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斯人》灰梓

3、§1 白大将军的“恋爱”烦恼(2)

　　“秀丽小姐？”看到面前的少女，楸瑛讶然道，“好巧啊。”
　　“蓝将军！”秀丽笑着打招呼，一面有点疑惑的看着旁边的人，她记得好像是……“白大将军？”
　　“哟！”扛着铁锅，燕青爽朗地打个招呼。
　　“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哦，秀丽小姐。”楸瑛苦笑了下。
　　比起亲切打招呼的三人，白雷炎倒是更加惊讶：“斯雨？！”
　　“好久不见了，雷炎大人。”她微微欠身说道。
　　“你怎么今天就……?”
　　“因为太久没有见到您，十分想念便加快了步伐。”斯雨欣喜地说，“于是提前来到贵阳了。”
　　楸瑛扫了眼周边的人群，然后上下打量着斯雨。
　　怎么说呢……比想象中的要年轻啊……看上去和秀丽差不多，她就是白将军要买礼物送的人么……
　　想到方才自己挑的东西，楸瑛抿起嘴。希望她会喜欢吧。
　　“斯雨，你们认识啊？”秀丽问道。
　　“他就是我要来拜访的亲戚。”
　　这不就是那个静兰的“小姐”么，怎么和斯雨走在一起。压着疑问，雷炎又搔搔头：“你的行李呢？”
　　“噢，已经让白虎先扔回家里了。”
　　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明明就是来探亲，到达后第一时间却不是去见自己要拜访的人，而是到大街上闲逛，这可真是……
　　一天都在外面的雷炎不知道目前自己家中已经摆满了某位小姐的大小物件。
　　目光转向雷炎身边的楸瑛，这个优雅的男子勾起淡然的笑。
　　“这位是斯雨小姐…?我是蓝楸瑛。”
　　这就是那位“蓝”么？斯雨忙不迭欠身回礼：“蓝大人。我是白斯雨。”
　　她的话让楸瑛笑容一僵——白？
　　看到连秀丽都很惊愕的表情，斯雨小声说了句“抱歉”，方才自己并没有道出姓氏。
　　而楸瑛更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瞟了眼雷炎，不是说来的是位重要的女性么？好像并没有听说白将军娶的是同族的女子阿？
　　“啊，这位是舍妹。”似乎晚了许多的介绍，不过雷炎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而一直误会的楸瑛愣在原地——搞什么，完全被骗了。
　　其实那只是自己会错意而已，不过本人好像没想到这点。
　　白本家的公主阿……燕青歪歪头，嘛，也算可以解释了吧，那个。
　　“不管怎么说，今天真是多谢你了！秀丽！”斯雨正正经经地鞠躬，“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不，我才是呢。”
　　两位少女对视一笑。
　　“那么，先告辞了，再会哟！”

　　望着远去的两人，楸瑛叹口气。
　　“搞什么嘛，蓝将军你该不会又看上人家了吧？”
　　“秀丽，连你也这么说啊——”无奈的长叹，“而且，我说过了吧，”语气带上点模糊，“我已经不是将军了哦。”
　　秀丽一呆。
　　情况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知道自己却一直没有自觉。
　　——王的举动已经让一些官吏开始不满了，虽然刘辉的本意并不是这样，但从结果来看，像是王收服不成便逼着楸瑛抛弃蓝家，然后又努力招揽红家。
　　过分依仗自己心腹的官吏，对于其他人的话却不管不顾。这样下去会失去官吏们的信任的。
　　在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出现的白家直系。
　　难道……?不会吧……
　　感觉到秀丽疑惑的眼神，楸瑛笑了笑：“你大概猜得没错吧，虽然之前好像黄家也有写信召回黄尚书，只不过没想到最先直接出手的居然是白家。”
　　“铁……”秀丽喃喃道。
　　楸瑛一愣。太犀利了。
　　说不定真是这样没错。

　　——这，这是？
　　白雷炎瞠目结舌的望向前方。如果自己没有糊涂的话……
　　这里应该是自己的府邸没错，但是……
　　前厅的摆设完全大变样，原本随意摆放的几样家具已经统统撤走，换成了有上好雕花的红木桌椅，明显被好好打扫过的地板纤尘不染，香炉散发出缕缕熏香，角落上摆有盆栽，新加上的木架上满是瓷器和工艺品，连门帘都换成新的。
　　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这种摆设十分精致且舒服，但对于见过一天前白府模样的人，则会惊讶于它的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面对发出如同暴雷一般吼叫声的兄长，斯雨习以为常地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我来的时候大姐和嫂嫂都叮嘱我要帮你整理一下房子哦，想也知道你肯定把这里弄得乱七八糟，有仆人帮你整理也会被你训斥什么‘害我找不到东西’之类的。”
　　在生活方面相当不拘小节的白雷炎，有时也会很孩子气。
　　“啰嗦啦！”
　　“能把房间弄得跟狗窝一样乱，你到底是不是白家人啊？”
　　白家其实相当富有，除了矿产，以瓷器为首的工艺品也是白州特产之一，因此白州商业发达，习武养成的率直性子令白州商人都十分讲究诚信。彩把家中白家资产也仅次于蓝、红两家。
　　大概是这个缘故，与黑家简练的作风不同，白家人相当讲究“生活的品质”，像白雷炎这样的人实属少见。
　　斯雨抿口茶，身后闪现一个人影。
　　“小姐，前厅和您的卧室已经打扫好了，明天会开始整理少爷的房间和侧厅，同时也会去市场上注意下有没有可以种在后院的树苗。”
　　“噢，辛苦你了，白虎。”
　　“都是我应该做的。”
　　“白虎！！你这个浑蛋！把我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正好，让我看看这几年你的武艺有没有精进吧！”
　　暗色皮肤，漆黑晶亮的眸子，匀称的体格，这名叫“白虎”的男子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再怎么进步也比不过您的，这点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再说了，真要打起来就又变得乱七八糟了啊，这座房子。”
　　“喂，什么叫‘又’啊！！”
　　斯雨到了贵阳却不回白府，除了想去街上逛逛，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想见到这座府邸乱作一团的样子。
　　突然想起什么，斯雨向门外望去：“小羽，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少女的身形闪现，又仿佛是她一直站在那里一样，但是和她利索的步伐不符的是，她满脸的郁闷以及慢慢吞吞走进来的样子。
　　白皙皮肤，同样漆黑明亮的双眼，与白虎相似却又更加柔和的轮廓，少女——白羽充满抑郁。
　　察觉不对劲，白虎望向自己的妹妹，疑惑地问：“怎么了？”
　　听到询问，白羽抬起头来。
　　“啊~~~~小姐~~~~”
　　听到这么没精神的声音，斯雨也不由坐直身子望过去。
　　“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请小姐把我放逐回白州重新进行训练吧，现在的我没有呆在小姐身边的资格！”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白虎皱起眉头：“你在讲什么废话！”
　　斯雨捧起茶杯想了想，了然笑道:“你是在说浪燕青和蓝楸瑛的事么？”
　　白羽嘟起嘴巴，尚存稚气的脸鼓得如包子一般：“瞬间就从气息中辨别了我的存在，难道是我变弱了么？”
　　白本家小姐出门身边不可能一个人也没有，虽然说凭斯雨自己的本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作为近侍的白羽仍跟在她身边——隐去了气息藏在难以发觉的地方，但又随叫随到，颇有红家侍卫——影的作风。
　　本来不需要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身边就好了，这种做法纯属白羽的个人趣味。
　　不过，以灵巧动作以及藏匿技巧见长的白羽今天遇到了挑战。
　　“今天小姐你和秀丽小姐讲话的时候，她身边的那个浪燕青就发现我了，就在你们进铁器铺的时候他还一直盯着我，唉——怎么会这么容易暴露！那个蓝楸瑛也是！”
　　想到他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扫视周围，然后凌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百羽不由感到一阵挫败感。
　　斯雨苦笑，消除气息是白羽拿手好戏之一，但能迅速发现周围不和谐之处的浪燕青和蓝楸瑛更了不起。当然，一早就知道白羽存在的雷炎不算，能骗过他的感觉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难怪燕青在得知自己身份后露出释然表情，大概意识到藏着的人是护卫而不是图谋不轨的人吧。
　　还真是敏锐得令人讨厌。
　　“什么嘛，很正常，毕竟是那两个人啊。”雷炎不以为然地说，“浪燕青，曾经在晚上多管闲事地抓住了从茶州来的流匪，静兰说他擅使棍棒，听说他白天还被那黄尚书压榨，精力好得让人想给他放放血。”
　　斯雨微微瞪大了眼睛——虽然话讲得很奇怪，但是兄长确实对他有很高评价。
　　“楸瑛那家伙嘛……从来不显真功夫，反正我是没见过，听耀世说，羽林军里除了我和他，没人能打过那个小子了。”
　　“真的假的，只除了你和耀世大哥？”斯雨惊讶出声。
　　“什么耀世‘大哥’啊，叫得这么熟，你大哥是我！”
　　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抗议，斯雨陷入沉思。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大量关于蓝楸瑛的文字。
　　“少爷，您为什么会和蓝楸瑛一同走在街上？”稍微释怀的白羽好奇问道。
　　“啊啊，对了。”
　　差点忘了正事的雷炎小心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
　　“给，作为好久不见的礼物。你长大了哟，斯雨。”
　　带着几分惊讶她接过盒子，打开来。
　　“这是——”
　　一对耳坠，用说不出名字的玉石制成，泛着冷玉色的光泽，手工还算精巧但明显是市集上买的，不过看惯了过于精致物件的斯雨反倒相当喜欢。
　　“山茶花……？”
　　刻成花朵形状的玉石剔透晶莹，雷炎看着自己的妹妹嘴角浮起笑意，心里不由觉得蓝楸瑛实在厉害。
　　＊ ＊ ＊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确实好像是——
　　见楸瑛突然停下脚步，雷炎问道：“怎么了？看到什么好东西？”
　　“店家，这耳坠多少钱？”
　　“一两银子。”
　　“啊…还真算是个比较公道的价钱。就省去讨价的麻烦了。”
　　就一般市井之物这大概算贵的，不过楸瑛看东西的眼光很准，店家有没有坑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啊，这个她会喜欢么？”雷炎看这耳坠，女人喜欢的东西实在是搞不懂啊。
　　“嗯，就您刚才的叙述来看，应该会吧。”
　　“为什么这么认为。”
　　“感觉吧。”
　　“……”
　　＊ ＊ ＊
　　斯雨怀疑地看了眼雷炎，这么细腻的手法不太像他的作风。
　　有些不自在的雷炎挠挠头：“好啦！东西不是我挑得，我搞不懂要送什么啦！我让楸瑛帮我出的主意。”
　　“又是蓝楸瑛…么？”斯雨愣了愣，随即笑开，“有这份心思已经很感动了！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然后她站起身准备去自己的房间。
　　“对了，哥哥。”她在转角处突然背对雷炎开口道，“我到这里来是带你回去的哦。”
　　雷炎苦笑下，还是说出来了啊。
　　“嗯，我知道。”
　　“白家最先出手也是有理由的，你不要怪大姐，而且，最近有些东西我很在意。”
　　雷炎挑挑眉，能让他这位妹妹在意的东西是——？
　　“好好做决定吧，我想在贵阳呆一段时间。”
　　然后她消失在转角。
　　有时间给自己考虑么——？明明是想测试一下嘛真是坏心眼，雷炎一边嘟囔一边转身离去。但这样已经比蓝楸瑛那时好太多了。
　　雷炎并不想离开，但也不想失去白家。家族的羁绊是什么都无法比拟的。在这一点上估计耀世也是一样。
　　朝廷正在发生变化，就算是武官也毫无疑问会面对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