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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余将军 ...

  •   辛南皇城,辉煌朝堂之上。
      高台正中雕龙漆金椅,足下卧龙盘绕,辛仁帝威坐皇权。龙颜未展,眉间微蹙,浑身透着一股冷然。
      堂壁金砖围砌,内里六列官员手握官牌站如松,发丝未敢松动分毫,屏气凝神静候佳音。

      空气仿佛结上一层寒冰,乌纱帽下的年轻男子额上却冒出密密汗粒最后凝结成珠,从脸侧顺滑而过。终是没忍住问道,“父亲,早朝已过一刻,椋昇怎的还未到?”

      被问话的胡茬老人面上波澜不惊,皆是镇定从容,颇有大将之姿,厉声道,“早朝勿私言。”

      遽然,上面传来一声浅浅咳嗽。
      群臣面面相觑,后再次寂然如井底。

      门廊处响过声如洪钟的通报,“骠骑将军到——”

      闻言,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却藏不住隐隐期待,比刚才还站得更为挺拔。

      来者一席银朱朝服暗底如意纹,步态矫健强劲,踏光而来,眉如墨画,眼如深渊,衣摆跟不上速度飘在身后,衬得少年英姿飒爽,有如天神抚照。
      健步至御前,凛然单膝下跪,双手奉上手中之物,音吐洪亮,“臣携海城捷报,参拜吾皇!”

      话落,群臣齐齐颔首,激-情昂扬响彻整个殿堂,“贺迎余将军凯旋——!”

      只余老面色如常,饱经沧桑的皱纹里掩了一丝担忧。

      宦侍郎将捷报取走呈上。
      余将军还未回辛南时,便早有线报,举国上下都知他余椋昇又打了胜仗,如今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

      辛仁帝捷报未瞧上一眼便冁然而笑,“爱卿快快请起,不愧为我辛南大将,天生神力骁勇善战。”

      那人仍旧跪姿毫厘未动,“早朝来迟,臣自请鞭杖。”

      此战全程有线子回禀战况,必然知晓他寅初便已抵达辛南城内,卯时早朝却姗姗来迟,现余家手握重兵,
      余老既是开国大将又是朝中重臣,朝中官员大都倾向余家,但免不了一些眼中钉,若不自请罪,定被有心之人做文章,蔑他余家不惧天威,暗藏祸心。

      此言一出,余老还未动史部尚书便出言相护,“帝下,老臣有言。”
      辛仁帝示意,“傅老但说。”

      “余将军出征足足三月有余,沿途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三十八万大军出三十万大军归,血染铠甲为我辛南除之心腹大患,归家未歇,染血盔甲入朝则为触犯天颜,沐浴更衣便疾步早朝,整修误时则自请鞭杖,此等功臣、忠臣,依照国律应当赏金千万,加官封爵。”

      群臣纷纷低言附和,霎时间官堂内弥漫如蚊细语。

      辛仁帝眸中闪过一瞬幽芒,随即染上一副豁达,似笑非笑的说,“本帝自有定夺。”
      他看向地上身姿耸立的男子,继续说道“今,天下三分,辛南独占鳌头,余家功不可没。余老开辟辛南,随先帝先后收复吴、楚、晋三国,如今其子承父衣钵为我辛南一统现世,尔等大功,区区早迟则赐鞭杖,岂不寒了这诸多老臣的心?”
      “不仅不能罚,还得赏,就赏金千万,赐络雪园、璃澜居府宅两座,加封大将军,许尔圣愿。”
      辛仁帝笑岑岑冷眸微眯转而对史部尚书,“如此,傅老可有异议。”

      圣愿可谓是辛南国最高奖赏,得圣愿者,可许万物,天子不得拒。

      赏赐之高,可想而知。

      傅老弓腰礼拜,“老臣不敢。”
      若是自请,帝下必不会罚,若是他人道,则是罪加一等。

      余椋昇面无异色,行跪拜大礼,不疾不徐道,“微臣,叩谢龙恩。”
      “海城一战,敌国俘虏记以万数,辛南损兵八万,臣请圣愿,愿俘虏归顺与国民同等地位,追封战殒将士,安顿其家眷予以俸禄补贴。”

      众大臣惊愕——圣愿乃天恩,这般珍贵的机遇,就拿来许这个了??

      如此胸怀天下,不愧是余家好儿郎。

      “此乃国愿,本帝再许你私愿。”

      “身为臣子,为帝卖命乃是天责,除此愿,臣无欲无求。”

      “好一个无欲无求,龙言既出,群臣为证,可是要本帝出尔反尔?此私愿,允尔日后再请。”

      “臣遵旨。”

      辛南战胜,天家大悦。
      辛仁帝诏令:但凡存于辛南境内,无论贫富、老少、男女,皆举国同庆,举宴全城。

      早朝毕,群臣在吵嚷中退散。
      “余老和余大将军这般有勇有谋者,降于辛南乃是天赐福泽。”
      “吾觉甚有理,余家在一日,辛南这千秋伟业,百年风华便能绵延一日。”
      ……

      安懈一卷阅完。
      不由得感叹,想不到余家在这辛南竟有这般高的地位,怪不得能如此轻易的就造了个假身份,阴差阳错的自己倒是找了个强劲的避难所。
      不过按套路来说,一般古代权势越高的就越是危险,伦理关系也更为混乱,指不定是避难所还是龙潭虎穴呢。
      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边被朽木砸中后死了还是没死,若是死了不知道奶奶该多痛心,而自己又该多后悔,毕业后就一直在外,不仅没报答了养育之恩,如今却连陪她晚年的机会都没了。

      思忖间,桌几正对的敞开门廊外不知何时伫立三位修长身材的男子,皆身着暗蓝灰常服,腰间墨色蹀躞,双瞳洋溢着如出一辙的新奇,笑的最憨的那位先打破沉默,“安管事昏迷多日,现下身体可好些了?”

      安懈原先身体素质就不错,但穿越后的这具躯体显然非也,想来是一时未习惯,加上国破家亡的刺激来辛南的一路奔波,才导致了这般状况。

      安懈坐姿端正粲然一笑,学着那些电视剧里的主角说话,“已无大碍,有劳关怀了。”

      安懈昏迷的时候这三位全程都在,也是由他们一路暗送她进的辛南,只觉此女郎不说话时是一副乖嫩,如今开口却一股子温润大气,让人不自觉想同她多说上几句话。

      见她不明,旁边清冷面向的男子接上话来自报家门,“安管事,吾名白商,左为南陆,右为洛泽,吾等生长于余安王府。”
      洛泽性子活跃,正抢上话来,“吾名取之四时,安管事此后便是小余安王府管事,亦算我们小主子,若一时记不住,可直呼春夏秋冬。”

      古语有云,南陆为夏,白商为秋,洛泽为冰,那春呢?

      安懈不由问道,“为何不曾见春?”

      三人神情避躲,最后南陆挠挠头一鼓作气解释道,“苍灵自海城分散后,便未一同归来。”

      气氛一时陷入死寂,安懈懊恼不已,怎么一时脑袋没转过来,正欲说点话挽救。

      白商却已然先一步打断,“莫闲言了,主子车马不出两刻便将至,特来请安管事一道前往府外相迎。”

      安懈面色如常,轻声道,“容我修整片刻。”
      心底却呢喃着:真是麻烦,坐车回个家到了家门口还得让人去接。
      不过谁让人家是主子,还是冒险救下自己的恩人,好歹在这他乡异国不至于让自己无处可归。

      她行至内帷,于镜前。
      镜中未施粉黛却颜如渥丹,月眉星眼,绛唇映日,整体淡雅脱俗,安懈讶异的戳戳脸颊,镜子里那张脸也被摁出浅浅旋涡。
      竟像是回到了16年岁。

      上大学后她便开始化妆,越到后面越爱浓妆,怎么说也算个纯欲辣妹,现在倒好,一举回到解放前,只剩下个纯了。

      安懈随三人步伐,才瞧清这幽静庭院,庭中老树木耸立枝叶摇曳,踏上蜿蜒青砖铺就甬道,俩侧细竹作栏,碎花零落。

      好不容易走到尽头,不曾想,门后居然还是一所大院,安懈不免纳闷,大户人家都如套娃这般建筑不成。

      南陆见状,殷勤解释道,“主子喜静,三年前就想独居,夫人不舍便在余安王府后建了这地,外称小余安王府,一般只主子和我们四时,现下又多了个安管事。”

      “原是如此。”

      此处全然是墙高府深,威严如炬,虽几步之距却迥然不同。

      王府正门掎裳连袂,车马之路填街溢巷,女眷多数又井然有序在过道正中留出一片空地。

      一花容月貌女子正掩面言欢,“阿者,平日王府何曾有过此等场面,想必都知二兄今日归,前来一睹尊容来了。”
      话毕,意有所指的瞧向侧边那位翘首以盼的妙龄少女。

      身旁仪态端庄的老妇假意呵斥,“就属你嘴碎。”

      安懈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家长里短,学着夏秋冬三人依次微微作揖,“见过夫人,小姐,表小姐。”

      一行人见陌生人物面色困惑,老妇问道,“王府何时多了此等女郎?”
      表小姐眸光里也带着一抹探寻滋味,瞧着容貌姣好,与自己一般大,不似丫鬟婢女般卑躬屈膝。

      安懈敛衽一礼,不卑不亢道,“回夫人的话,吾乃主子管事安和之,日前才将至王府。”

      先前言欢女子眉目盈盈,不由笑道,“二兄人未至,倒是先排上家中事来,不过二兄府上统共五人,管事一职岂非多余。”

      此人说话随心所欲,一席烟云蝴蝶裙,簪玉精致,不用想便知是府里娇生惯养的小姐。

      老妇正色,知椋昇一向不喜别人管他院里事,小女儿又是个嘴闲不下来的主,如此不免嫌隙,出声制止道,“绒儿,不得胡言。”

      言语之时,车马于三合土上滚轮辘辘音,伴随一阵嘈杂女声随风而至。
      “余将军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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