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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差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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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之后,魏贺然花费更多时间陪周汶轩。
一个夏天的晚上,很热,周汶轩躺在床上睡不着。
魏贺然已经睡着了,周汶轩听到了魏贺然的呼吸声。
周汶轩闭上眼,静静的听着,每一次吞吐声都在他的心头荡漾。
魏贺然翻了个身,传来了模糊的一句梦呓。
魏贺然突然动了一下。
周汶轩吓了一跳,他赶紧用被子紧紧盖住。
过了两分钟,魏贺然没有动静,还在睡梦中。
周汶轩又继续手上的动作,突然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嗓音:“怎么偷偷的啊。”
周汶轩吓了一跳。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哥,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出声的时候。”然后他说出了更令周汶轩大吃一惊的话:“哥给你来点刺激的。”
魏贺然打开了台灯。
魏贺然的口腔很温暖。接着微弱的灯光,周汶轩看清了魏贺然的脸。
魏贺然平时成熟稳重,而此时,他的脸上染上了色欲,汗从额角留下,格外性感。
卫生间在他俩住的次卧的隔壁,离宋翠兰住的主卧有点远。魏贺然到卫生间找了块抹布将地板清理干净,又连夜洗了周汶轩斑驳的床单。
暑假每天一早起来,魏贺然就帮宋翠兰做饭,吃完饭,刷完碗,就去补课。魏贺然一天补五六节课,每节一小时。
宋翠兰心疼:“这才刚考完试,别那么累了,多休息休息吧。”
魏贺然:“只靠退休金不够三人生活的,我多挣点钱,也能少欠点。我不想让小轩失去梦想。”
宋翠兰无奈的答应了,本应该享受愉快的暑假生活的魏贺然,被迫挑起家里的重担。宋翠兰心疼他这么懂事。
每天中午周汶轩下课,魏贺然去接他。
那天,周汶轩在琴房练琴。走廊里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直到—
那个声音推门而入。
他父亲的情妇闯了进来。那女人穿着长裙,手里抱着一个孩子。
她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周汶轩,为了躲我,跑到这里来了。我到你们学校里找不到人,打听了好久才知道你在这里。赶紧给你妹妹出点奶粉钱。”
门内,门外挤满了人。周汶轩一瞬间觉得所有的眼睛都好奇的打量着他。
周汶轩抓住重点:“你到学校里找我了?”
“我刚出月子就到你们学校找你了,我可在你们学校到处闹,你们老师出来告诉我你不去上学了,可真累死我了。”
有几个老师要把女人赶出去。
周汶轩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想逃,但迈不开步。
门口被挡住了,他走到了窗边。
楼下的景物很小。行人,车都是鲜明的色彩块。他想就这么跳下去,一点点坠落。他会体会到短暂的失重,这种感觉一定很奇妙。
窗户安了矮矮的防护网,他打开纱窗,把手臂伸出窗外,风从他的指间流过,天很蓝。只要迈过防护网,一切都结束了,他闭上了眼睛。
有几个人反应过来,拉住了周汶轩。
时间快到了中午,魏贺然在楼下等着接周汶轩。
两个女生从楼里走了出来,议论的声音很大。“小三带着孩子管少爷要钱,狗血家庭伦理剧照进现实了。”
“我要是那个男生,我也跳楼,这也太丢人了。”
魏贺然心里一颤,一口气跑上了五楼,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一幕。
周建明的情妇坐在凳子上,怀里的孩子嘶声力竭的哭。而周汶轩站在窗边,几个人卖力的向后拖。
魏贺然一把抱住了周汶轩的腰,周汶轩没看清来人是谁,想挣脱掉。
魏贺然安慰他:“是我,小轩。哥来了。
周汶轩安静下来,一下子扑到了魏贺然的怀抱里。
平时成熟稳重的魏贺然,今天说话带了哭腔,他向女人大吼:“我弟弟有抑郁症,你这么刺激他,今天他要是出了什么事……”
魏贺然咬牙切齿地说:“你和你女儿都别想活。”
女人吓得一声不吭。
魏贺然换了一副面孔,温柔地对周汶轩说:“小轩,跟哥回家好不好。”
周汶轩点了点头。
魏贺然拉着周汶轩的手往外走,路过女人身边时,女人反应过来。
她斗胆拽住了魏贺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做亲子鉴定。”
魏贺然色厉:“放手。”
魏贺然最终还是加了女人的微信,他知道,今天不加女人的微信,女人是不会放他走的。”
坐在公交车上,周汶轩紧紧靠着魏贺然,牢牢握住魏贺然的手。
魏贺然安慰他:“没事了,哥在呢。”
周汶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你来了。”
魏贺然揉了揉周汶轩的头:“哥说过,会永远保护你的。”
回到家,周汶轩躲进被窝里。
魏贺然一五一十把事情都跟宋翠兰说了。
宋翠兰大吃一惊,差点犯病。
宋翠兰自怨自艾:“都是我没教育好儿子,不仅害死了人,还在外面养小三。让小三到小轩面前耀武扬威。”
魏贺然安慰她: “奶奶不要再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宋翠兰:“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觉得亲子鉴定还是要做的,不明不白终究是不好。”
宋翠兰表示同意。
周汶轩在被窝里哆嗦,他好像又成为了孤岛里的遗忘者。
魏贺然钻进了周汶轩的被窝,他搂住了周汶轩。
“别怕。”
周汶轩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
魏贺然在周汶轩的耳边低声询问:“以后不要轻易自杀好不好?”
周汶轩悄声回答:“小轩,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害怕,你要是死了,哥该怎么办?”
周汶轩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他无所遁逃,想结束这一切。不自觉的就想从楼上跳下去,好像这样就能解脱。
魏贺然的怀抱很温暖,周汶轩很安心,他闭上了眼。
在半梦半醒间,他好像听到他哥在说:“小轩,你如果死了,我也不活了。”
周汶轩不再想去琴房。好不容易建立了点信心和动力,因那个女人的突袭,全都分崩离析。
他们去做了亲子鉴定。那个小女孩真是他的亲妹妹。他们才知道女人叫袁霜,他女儿叫袁穆婷。
宋翠兰也来了。袁霜又找到一个摇钱树,她拽着宋翠兰的胳膊:“妈,孩子吃不饱奶,还在哭呢。妈,你忍心让孩子这么饿着吗?”
这两声妈可是恶心坏了宋翠兰。“你管谁叫妈呢,我今年都七十五了,我可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女儿。”
袁霜频频吃瘪,不满意的撅着嘴。
宋翠兰教育她:“你要是能养就好好养孩子,不能养把孩子给我养。小然都给你五万块钱了,管我要钱,我一分也不能给你。”
袁霜大呼小叫:“我怀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女啊。孩子将来上幼儿园,买衣服不都需要钱啊。”
宋翠兰正言厉色:“那都是之后的事。现在那就老老实实把孩子养大。我告诉你,我只有周汶轩,魏贺然两个孙子。”
袁霜抱着孩子悻悻地走了。
这件事好像结束了,但在周汶轩的心里迟迟不能翻篇。女人在学校和琴房里撒泼,别人都知道了他们家里的丑事。他不敢再去琴房上课,又变成了那个闷葫芦。
魏贺然试图开解他,但周汶轩的情绪很糟。魏贺然也觉得自己也有点被感染了,整天没精打采的。
魏贺然觉得不能在这样下去了。医生跟他说过,抑郁症需要倾诉,需要有所依赖,需要陪伴。但抑郁症患者也是独立的个体。患病的人就像落水者,他需要浮木,他抱着浮木苦苦挣扎,终究是徒劳的,最关键的是要学会游泳。
魏贺然是周汶轩的浮木,周汶轩依赖他,信任他。可如果风浪太大,浮木也会被打翻。魏贺然需要自救,远离坏情绪的漩涡,避免自己也被影响。
而周汶轩需要学会游泳,摆脱依赖,才是真正的治愈。