这种宁谧,与商务区的快速匆忙格格不入。
      眨一眨眼,却再也不见他们的身影。也许是隐没在人潮中了,也许根本只是她的幻觉。小学的时候,学校没有午饭吃,每天中午,都是父亲下班后来接她,带她到他们公司的食堂吃。他们要一起穿过一片商务区,人多车多,刚开始她总会觉得害怕。可是,有父亲的手,牢牢地抓着她的,她便只觉得,这就是一切。
      那样的日子。
      父亲在一个月前登记了,是她陪着他们一起去的。相依为命那么多年的父女,深厚的感情足以解开一切误解与矛盾。也许是他不够了解她,也许是他错想了她。可这有什么关系呢?都让它过去吧。有一份幸福摆在父亲的面前,她作为一个女儿,所要做的,不能是阻拦,而只能是把父亲推向那份幸福。
      虽然,也许这份幸福的代价,是她和父亲日后的渐渐疏远与微微的隔膜。
      但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样的日子,毕竟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父亲曾让她搬回家和他们一起住,被她委婉地拒绝。
      她长大了。而他老了。
      时间。时间改变了她曾以为那样牢不可破的两样东西。一是她和父亲的感情。一是她对周光昧的感情。
      “前段时间,周光昧带着他的儿子从国外回来探亲,他老婆因为快生第二胎了所以没有一起回来。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现在依旧可以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眉清目秀穿着校服替我解围的少年。可一转眼,他都已经是孩子的父亲了。喂孩子吃饭喝奶,哄孩子玩乐睡觉,百般耐心无所不用。我在旁边一面看着,一面就心想:周光昧啊周光昧,你也有今天!”
      迟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迟月,作为好朋友,我给你个忠告,千万别要孩子。”一吟突然一脸的认真恳切。
      “放心,我和子筑都没有这个打算。”
      她哈哈大笑:“这就好这就好。给你当过伴娘就够了,我以后可不想再当什么孩子的干妈!”

      只是,一时兴起。
      长长的林荫道,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上大学的时候,曾和子筑无数次地走过这条路。一起吃过晚饭的黄昏后,悠闲的漫步。在他的身边,她总会感到一种宁静的温暖,而这种感觉,又是那样接近满足。
      正想着,一对手牵手的学生情侣与她迎面而过。迟月不禁笑了。她想起曾经在这条路上遇见的祈夏和他不知第多少任的女友,想起曾经同样这般牵着手走过的自己和子筑。那么清涩的岁月。以前总以为上大学的自己已经很大很成熟了,现在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虽然和子筑在一起始终很自然、很契合,但刚开始,毕竟还是有过一段带着紧张、羞涩与矜持的时间。她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她也是他的第一个男朋友,对于他们来说,有很多关于恋爱的事情需要慢慢去学习、去适应。不过这些,对于两个同样聪明的人来说并不难。
      渐渐地,他已不会在拉着她手的时候就结巴,她也不会在与他一起时介意别人的目光。“……结巴吗?”她又笑了,想到如今已成为自己丈夫的稳重男子,当初那副明明紧张却故作镇定的样子,直到频频缕不顺的舌头才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后来,随着这段清涩的磨合期过去,那样的子筑便是很少看见了。有时候,她也会想,总是温文尔雅稳重成熟的他,真的和很久很久以前在跆拳道馆门前叫住她的少年是一个人吗?那夜,清冷的月光。回忆其实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它可以让人觉得时间是个怪物,拥有让一切变得物是人非的力量。
      她又何尝是以前的那个少女。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高傲得不理人。她自以为是,虚荣幼稚,偏激倔强。她曾那样不可一世地以为世间所有的事皆可掌控,直到他的出现。
      “又想起了啊。”她淡淡地叹息,“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再想起他了……”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这才发觉已在不知不觉间走尽了这条路。眼前是宽阔的足球场和篮球场,奔跑跳跃的男孩们,运动的热情将冬日的寒冷驱走了几分。运动场的边上,就是子筑所在的法学院的教学楼,迟月绕着它往后面走。后面那个精巧可爱的花园,有草坪,花木,凉亭,还有人造的涓涓溪流。
      学生时代,她并不常到这里来。她和子筑见面从不会选择人多的场所,而这里,又恰恰是众情侣约会的圣地。她只是偶尔会来找他的时候,在这里等他。
      一边缓缓地迈着步子,一边拨通子筑的手机,说:“江教授,你还在忙啊?”
      “是啊,还有点事没弄完。迟月,你下班了吗?”
      “今天提前下班。”所以她便想起来找他,顺便看看这个曾经生活过快六年的的地方。上一次来,还是在半年前校庆那会儿。“那你忙吧,我在楼下等你。”
      “哦好……什么,哪个楼下?”忙碌的江教授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有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愉快,“我在学校呢。”
      “你在学校?”停顿几秒,他在惊喜之后很快恢复常态,只是心情忽然变得轻快起来,“老婆,你居然来接我下班?哈哈。那你还不上来,外面那么冷。”
      “没事,你快点儿就好了。”
      “OK。”
      嘴角,微微地扬起,前段时间很忙,她总要加班,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晚饭了。她觉得自己终归算不得一个贤妻良母,可今天忽然很想好好地给他做一顿饭。

      没到下课的时间,花园里人烟稀少,迟月走过去,看见凉亭那已经有一个人了,便只好在草坪边的长椅上坐下。
      说是草坪,时逢冬季,也只剩下一片光秃枯黄的残渣。“我讨厌冬天,又冷又萧索,所有生命力都终结了,人自然也变得颓废消极。”乐一吟曾这样说。可她还好。对一年四季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许真如一吟所说,她是个再麻木不过的家伙。
      没有事可做,便只能东张西望。花园里只有她和凉亭的那个人,便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往那个方向。相隔的距离不远,却也没有近到可以让她看清他的脸。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头靠在凉亭的柱子,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了一样。
      大冬天的,居然在室外睡午觉。现在的孩子,怪。
      正想着,就见男孩的头又往下垂了垂,过长的刘海挡住了几乎半张脸。这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会让她觉得有一丝似曾相识呢。他手里握着一本书,摇摇欲坠的。她凝视着那本书,直到它真的落下来,摔到地上,“啪”的一声,打破周围的宁静。
      男孩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又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缓慢地打个哈欠,睡眼朦胧。她又觉得熟悉了,很遥远的熟悉感,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依旧无从分辨。他弯腰捡起那本书,然后仿佛忽然发觉了她的存在般,亦远远地看过来。
      她移不开自己的视线。
      她知道自己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谁。那些只属于青春的东西。那些和现在的她无关的东西。可世界上不会有这样巧的事。这个男孩绝对不可能是他,早消失的他,没理由出现在这个校园里。
      “迟月。”身后响起一声呼唤,“对不起,没等太久吧。”
      她转头,注意到子筑连大衣的扣子都没系,这样匆忙,只是不想让她等太久。她扬起一抹微笑,同时告诉自己立刻甩掉刚才那些恼人的错觉,直到……
      后来,迟月渐渐觉得一切都是注定。就算上天没有注定她和当初那个少年一定要走到一起,却也注定了他们永远做不到彻底分离。那么多的机缘巧合,多少次如接近奇迹。总有一股力量于生命的不同阶段把他们拉到一起,让他们遥遥相对,逐渐靠近,再无疾而终。
      站起身来,她对子筑笑道:“那走吧。”却见子筑望向此时正从凉亭走过来的男孩。闲散的步子,插着兜的姿态,她听见子筑的嘴里吐出三个字:“迟仁曦。”
      “江老师。”他点了点头。
      “迟月,这是我带的研究生。”江子筑说完,又转头向迟仁曦道:“这是我夫人,你的师母,呵呵。”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白天的情形,只是子筑忽然消失了,迟仁曦和她忽然变回了高中生的样子。快十年的时光就这样忽然退回,在他的面前,她又成了当年那个骄傲倔强、扎着马尾的少女。
      于黑暗中惊醒,发现自己的头还枕着子筑温暖的臂弯。规律的微鼾声,轻浅的呼吸拂过脸颊。于是,迟月就这样被一种浓重的愧疚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是在干什么。她拥有着这样好的一个丈夫,她还在想什么。
      和子筑在一起那么久,在他的身边,她从一个少女变成现在的成熟女人,迈着和他频率、方向都一致的步伐。他们熟悉彼此性格中最不为人知的特点,生活中最细微的习惯,甚至身体的每一条纹路。在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到像他们这样,无论哪方面都再契合不过的夫妻了。即使,她不够爱他。
      不是不爱,只是不够爱。可她始终以为,这并不足以够成他们婚姻的威胁。他们的感情,从不轰轰烈烈,而是细水长流。不是总有人说,平平淡淡才是真?她相信这个说法。
      只是……他又出现了。闭上眼睛,二十五岁的迟仁曦。依旧是长长的头发,懒散的神态,只是清秀的面孔中多了抹沧桑。身材要比从前结实一些,却仍然消瘦。
      她并没来得及好好看他。他们三个人一起从教学楼后面走到前面,然后分道扬镳,震惊的余韵还停留在她冰冷的手掌,下一秒,已被子筑握住。“你手怎么那么凉?都说不要在外面等了。”他以为是天气的缘故。她摇头微笑,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
      想为老公好好做一顿饭的心情,早已无影无踪。她于是说想吃意大利菜,两人开车前往一家很有名的意大利餐厅。不算近的路程,她坐在他的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不知为什么,每一次和迟仁曦相遇,如果周围有别人,他们俩就会立刻十分有默契地装作陌生人。餐厅的那次,他以平静无波的面孔迎向她。海边的那次,她跟着同学,漠然地从他身边走过。还有这次。其实她完全可以跟子筑说,迟仁曦是我高一那年在科华的同学,他也可以说,啊,蔚迟月你怎么成了我的师母……可是没有。短暂的四目相对,那样陌生的神情。
      也正是他脸上这份陌生,让她觉得,他已经忘了她。
      “……迟月。迟月?”
      红灯,车停下来。子筑侧过脸看她。“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她这才惊觉刚才一直没听进去他说的话,“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
      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难得见你也有心不在焉的时候。如果太累的话,还是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
      “那多麻烦。我没事,还是去那儿吧!听说那里的意面一绝,真想试试看。”她露出一脸馋鬼的神态,“子筑,你刚才说什么了?再说一遍嘛。”
      “也没什么。就是跟你说刚才咱们碰见的那个学生,他高中的时候因为母亲去世辍了学,后来一面打着工一面读夜校考上了大学,今年又考上了咱们学校的研究生。他的学费一直是靠奖学金和平时兼职的薪水支撑的,每天都见他上完课还要去打工。说起来,他和咱们的年龄差不多大……实在不容易啊。”
      她静静地听,然后点头道:“是啊。”
      此时心理的滋味,该如何来形容。迟月不知道。他居然考上了大学,并且在她的母校读研究生。这空白的五年,他做了这么多事,他过着这样辛苦的生活。她从前口口声声骂着的那个米虫和懦夫,那个从来不思考改变只是随遇而安的少年,现在,居然走上了这样的一条路。
      她想起他注视着大海的,悲伤的侧面。“如果有一个争气的儿子,她大概就不会走得这样早了吧。她想再一次看到大海的梦想不会变成奢望。”他说。
      是因为这个,才使他选择继续上学,还是因为别的?……她想,也许,自己从没有明白过他。迟仁曦,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存在。从没有明白过。他总是会做出让她措手不及的举动,比如把一直坐的位置让给她,比如阻止了别人对她的欺负。比如请她看电影,比如安静地读着卡夫卡的书。比如在圣诞夜等在她的楼下,比如拉着她的手一起看海。
      可是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纵使他忽然离她这样近了,纵使她非常想亲口问他为什么会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她伸出手,搂住身边人的腰,直到天亮,再也没有睡着。

      后来的半年,蔚迟月偶尔会从江子筑那听见关于他的消息。
      从前的她,因为不知道他在哪里,所以无法见面。而现在,她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却依旧无法见面。终究,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也许,这样就够了吧。从前喜欢的那个少年,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生活得好好的。就像她也生活得好好的一样。记不清从哪里听来的话,是这样的:“就算不能够在一起,但两个人毕竟可以各自活下去。呼吸着一样的空气,看着同一片蓝天。在遇到困难时,感到难过和沮丧时,想到还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便会感到安慰,然后振作起来。”
      说来也可笑,她其实始终没有想过和迟仁曦可以在一起。现在不会想,从前也没想过。现实和理智,总会在她的感情稍稍出现偏斜时牢牢地控制住她。渐渐的,便总把“该怎样”当作“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忽视掉内心真正的想法。
      然而,她又无法时时刻刻做到那样完美的理智。所以她会烦恼,会忧伤,会矛盾,会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无所事事,胡思乱想,直到电话响起。
      “喂,子筑?”
      “迟月,我约了一个学生今晚到咱家来改论文,时间很紧,这两天不弄完恐怕就来不及了。可我正跟王教授吃饭呢,估计半个小时后才能回去。如果他来了的话,就让他先等一等,好吗?”
      “嗯,知道了。”最近是该交学年论文的时候,前几天子筑就带了一个学生回来改论文。他那种凡事苛求十全十美的性格,不仅把自己要求得很严格,更把这种严格推及到自己学生的身上。“那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忽然她有一瞬间的怔愣——等等,今晚要来的学生,不会是……
      门铃轻轻响。她缓慢地走过去,透过猫眼,看见一个半垂着头,貌似很没精神的男人。白T恤牛仔裤的打扮,那么普通又那么熟悉。

      “江教授要过会儿才能回来。你先坐吧……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
      “嗯……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吧。”
      没有,吧?她看着他慢悠悠地在沙发上坐下,漫不经心地环视起她家的摆设。房子是按她的品位设计的,蓝、白为主色调,显得优雅而干净。除了……电视音响旁边乱堆乱放的光碟,茶几上几本翻开的书,还有喝剩下的咖啡。她只是来不及收拾而已。
      “我也没吃晚饭。我去做点,一起吃吧。”她说着,转身走向厨房。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气氛太压抑了,让她只想快点逃离。她既无法表现出热情的女主人姿态,又不能对他不理不睬。那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怎么看她,也不怎么说话。
      在心里叹口气,打开冰箱想看看有什么吃的。谁知道迟仁曦不知何时已跟着她进了厨房,靠在门边,静静的视线,与她回望他的目光交叠。
      他不会忘了她。就如,她亦未曾忘记他一样。
      清澈的眼眸,一丝缅怀,一丝悲凉。而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又像很多年前,只要一想起他那般,微微地揪疼起来。半晌,他突然微笑了,说:“师母,你会做番茄蛋花汤吗?”
      她想,原来自己是这样脆弱。或者,也只有面对他时。他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足以让她的眼眶湿润。
      “会,但做的不太好。”
      他们都知道,只有一个人才能做出世界上最最美味的番茄蛋花汤。三个人,坐在小小的桌子旁,一碗一碗地喝着。没有人说话。但谁都不会否认,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温暖宁谧的,恍若幸福,或者说,就是幸福。可那个人早不在了,他们也分离那么久了。用西红柿鸡蛋做的再平凡不过的汤,究竟意味着多少喜悲。
      她从冰箱里拿出西红柿、鸡蛋、葱和香菜。
      “那我来做吧。”他走到她的旁边,拿过她手里的全部食材,淡淡地说。

      那天的晚饭,就是一锅番茄蛋花汤。
      喝进第一口,迟月微微地停住了。和记忆中这样相似的味道。“很好喝。”她望着他,不禁笑开。
      他也抬起头来,扬起唇角,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有些现实无法改变,有些距离无法跨越,有些人无法在一起。可他还是为她做了这样一锅汤。它陪伴他度过了一个人生活的这么多个日子,他想让她尝尝。他知道她会喜欢,他想看见她的笑容。
      最终,也还是看到了呢。记忆中的面孔,不再是倔强不屑的表情了,取而代之的,是带些悲伤的微笑。这样,也就够了吧。
      他能给她的,他能带给她的微笑,也只有这么多了。
      喝完汤,蔚迟月去厨房洗碗时,江子筑回来了。然后迟仁曦就和他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十二点才出来。她在卧室里听见他道别的声音,还有门开门关的声音。
      一个月后,江子筑从学校辞职,进了一家律师事务所。原来他带的几个研究生分别转到了其他老师的手底下,便不再有什么联系。她于是也失去了关于他的消息。虽然如果想知道,还是能知道。因为他就在那个学校里,她的母校里。
      她好像在那个晚上问过他:“为什么要考这个大学的研究生?”
      他却终没有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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