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黑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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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草长莺飞。棒球场的外野一片翠绿，由园艺组打理出整齐的纹路。内野的土色黝黑，一场又一场的激斗在这里上演，少年们的汗水浸没其中。
春季大会，二回战，赤城中学VS成岛中学*。
“一棒，捕手，绫濑同学；捕手，绫濑同学。”
绫濑调整好打击头盔的监角度，率先走上打击席。
出于长远考虑，绫濑还是决定把自己尽可能地从打线里摘出来，让打线好好磨练，确保在他退役后也能稳定得分。
荣纯对这个决定蕴含的信息颇有怨言，直到绫濑保证会在八强后换回四棒才罢休。
绫濑眯起眼睛凝视准备好的成岛中学的投手。
春季大会，长野县一共76所学校参赛，四所种子校名额，半数以上的队伍首轮轮空进入二回战。三回战之后是八强，然后就是半决赛，决赛。荣纯队长的首签运气不错，成功轮空。
春季大会的目标先定到拿到夏季的种子校名额吧。为了观察球路以便给出指示，绫濑轻松放过第一球。
坏球。
真是提不起紧张感，绫濑随意地挥了挥球棒，带起连串风声。
就拿投手丘上的这个投手来说，110km/h不到的球速，能投进好球带就谢天谢地的控球，估计连赤城中学的打线都压制不了。
绫濑一连目送了整整五个球，球数来到三坏两好，又连续把接下来的球全部扫到界外，第一打席就让投手的球数来到两位数。
成岛中学的投捕生出二分火气三分迷茫五分警惕。
搞什么这个打者，明明是根本没听过的杂鱼校。捕手心一横把手套摆在内角高：用这球解决他！
“坏球！”
四坏上垒。
绫濑慢悠悠地跑上垒包，把护具和球棒递给现任四棒三岛木，在交接的间隙压低声音说了投手的球路特点和稍后的安排。
三岛木点点头返回。二棒广川顺已经走进了打击区。
广川顺抓住了成岛中学的投捕被绫濑扰乱得心浮气躁的这个机会，本就擅长缠球的他再次选中四坏球。
在投手被打者纠缠的时候选择内角高这样的高难度位置，也不怪投手会失控了。绫濑向二垒跑去，在内心评估对手投捕的表现。
“三棒，投手，泽村同学。”
绫濑在打线的顺序上选择了高野最稳妥常见的一套风格：一棒二棒负责上垒，三棒触击推进垒包，最后由清垒打线上场收割得点。
泽村作为打线战术的一环发挥稳定。
昏昏欲睡的解说看到这一幕来了劲：“成岛中学在一局上就面临了一出局，二、三垒有人的大危机！赤城中学的前三棒相当不错啊。”
“四棒，游击手，三岛木同学。”
初任四棒的三岛木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他看似随意地让站位更靠近本垒板些，暗中看了眼三垒，绫濑如同约定一般离垒有一定距离。
投手明显对二三垒有人的局面浑身难受，往三垒投了好几个牵制球，终于把绫濑牵制在让他满意的离垒距离。
投手要投球了。绫濑做出手势。
广川顺和三岛木同时摸了摸帽沿。
“在内角高投成坏球后，对面的第一球很大几率会是外角球，用你擅长的推打将球击向一垒方向，我和广川会跑的。”
心中又默念了一遍绫濑前辈的指示，三岛木深吸口气。第一局就选择打带跑，真不愧是魔鬼前辈。
来了！中间高度的外角球！
三岛木看准时机挥棒。跑者起跑！捕手注意到二三垒的动向，格外焦急地想把球收进手套。
横在眼前的金属棒打破了捕手的希望。
而为了及时封杀或触杀二三垒，成岛中学选择了守备贴近三垒侧的站位，此时的一垒侧只有一垒手孤零零地站在中间。
在球从他的手套边漏过去时，绫濑已经跑回了本垒，在本垒板处充当垒指：右外野守得偏深，有机会！
广川顺踩上三垒后毫不犹豫地转弯冲刺，风驰电掣地奔向本垒。
右外野终于拿起了这颗越滚越慢的小球，没有长传能力的他只能选择中继一次，再由一垒手传回捕手。
连扑垒都不用，广川踩上了本垒。
“来自四棒的适时安打！赤城中学先制得点，2:0领先成岛中学！”解说没想到是这个开局，毕竟成岛中学也是能稳定进入三回战的学校，比几年来首次参赛还只有10个部员的赤城中学好多了。
三岛木放松下来，站在一垒暗中握拳：总算是开了个好头。走过来接护具的广川顺调侃道：“要庆祝得好好喊出声音啊。”
三垒侧板凳席中荣纯的声音横跨整个球场送来夸奖：“三岛木，干得漂亮！不愧是继承了四棒的人！”
“要这种声音哦。”广川熟练地掏掏耳朵，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着。
“不，这种太为难我了。”但下次我会好好庆祝的。三岛木在心里默默保证。
荣纯一手一杯水，塞给回来的两人，又转头给五棒柴田信大声应援，整个球场最忙的人非他莫属。
开局就丢了两分的成岛中学投捕虽然恼怒，状态却依旧松弛。在他们眼里，就算被拿下两分，自家队伍也有实力从这个杂鱼校的投手中打下更多的分数。
他们错了。
比赛开始前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场勉强可以称为“下克上”的比赛吸引了不少路人的驻足，原本空空荡荡的三垒侧应援席上多了些人气。
“又是一个三振！精妙的内角球！泽村选手成功压制了成岛中学的打线！”解说彻底燃起小宇宙，观赛无数的他此刻清醒地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无名队伍、无名投手正在大笔书写他们的故事。
5局比赛，被安打数4，失点0；三振5，四坏球2。
堪称完美的投球内容。
“泽村荣纯，这局也让对面三上三下！”解说语调激昂，一边作为嘉宾的前长野木曾少棒队*监督冷静地给出了更详细的分析：“这个投手球速不到120km/h，虽然在软球里不算慢，但按道理来说不应该这么难打才对。”
解说点了点头，附和道：“是的，赤城中学的守备也很精彩，真是一支扎实的队伍。”
不，不对。不是守备好能解释的。这样的投球，这孩子的投球还有别的特质。要是能坐在本垒板后方的观众席看就好了。
前木曾少棒队监督矢崎正治握着话筒的手有些抖，沉稳的语气也难掩激动心情，他预言：“这个投手所在的队伍，会成为这个春天最大的黑马。”
“真是难得，一向严格的矢崎监督竟然评价这么高，看来成岛中学得小心了。最后两局进攻，他们究竟能否抓住呢！”
没等成岛中学抓住他们的机会，赤城中学的打线倒是在五局下又爆发了一波，再次追加得分，把比分扩大到5：0。
比赛毫无悬念地结束了。
成岛中学直到第四局开始、一轮打线□□脆地解决才有了点危机意识，但焦急的心态只能让他们一次次地错过荣纯投球本质，连战斗的门槛都还没摸到就稀里糊涂地输了个底掉。
“可恶！”成岛中学的队长在列队时不甘地骂出声，当他看到赤城中学短短的队伍里还有一个女生是更是怒火中烧：“我们怎么会输给有女生的队伍！”
“等下，你找什么借口啊！”荣纯本来都礼貌地鞠躬走人，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要好好理论。若莱在他身后劝到：“小荣，算了。”
成岛中学的队长是个刺头，看有人回应他说得更起劲：“不然呢？你们这个穷乡僻壤的棒球队不过是侥幸赢了而已！”
另一个队员阴阳怪气地补充：“赤城中学，我记得你们都快废校了吧，跟赤城西合并之后就彻底消失的学校，来留点回忆也不错。”
“你们！”赤城中学的其他人也被激怒，荣纯更是冲上前去黑着脸高举左手——
稍显纤细的手腕被节骨分明的手一把握住。
“把手放下。”绫濑的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严厉，他毫无温度的眼睛轻飘飘地扫过成岛中学：“和手下败将没什么好争的。”
广川顺从绫濑身后探出头：“就是！输了还这么嚣张，脸皮真够厚的！”
绫濑反手把他的头按回去，继续道：“我们是要争优胜的队伍，不要和这种一轮游学校浪费时间。”说罢格外瞪了一眼荣纯。
荣纯从头到脚一抖。
不等成岛中学作何反应，绫濑看向杵了半天没点动作的裁判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问到：“比赛结束，我们可以走了吧。”
裁判如小鸡啄米般飞速点头，总算反应过来警告成岛中学不准赛后挑衅对手。
绫濑拉着荣纯走在最前面。
棒球部的其他人纷纷为荣纯默哀：不好，我们的队长惹监督生大气了！没义气的伙伴们迅速收拾好东西，拉着不明就里的佐野亲先一步上了巴士，撤场撤得干净利落。
绫濑径直把荣纯拽进更衣室，沉着脸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荣纯咽了口水，稍稍退了几步，背部抵上了墙壁。怒气从脑海中散去后他也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
“用投球惯用手打人，泽村。”绫濑语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这种事上辈子完全没听说过啊！荣纯原来在他面前还有几分矜持知道掩盖黑历史吗！
“唔唔唔对不起！”荣纯飞速道歉，用可怜巴巴的“我知道错了”的眼神攻势企图脱罪，像极了狗狗做错事垂下耳朵认错的样子。
绫濑……绫濑还真就吃这套combo。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你啊……”
“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巴掌下去，我们会被禁赛？更重要的，你的手可能会受伤？”
“我们队伍里唯一的投手的惯用手伤了，绝不是你一个人事。你是我们队的生命线，你有责任为了球队好好保护自己。”
荣纯成功被他说得难受起来，愧疚和后怕在心里积累。
绫濑弯下腰和荣纯平视，顺便揉了揉荣纯的头发，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好啦。还没跟你说，今天你表现得很出色，我们坐巴士回去庆祝吧。”
“嗯！我想吃寿司！”荣纯三两下走出短暂的阴霾，笑容再次灿烂。
“当然可以。”
如果，以弱胜强的戏码发生一次，人们会津津乐道下克上的热血故事；
而同样的奇迹发生两次三次，甚至第四次，人们则会改变口风，更为欣喜地奔走相告：
新的强队诞生了。
八进四的比赛现场，观众席的内场几乎座无虚席，谁赢下这场，就能拿到最后一个夏季大会的种子队名额。
是守擂的老牌强校成功晋级，再次和其他三所学校合流继续长野的“不动四强”？
还是新晋黑马的铁蹄挣破梏桎，一举改写长野中学棒球大赛的格局？
人们站在各自支持球队的一侧，翘首以盼。
钻石型的球场顶端，两支队伍隔着本垒板相望，眼里都是满满的郑重。
再也没人会轻视这支队伍，轻敌的倒霉虫们都已经被送回了家。
县营上田野球场，赤城中学VS松代中学。
“比赛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黑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