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无悔》唯余炊烟

22、情意深藏

　　看着四弟百萧凌倔强地跑出王府，百萧鸿紧锁眉头，嘴唇微微颤抖，隐忍许久的泪水悄然滑落，阳光透过窗照进来，洒在他的脸上，一片晶莹......
　　百萧鸿紧闭双眼，他的手紧握成拳，努力平复心中不断翻涌的心绪，反复默念一个名字：无忧！无忧！无忧！......每念一声，拳头打在桌上一下；每念一声，他的心就疼一下、、、、、、
　　曾经百萧鸿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哭，激烈的朝堂争斗，残忍血腥的夺嫡之战，多少次遇袭......都不曾让百萧鸿落泪，他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凉薄淡漠，心如铁石，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可无忧......仿佛无忧就在百萧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还不能......他不能......他还没有能力......闭上双眼努力平复心底无尽的思念与冲动......

　　强自按捺下立即去见无忧的奔腾心绪，百萧鸿开始整理即将接待各国使臣的事宜。
　　百萧鸿知道在登上那高位之前，他不能再给无忧带来危险了。

　　明月当空，北风呼啸，树影婆娑，万籁俱寂。
　　齐王府书房的烛火一连多日整夜未熄，百萧鸿好像有很多事要忙，忙的昼夜不歇，田家兄弟几次发现王爷总是要忙到又累又困才会倒在书房的榻上歇息，如何提醒都无济于事。
　　每当此时，田武只能叹息着，轻轻给王爷盖上厚厚的雪狐皮。
　　十几天后，百萧鸿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眼下明显乌青。每天上朝、下朝、书房、、、、、、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百萧鸿连日面色阴沉，王府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做事，生怕哪里惹王爷发怒，会遭责罚。

　　最近，齐王府影卫的待遇又提高了。马上就要过年了，王爷赏赐四大影卫每人狐裘披风一件，其余影卫每人貂裘披风一件，那可都是价值不菲啊！
　　和披风一起发下来的还有每人八套春夏秋冬四季影卫的黑色套装，另有鞋子四双，还有每人四套便装常服，看布料做工，就知道并非凡品。

　　地下宽大的影卫议事厅里，影首无情还没到，其余二十五个影卫都到齐了，正七嘴八舌地闲唠嗑呢！影卫议事厅不同于别处，此处就是个大型比武场，只不过多了一圈椅子而已。
　　无欲依然面无表情，沉默靠在墙边，少言寡语、不苟言笑加上满脸坑坑洼洼让无欲显得很冷，让人难以接近，他目光悠远中总透着一种若有所思之感；影辰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一边手捧棋谱，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来回踱步，仔细揣摩；时而拉着影丁，非要讨论一翻；影甲正躺在地上，双腿懒散的交叠，好像又睡着了；影丙倒是坐在那，他的手一直不停撸着怀中小狐狸的皮毛，那是一只雪白的银狐，影丙捡到它的时候也就如同一只小猫大小，小狐狸越长越大，看样子现在得有两只大猫加在一起的分量了，可影丙还是抱着它，影丙抚摸小狐狸的时候，冷厉的目光就会变得无比温柔，小狐狸眯着眼睛还挺享受......影卫们已经没人记得这是影丙第几次带着小狐狸出现在这里了......只记得小狐狸越来越大，这都得有十几斤了吧？影丙曾经说小狐狸通人性，能派上用场，大家都没信，直到有一次，小狐狸叼走了影卫们的晚饭------两个鸡腿和一个大肘子......给突然生病的影丙送去了......大家这才啧啧称奇，惊讶不已。昨天发给影丙一件貂裘披风，影丙笑着对影首无情说：“影首大人，多亏发给我貂裘披风，若是狐裘，这小狐狸不得扒了我的皮？！”；影戊心无旁骛地稳坐椅上，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那把‘云中’，仔仔细细地擦拭，尽管那剑已经亮可照人了，可影戊依然每日如此反复擦拭，乐此不疲......‘云中’是一把名剑，江湖十大名剑排名第四，剑长二尺五寸，剑柄精雕细琢，镶嵌一块儿方形墨玉，剑身乃精选玄铁几经打磨，千锤百炼方横空出世，剑身上面刻有祥云图案。此剑静时，泛着悠悠寒光；动时，剑锋划破长空，削铁如泥，锋芒横扫碧空，剑影之锋利如乘云御风而行，霞光万丈......故而得名‘云中’，影戊出任务时，机缘巧合偶然得之，王爷赏给了他，从此‘云中’就和影戊如影随形了......
　　齐王府二十六个影卫各个武艺超群，身怀绝技。行动时，他们是生死兄弟，团结一心，誓死为齐王殿下尽忠！肝胆相照，无惧生死；生活中，他们都是刎颈之交，休戚与共，血气方刚的年纪，尽管性格各异，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可每个人都是那么鲜活、那么生动......
　　此刻，影卫们形态各异，这画面已经是大家见怪不怪的了，见影首无情还没到，无恨率先挑起了话头。
　　“喂喂喂......你们说说王爷赏赐咱们这披风得值多少银两啊？”无恨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两条线，脸上的疤都好像在笑。
　　“估计怎么也得一二百两银子吧！”影巳感叹。
　　“一二百两银子哪够啊？少说也得七八百两银子，狐裘、貂裘那都是皇亲国戚才能穿得起的，普通富贵人家穿个鹿裘、兔裘什么的就已经是不得了了！咱们王爷对咱们影卫真是没得挑！对咱们太好了！影酉，你说呢？”无恨问平时和他一样话多的影酉。
　　意外的是，影酉的表情怪怪的，刚刚看着好像还跃跃欲试急着要开口说话呢，怎么转脸就变成欲言又止了......
　　“影酉，咋不说话？”无恨惊奇地问。
　　无恨话音刚落，就奇怪怎么没人像往日一样立即接他的话......刚刚还热热闹闹的议事厅霎时安静了下来，刚刚还在七嘴八舌闲唠嗑的影卫们个个变得正襟危坐，怎么没人接他的话头呢？意识到不对，刚想回头的无恨，忽然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的影首无情踹了一脚，踹在屁股上，无恨一个趔趄冲了出去，差点没趴下......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哈哈哈哈哈......

　　“踢我干嘛？”无恨转身飘了过来就要反手去抓无情，无情早有准备，踢完早就飘得老远，无恨抓了个空。
　　“就你话多！”影首无情声音严厉暗沉。
　　见影首无情面色严厉，无恨也不再气恼，悻悻地回到自己位置，老实地坐了下来。
　　其余二十几个影卫想笑不敢笑，忍得脸都憋红了......无恨眨巴眨巴一双眯缝眼，翻了翻白眼儿，没吭声。
　　影首无情站在议事厅正中，目光扫视一圈，突然一挑眉，声音依然严肃地说道：“都笑出来吧！别都憋坏了！”
　　“哈哈哈哈哈......”影首无情话音刚落，厅内一阵哄笑。
　　......
　　传说中的影卫，暗夜杀手，冷血冷心，可此刻仿佛方显露出他们青年的肆意潇洒、意气风发、嬉闹轻狂、放浪形骸、爽朗率真......

　　少顷，大家不约而同地收敛笑容，影首无情严肃道：“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无别的事，我们影卫营依旧轮流值夜，过年容易松懈，大家更得打起精神，值夜时一定多加用心！”
　　“是！”影卫们围坐一大圈，此刻一同起身，齐齐躬身行礼，态度恭恭敬敬。
　　“后天腊月二十一是皇上寿辰，王爷会带两位小殿下一起进宫贺寿，无欲和无恨换侍卫装随王爷入宫。”
　　“是！影首大人！”无欲和无恨领命。

　　角落里的无忧面无表情，目光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起伏波澜。
　　昨天发给影卫狐裘披风的时候，影首无情注意到无忧接过披风时目光似有不同，影首无情每日必然细细梳理影卫的行动安排是否还有纰漏，自然心细如发，他发现无忧看那狐裘披风的时候，好像愣了一瞬。无情觉得王爷给影卫发这么金贵的披风也许和无忧有关，可又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京郊马场狐裘披风的事，除了田家兄弟，再无别人知晓，而王府规矩森严，田家兄弟对王爷忠心耿耿，不可能对别人讲，无情是不知道狐裘披风的事的，他就是一种直觉。

　　“过年虽依然正常值夜，不过王爷准我们轮流几个人聚在一起出去玩玩，无恨，你鬼点子多，你想想有什么可玩的？”
　　“那还用说？当然是春兰院了，那儿新来的姑娘可多了，水灵着那！还有去戏园听戏，茶楼听书......保你听得不想出来......”无恨一听说玩儿，来了精神，早把刚刚屁股上挨了一脚的尴尬抛到九霄云外了，越讲越兴奋，都快唾沫飞溅了。

　　今年天气异常寒冷，影卫们值夜都披上了王爷新赏赐的披风御寒，只有无忧将那狐裘披风放在自己衣物柜的最下面，就如同将自己对王爷的一颗痴心情意永埋心底。

　　夜色苍茫，北风呼啸，清冷月光下，齐王府两位小殿下的卧房屋顶，影卫无忧昂首而立，衣袂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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