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无悔》唯余炊烟

59、痴恋奈何

　　皇宫御书房。
　　“无情，无忧还没消息？”百萧鸿坐在龙椅上紧锁眉头。
　　“皇上，臣尽力了......连续寻找数月毫无踪迹，侥幸生存下来的西州军士说，当时情况危急，镇远将军只留下一千士兵与黑甲军厮杀，拖延时间，为王爷脱离险境争取时间，后来，大家都已筋疲力尽，镇远将军不知使了什么功夫，瞬间飞沙走石，狂风席卷，几千黑甲军溃不成军，尸横遍野......当时大家都看傻了，待回过神儿，再找镇远将军，就已经没了踪影......还有士兵说他好像看见镇远将军口吐鲜血，坠下了悬崖......”
　　“无忧！”百萧鸿双手颤抖......死死抓着书案，指尖儿泛白......他的心好疼，好像有一把锋利的刀在割......一刀、一刀......真的好疼啊！他才知道，无忧为了他能脱离险境，把九千铁骑都派来保护他，而无忧身边只留下一千人，而这一千人是为了给他争取时间脱离险境......一路多次遇袭，回到京城,九千西州军所剩无几......无忧，若没有你......;无忧！你在哪？我......我百萧鸿还有好多话要对你说！你怎么能走？无忧，没有你，我怎能登上这皇位？没有你，我这皇位还有何趣味？没有你，我的余生该如何度过？无忧，你在哪？别走！别离开我！......你答应过，要与我白头！你答应过要与我携手俯瞰天下！无忧，你在哪？快回来！快回来！你不能失言？无忧你不能言而无信！无忧！”百萧鸿痛苦哽咽，好像在对无忧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诉说着心中对无忧的痛苦思念、无尽担忧。
　　“皇上！保重龙体！”无情跪地。
　　百萧鸿登基后，护他登上皇位的齐王府影卫都成了皇帝身边暗卫。影首无情出任大内统领，暗卫首领。百萧鸿履行诺言：所有齐王府护主有功的影卫若有志向均可提出，想去往边关为大轩国征战的影卫，百萧鸿将封其为将军,赐金银、赐宅院......一世荣华；想留在皇宫暗卫营的，享朝中一品大员俸禄，赐金银终生享用不尽......

　　“再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无忧！”
　　“遵旨！”

　　无忧醒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身在阴曹地府。睁开眼，入目却不见传说中的鬼气盘旋、阴森森的阎罗殿，只见干净典雅的居所装潢内饰、檀香悠悠......
　　身体极度疼痛，内力微弱游走，手脚瘫软无力，无忧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油尽灯枯......睁眼环顾片刻，即感觉意识有些涣散，慢慢又闭上了双眼。
　　无忧再次醒来，闻到一股浓浓的药香......
　　眼前似乎有人影晃动，还有饭菜的香味儿......这是哪？
　　“你醒了？”一个须发皆白、一身粗布衣衫、又黑又瘦的老者笑着问。
　　“他真的醒了！”一个一身白衣、慈眉善目的老者也走过来，吃惊道。
　　无忧浑身虚弱无力，发声说话都力不从心。
　　“小将军，别急，慢慢来。”看出无忧着急说话，白衣老者道。
　　“我......在哪？”无忧声音微弱。
　　“这里是秀城，你坠崖了，我们刚好路过，发现你悬挂在树上.....真是命大！”黑瘦老者道。
　　“多......谢!”无忧虚弱地说。
　　“我说能救活，就是能救活！只是他内伤过重，恐怕时日无多了！哎！我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重的内伤还一息尚存的！”黑瘦老者遗憾道。
　　黑瘦老者并没有隐瞒无忧的病况，可能是无忧真的救不活吧。
　　无忧听着黑瘦老者的话，依旧面无表情，微闭双眼，好像累极了。
　　“哎！”黑瘦老者一声叹息，转头看了看白衣老者，两人默契点头。
　　“小将军，看你这身衣着铠甲，应该是我大轩将军，为大轩国征战的将军，死后不应默默无名，留下姓名......有何愿望，我们尽力替你完成,如何？”
　　“......我是西州城驻军统领无忧，秀城军谋逆，我奉命前来秀城解救齐王殿下......”无忧慢慢睁开双眼，面色惨白的吓人。
　　“什么？齐王？是鸿儿？”白衣老者惊讶万分，两步来到床榻前，疑问地打量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无忧。
　　“老先生，你......”无忧觉得白衣老者似乎认识王爷。
　　“哈哈哈......真是无巧不成书，这就是齐王殿下的九皇叔啊！你说你叫无忧，就是最近令敌寇闻风丧胆的西州城镇远将军无忧吧？”黑瘦老者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过誉了。”
　　“无忧将军，鸿儿可好？”九皇叔急问。
　　“王爷，无恙。”无忧声音越来越弱，几欲闭上双眼，又强自睁开双眼，然后又慢慢陷入昏迷。
　　......
　　“哎！看来他熬不了多久了......”黑瘦老者面色严肃又无奈。
　　“杜神医，你再想想办法救救他！”九皇叔道。
　　“九王爷,你能叫我一声神医，我高兴。可我医术再高，也救不了他了!他已经耗尽内力，油尽灯枯......哎！”
　　“你我路经此地，竟然救了......难道要看着镇远将军死去吗？”九皇叔面色更加焦急。
　　原来，杜太医年少时和九王爷颇有渊源，私交甚笃。九王爷百恒在外游历多年，杜太医年老赋闲在家后，以游历山川为由去寻九王爷百恒。
　　......
　　三天后，在杜太医的精心医治下，无忧几经昏迷、醒来，反反复复......终于精神稍稍好些。
　　“无忧将军，你是鸿儿什么人？”九皇叔才思敏捷，他想，能第一时间带兵去救齐王，和百萧鸿绝不是泛泛之交。
　　“末将原是......齐王府......影卫。”无忧气力难支，眼看又要昏迷，情况十分危急。
　　“影卫无忧......”九皇叔沉思。

　　此刻病榻上的无忧痛苦万分，气力难支，喷出口鲜血，又一次陷入昏迷......
　　太阳东升西落，昏迷一整天，无忧才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病榻前一脸关切的白衣老者，无忧使尽全力想要开口。
　　“将军，有话想说？”九皇叔关切地问。
　　“无忧......自知时日无多，有一个......遗愿.”无忧声音虚弱，嘴角微微渗血。
　　“将军，你尽管说，我定会竭尽全力。”九皇叔诚恳道，他隐隐有一个预感，这个镇远将军无忧、这个影卫无忧和鸿儿关系匪浅。
　　“属下......希望死后......骸骨能埋在......京城郊外雾阳山上......四季亭前。属下......想死后能......遥望京城，也许哪一天......王爷......路经雾阳山，属下就能看见......王爷。”无忧眼前浮现那天夜色阑珊，繁星闪烁，王爷抱着他飞过繁华京城，飞上雾阳山巅。四季亭前，山风呼啸，王爷向他讲述王爷的过往与未来。那一刻，无忧知道他就在王爷的心里不会离去；那一刻，无忧明白王爷的苦衷与无奈；那一刻，无忧知道王爷的未来每一天都有他；那一刻，无忧清楚他就在王爷的心上无人能代替。
　　那一刻，注定无忧的未来与王爷百萧鸿朝夕相伴、青丝白首，生死相随。
　　过往一幕一幕浮现在眼前，无忧潸然泪下。
　　看着无忧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水滑落腮边，听着无忧心底的遗愿竟然是将他葬在京城雾阳山上、四季亭前......九皇叔百恒震惊不已。
　　一旁的杜太医更是一脸不可置信。他以为一个边关要塞的将军，临死之前的遗愿也许是照顾他的家人、厚待他的子孙......万万没想到......
　　......
　　“镇远将军无忧、影卫无忧，你的遗愿一定会实现，我百恒答应了！”九皇叔动容道。
　　听到九皇叔的亲口承诺，不知是不是错觉，九皇叔百恒觉得无忧惨白的脸色好像微微透出一丝血色......那英气的双眼泪光闪动中似乎透着一抹柔情......重伤极度痛苦中，无忧居然笑了......笑得满目期许......晶莹的泪珠再次滑落，长长纤细的睫毛慢慢落下......嘴角带着笑意又一次昏了过去。
　　“杜太医，再想想办法，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你不是神医吗？”九皇叔百恒看着又一次陷入昏迷的无忧，痛心疾首道。
　　“哎！即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无忧将军的伤情，我穷尽一生所学，用尽天下奇珍药材，他的寿命也不会超过半年，他会每日处在昏昏沉沉之中，清醒的时间会越来越短，直到再也醒不过来......”杜太医看着昏迷中的无忧，惨白的吓人的脸色，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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