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最后的甜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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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跑！”无数黑衣人如猛虎捕猎般向她围堵过来。
仓皇逃窜的女人左右冲撞，猝然间跌倒在地。
惶急着从污泥中抬起头，垂死挣扎的她瞬时僵住。
千百只黝黑发亮的枪管如毒蛇徐徐聚拢收合，最后缩成一圈对准她的头部。
“你是管红缨？！”一道威严的声音厉喝。
眼睛逡巡警戒着，她由地上爬起身，昂首以对，“是，我犯了什么罪？！你们为什么要追我？！”
“这片子是你做的？！非法传播反动言论，当以叛国罪处以死刑，即时执行！”
轰然爆响，千万颗疾驰的子弹如焰火绚丽绽放，一道道电光将她的身体无数次洞穿……
啊！！！
躺在床上的身体猛然一抽搐，已然惊醒。
天色半明，四周一片宁静。
惊魂未定的管红缨徐徐环望周围，见到屋中电脑待机的那一点灯光，终于明白过来。
想来是自己想要熬夜做片子，却体力不支睡倒在椅中，最后被冷面抱上床，昏睡过去。
想起那个温柔抱起自己的男人，她的一颗心渐渐宁定下来。
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去，那人的身影就在客厅里。
客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早间新闻。
男人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身前的茶几上放着她的迷你型电脑。
他低头对着电脑屏幕工作，偶尔又抬头看一眼电视按动遥控器换台。
这人一心二用是在做什么？
他拿着她的电脑又在做什么？
管红缨好奇地走近几步，待到看清电脑屏幕，顿时愕然。
他这是在帮她做片子？难道是在帮她做动画？
会操作专业软件并不奇怪，可是其中的动画思维应该是属于艺术范畴。她知道出了“故障”的仿生人会自主思维，甚至可能会自我学习，可是这种专属于人类的艺术表达——
身为仿生人的冷面如何能够掌握？
瞬时间她忆起了飞船上那个高傲的蓝三。即使是被仿生人总设计师郁蓝培养出来的那个号称全能的蓝三，在艺术表达上仍然有缺陷，那为什么冷面竟然可以超越这一天生的缺陷？
看着前方专注工作的冷面，管红缨忽然有些疑心，自己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人？
而他到底还有些什么地方隐瞒着她？
蹙眉打量着眼前这个莫测高深的男人，管红缨默默走到他身旁，然后坐上沙发。
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冷面徐徐转过头。
将她的惊诧全数收入眼里，冷面温柔问候，“主人，你醒了。我见你连续熬夜两天太累，就擅自主张输入了设计软件模块，然后按照你的设计图与故事板，为你做其余的角色与场景模型，剩下的动画，我没有能力为你完成，还是需要你自己做。”
管红缨眨眨眼，转头仔细再看清楚屏幕里那几个精致的模型，终于惭愧地低下头。
他做的这些方便自己的准备工作，对于仿生人来说，应该只是平常的计算模式输入吧，并无什么艺术成分，是她先前多心错怪了他。
他一心为她分担，自己竟然还要猜疑他……
见她垂首不语，冷面在一旁轻声问着，“主人，我这样你不喜欢吗？”
抬起头，见到男人忧虑地望着自己，管红缨垂眼咬紧唇瓣，然后偎近他温暖包容的体温，微笑摇头，“我喜欢。”
她这羞赧又乖顺的模样，真像是家养的宠物啊……
神色淡定地伸手摸一摸她的头，冷面转头继续对着电脑屏幕。
“主人，根据我的大众传播分析模块的分析，如果要想扭转目前的公众舆论，你还需要再做两个不同侧重点的宣传片，分别针对不同主流人群，才能达到最佳效果。”冷面熟练地调出数个分析图表，一时间又有几分以往的高傲态度。
原来这就是他看电视的目的吗？
见到电脑屏幕里的针对电视、网络、广播等各种媒介的数据分析，管红缨霎时间只觉拜服。
原来仿生人是这样地强大！
原来她的冷面，是这样地神奇！
“嗯。”她笑着柔声应道。
然后就坐在他身旁，不再出声，只安静望着他专注工作的模样。
他今天突然显露出来的渊博学识，虽然归根到底还是模块的力量，可她仍然觉得惊喜，不由自主地想要迷恋。
这样光彩夺目的男人，他不仅会为她做饭，温柔地看顾她，他还会随性地坐在她家中的地毯上，主动帮她工作，为她解忧……
这样一个冷面，她只会越来越喜欢……
无言凝望许久，管红缨忽然醒起，“你帮我做东西，你今天不用出门吗？”
前几日的他，每天总会早出晚归，今天，他是为她而留下的吗？
冷面转过头，看一眼俯身相就的美丽容颜，然后又若无其事转回头，继续建着模，口里淡淡应着，“主人，我是你的。”
因为他是她的，所以他的一切事以主人为重？
是这个意思吗？
侧头瞥着那淡定的脸庞，管红缨忽然垂首遮掩着唇边那一丝笑意，然后身子由沙发里蹭下来坐下，静靠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看着屏幕。
状若无意地用眼角瞥一眼偎在身旁的甜蜜，冷面随即又投入工作。
宁静温馨，二人无声依偎着。
晨光渐渐大亮，偎靠在他身上的女人闭着眼，安心地几乎又要睡着。
“主人，你这样用短片故事来为仿生人说话，很危险，你知道吗？”幽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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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想起先前那个噩梦，管红缨静默一会，随即漫不经心笑道，“会有什么危险？”
她刻意轻忽的态度，让他沉默低下头。
独自出神片刻，他深吸一口气又昂头望着屏幕，浅笑道，“主人，这个短片的表演风格会让人认出你。”
眨眨眼睛，管红缨直起身，盯着屏幕里播放的片段，确实，这一段精细的面部特写表演，正是她的风格。
虽然天下间动画师之多，必定会有某些人的大风格相同，可是对于熟悉的同行而言，相同的肢体表演风格再加上相同的特写风格，难免会让人猜疑到她。
可是，这一段表情绝对不能修改……
管红缨蹙眉趴在桌上拖动视频滑条研究着，像这样细腻真实的表情特写总是能够在不为人察觉的时候打动人心。如果为了避嫌而刻意更改那么必定会影响整部片的传达效果。因此，这里面的一眨眼，一皱眉，都不能改。
那么，就只能在肢体表演上变化风格了。她原本的动作习惯是干脆利落的风格，现在可以将肢体运动时的弧线，再夸大、圆润一些，变作柔缓优美的迪斯尼风格，那样，就没人会猜到是她了吧。
解决了问题，心头终于宁定，放开全息控制球，趴在桌上的管红缨忽地想起一事。
她蓦然转身，斜靠住茶几，然后望向眼前的男人不说话。
见她天真地挑起一边的眉眼，神情趣致如迷惑的孩童，冷面不禁微笑着，偏头回望她，等她自己说出心中的疑问。
“你看过我以往的动画？”
管红缨此时已不再怀疑他是否拥有鉴赏艺术的眼光，以至于能够分辨出个人风格了。
或许仿生人就是能够从成千上万的视觉输入中分析归纳出规律，然后用数据分析结果得出所谓的艺术风格吧。
她不再怀疑他，她只是忽然省起，他能够说出她的表演风格这句话，那么他一定是看过她过往的作品。
她大张着晶莹的圆眸，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定定望她一会，冷面忽然转开头不敢再看，口里轻声回道，“是，主人，我看过你所有的动画。”
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会关注着另一个人的所有事情……
心头突地悸动，管红缨机械地一点点转低头，一点点转回身子。
虽然做到这件事并不困难，只需在网络上一搜，用时也不过几毫秒。
可是，一个人搜索另一个人的时候，那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他看过她所有的作品，并且能在其中辨认出她的风格……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所做的每一场动画都是自己最真实的代入，每一场演出都像是把自己心里最私密的某一块拼图，借着角色嬉笑怒骂的外壳，拿出来给人看。
他不仅看见了，而且透过重重假象，看明白了自己。
心田最美丽的那一朵花，原来早已被那个人看见并珍爱着……
管红缨独自低着头，不自觉咬着大拇指，唇角幽幽扬起。
一旁的冷面，静静操控着软件，终于忍不住停下来。
徐缓回首，他若无其事地瞟出一眼，却正对上女人含笑抬起的双眸。
两道目光轻轻一碰，男人即刻垂下眼帘遮掩着，飞快转回头。
他冷着脸，目不斜视了许久，却始终感觉到身旁那道笑盈盈的目光牢牢盯着他。
明白自己的心思确实被她看见，第一次，在她面前，他咬住了下唇，强自遏制住那一丝难得的羞涩。
羞涩的男人，男人的羞涩……
坐在他身旁的管红缨也不由微笑着咬住唇，望住自己的男人，浮想联翩。
她似乎还从未与他约会过，听说近日植物园的莲花正盛放着，她真想与他一起去看看，她还想跟他一起出门去看电影，还要一起去游乐园，还要……
只要他能够和她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只要这个世界能够重回美丽、平和……
轻轻站起身，她回房又找出一部电脑，然后回到沙发前，与他依偎着并肩工作。
时光无声流逝。
直到眼睛累了，她抬起头揉一揉，目光无意中看到电视屏幕。
“专家表示，温暖系仿生人于整个社会有害无益，应该予以全部销毁……”
“今日又有委员提交提案，建议政府强制性回收所有仿生人，以免社会动荡……”
局势，已经迅速升级了吗？
茫然转向一旁的男人，她忽然怀疑起自己来，“冷面，我这样一点细微的力量，真的有用吗？”
冷面抬起头看着她，神色变得郑重严肃，“主人，很需要，在这样的时刻，他们很需要。”
他们？
他们是谁？！
两日后，管红缨终于了解到冷面所说的“他们”是何含义，以及他所说的“很危险”又是什么含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最后的甜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